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白毛杨
掉了下牙的孩子
听从祖母的嘱托
跑出堂屋
把牙齿抛向房顶
水塘边上的白毛杨
一团团杨絮 飘过狭长的街道
庄户人家
许多离地而飞的传说里
喜鹊要选择最高一个树杈
捡柴
搭窝
歇凉
辨别满脸好奇 攀高涉险的
春天和秋天
哗啦作响的杨树叶
绕开一只天牛
远方
也会在田野的边上
掉牙 抛牙
长成
一队回到树底的伐木男丁
2不是传奇
推开门
屋子里摆放着女人编制的筐篓
食物大都简单
红薯 咸菜
保持田野出生的形态
他用手温暖女人的手
洺河岸边的一条巷子一圈泥巴墙
自然没有多少色彩
靠近的鸟雀 壁虎
看他们盘锅盘灶 搬运柴草
烟囱冒烟了
水开了 雨落了
蓖麻 泡桐 匍匐的南瓜
高低错落的大叶子
倾听天空大个儿的雨声
他们头顶草帽
也有过抖一抖影子的冲动
那一年鬼子进村
同样是用手
捂紧了女人嘴巴
3是我先看到了你
蒲扇盖着无袖汗衫
十字街上的阴凉
除了几棵高大的椿树
还有一株古老的元槐
至于对面
青砖青瓦的土地庙
断断续续的香烛
没人能够讲清楚
酱油铺 杂货店
糊冷布窗 挂竹帘避暑
爬绿苔的水塔
滴水花
是我先看到了你
蹲在无袖汗衫爷爷躺椅的后面
抓一把石子
独自玩着游戏
石子起起落落
尚无停下之意
4响器班
捧笙的 拉二胡的
咿咿呀呀的唱词和曲调
把一棵榆树 一个村庄 悬吊了起来
站在人群当中
夜空摊开老戏本
变换身形 步伐的女子
低头 抬头
电石灯明晃晃 刺眼睛
我们都还小
我们听不懂
鸡叫三更天 鸡叫五更天
有时 梦里的河滩 层层蒿子
跑出一只野兔
白衣人把黑衣人种进田埂
有时 玉米黄 辣椒红
父亲修理农具 母亲缝补衣裤
响器班的男男女女
收拾行李 赶马车
投奔下一个有生意的掮客
5 哟,那木梭
空闲的路旁种下黄刺玫
遮住
一部分流水的垄沟
更高的杨树林 绿叶深浓
这是谁家的农场
打碗花不甘示弱
在门前扔下一排排好看的扣子
可以停下车子 弯下腰来
细细打量多年以后
一条沙土路
微风吹动 涂过胭脂的插图
也可以慢慢起身
手搭凉棚
遥望多年以前 原野中扶犁耕田
退色的老者和少年
天空的白云 合十作礼
仍然安静
咕——咕的鸟叫
保持着口授的乡音
从树林传来
哟 那一只跳跃的木梭
曾织出我们谣谚里的村庄
见过巷子两头
盖着草苫熟睡的你我 |
发表于 2021-7-2 17:57
收藏
分享
发表于 2021-7-2 20:02
发表于 2021-7-2 22:44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