六首诗
文丨章建平
△致你
豌豆爬满田野
攀援的藤蔓随遇而安
你穿着浅蓝裙子从田畦走来，几只蝴蝶尾随而至
阳光有些刺眼，你的白发显而易见
这些年来，你对乡村保持足够的热情，就像乡亲们对你
那时我身无分文
唯一拥有的是满身泥土
后来加上你，感觉已经富得不可思议
现在你熟悉大部分农事
像老农那样种菜
播种、间苗、施肥，治虫和浇水
于是我们家的院子，长满了乡土气息
△沉默
午后，一场暴雨突然降临
大风狠狠地按下树冠
混沌中不时传来断裂之声
想起这些年来，人世间的狂风暴雨
那些赞美和怒斥的声音
一样的如雷贯耳
他一直怀揣沉默这剂良药，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此时一言不发
直到风雨扬长而去，阳光照在一片狼藉上
△落花乱
四月，约定如期而至
赏花人被一场雪羁绊
他在北方，离她有二千里路一百九十座桥的距离
她离他也一样，只是少了一场雪
其实早在盛放时
一些凋零就已经开始
倘若风更大、更急
倘若雪不停、不歇
他推窗，天空有浩大落白
她转身，地上已落英缤纷
△废弃汽车场
这巨大的荒凉、惊悚、枪击案
被打败的变形金刚
一些人的余生
生物形成闭环，机器也组成食物网
一部机器捕食另一部机器
钢厂呑吃铁矿
汽车制造厂吞吃钢材
这堆废弃汽车，终将被压碎机消化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城市被蒙住嘴巴
每一双眼晴都变得警惕
挨得越近，越陌生
我看见雨季的河流
宽阔而迟缓，那些腐杇之物
被雨水驱逐，汇聚成汹湧
吞噬更多鲜活的生命
此时，我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被那股洪流裹胁
冲向夜的深渊
△问故乡
麦子黄了吗，麦芒比针尖还扎人吧
那垅水田是不是装满水泡和蛙鸣声呢
水塘又满了吧，钓鱼人还坐在雨中吗
老屋的木楼板下，燕子啄上新泥了吧
山上越来越茂密，当年的路还能找到吗
老牛还耕地吗，如果不耕它还能干嘛
隔壁李大爷快九十了吧，他还抽旱烟吗
听说村里许多人家买了轿车，平板车和独轮车还用得上吗
喜欢坐我自行车前支架上的小菊兰，也快当奶奶了吧 |
发表于 2021-5-19 15: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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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5-19 18:30
楼主
发表于 2021-5-26 08:3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