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树
开枝散叶的树下。他坐了很久
直到一枚榕果敲打在头上
江湖远去,寂寞袭来
他已惯于自己与自己厮杀
杀欲与贪念是一对孪生兄弟
此刻被一棵菩提树摁住
弯弯曲曲的羊肠小路
期待的母亲,正缓缓出现
尘满面,鬓如霜
仿佛菩提树上,被风
吹动的一片叶子
《》铁铺记
“扑哧扑哧”,风箱的手柄一推一拉
就制造出了风暴
炭火红了,他的脸也红了
坩锅沸腾,剑坯开始成型
铁锤与青铜对话,互击
天上纵横的雷声,从窗口进来
被消融了进去
暗夜的江湖从黎明开始收网
洵江滩头的铁铺,一个黝黑的少年
催动风箱
小小的年龄,他没缺席
《》烧饼铺的常客
圆月。弯刀。炉膛上的烧饼
有着异款同曲
“那位扛刀的男人,又来了”
老板娘眯起好看的双眼
一缕剑气回隐到心口
“我还是......只要一个烧饼”
男人递过去的手又添了伤痕
怀中碎银冰凉
“一张余温的烧饼,像我的女人…"
就见他,捧起烧饼,贴在脸上
柜台后的老板娘睁大双眼
瞬时泪奔
《》天下第一美人
树巅抱起了圆月
路旁的怪石,此刻像温顺的狗
沿着溪水,我慢慢走着
身后的马匹,草尖的夜露上
打起响鼻
刚刚掀起了一场杀戮
我的手仍在颤抖
一个女人,护住她的老母
只手还紧紧抱住未满月的婴儿
她硕大的乳房,坚挺、白皙
这体内放出的春天
如暗器
让我落荒而逃
《》山间竹屋
山沟的纵深被一条溪流带入
草坪泛绿,安放着悠闲的马匹
南山后面,竹屋撑起幽静的画面
鲜艳的草莓被切开
火红的心,候在案牍之上
相夫教子,那个叫宝宝的女人
在刺绣的针尖走着日常
难以企及时光的长久
一日当是多日
树林里砍柴,我转来转去
又回到了竹屋前的草莓旁
《》有琴先生
有琴先生化身成一只麻雀
他在树枝上弹拨
无数的叶子如音符瑟瑟作响
血色黄昏,浪里溢出涟漪
游鱼忽地静止
水中的江湖忽地静止
落在滩头的乌鸦再也不是包袱
满月升起,一定跑过了
一座山的脊梁
《》赌上一把
毛坯的土屋像一只乌龟
昏暗的灯花跳动,照不见一丈
“赌上一把!”对面的刀疤脸
恶狠狠地看着我
摸摸刀柄
又摸摸口袋的火种
我镇定地点亮旱烟杆
没有拒绝他
《》纯金打造的大榜
绕道走
纷争、杀戮......垒起的虚名
被晚风敲打
悦声却来自山顶寺庙的钟声
“你听!那声音,多么干净”
她竖起敏感的耳朵
闷着头,我以剑掘土栽种着红薯
隐居黑暗的红薯,显然是个高手
生长后,头顶的叶片
有着翡翠的色泽
《瀑布下的少年》
“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
上山的少年,瀑布用一滴水珠
敲在他的额头
有些冰凉,有些生痛
打磨的石头,圆滑地镶嵌在梯坎
闯入他懵懂的是山坡上的孤树
和桃金娘的花开
喧嚣的轰响之中
连蝴蝶也张开羽翼,稳住身体
上山的少年,手托住脸腮
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