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
不必介意扎兰村的炊烟
是否都笔直地伸向落日
这些来自弧形屋顶的温暖
还未足以让屋后的杨树
绽出新枝
母亲的呼唤就在这时响起
我的乳名毫无违和感地融入人间烟火
很多年以后，那个来自老家屋顶
带着宠溺、渐渐模糊的余音
一直在我灵魂深处回响
——母亲的呼唤，就止于
那个乍暖还寒的春天
那个黄昏，炊烟由屋顶袅袅升起
落日沉静而娴美。冈坡上
专注于挖山野菜的少年
正手持小锄，直起腰身
冬日
驱车经过大凌河东岸时
寒风正吹着装载机刚刚垒起的煤堆
吹着枯草丛里觅食的羊群
牧羊人怀抱一根皮鞭
黝黑的煤堆在他身后
洁白的羊群在他身前
河岸在他的视线里
不断纠正着流水的走向
这是大凌河边一个寻常的冬日
河东岸，牧羊人的鞭声已经响起
河西岸，城市的霓虹尚未闪烁
我驾驶的车辆，或许曾有片刻停留
或许，一直沿着滨河路
执着地穿越深沉的雾霭
初秋
连绵不绝的雨落在辽西
这是很稀少的事件
这个季节，原本该阳光灿烂
旷野斑斓，玉米举着金黄
谷子低头冥想
原本，满脸皱纹的父亲
该站在丘陵上惬意地微笑
而一场连绵不绝的雨
将湿漉漉的初秋送到了窗前
这与时令不符的凄冷
让炕头的父亲多了几分萧瑟
窗外，玉米和谷子尚未枯黄的身躯
在雨中轻摇
远处的丘陵，在迷茫中
承受着又一波乌云的重压
谷穗
我魂牵梦绕的扎兰村
都在一片丰收的谷子地里
就像现在，绿色尚未褪尽
两束颗粒饱满的谷穗
交颈、低头伫立在秋风里
多像壮年的父母并肩归来
那时，他们还那么恩爱
扎兰村的田野在他们身后
正展开壮阔的画面
山村晓韵
——题刘建银同名国画作品
挂在山峦上的村庄
一定是沾染了仙气的
而被青松掩映的瓦屋
也一定住着
仙风道骨的隐世高人
拂晓的风吹过来
流泉飞瀑吹出响亮的晨曲
树上的秋蝉也随着清风
低声吟哦
藏在大山里的村庄
都怀揣不为外人知的往事
每一个明朗的清晨
都是它不经意写下的注脚
秋韵图
——题刘建银同名国画作品
不只是把山河改换一个颜色
那么简单，由翠绿到枯黄
是一次锥心彻骨的嬗变
山里的秋天远比你看到的
更加朴素与丰盈
远去的并非只有雁阵、流岚
留下的也不仅是枝头的沉重
与秋水的高洁
山间那些错落有致的房屋
明天，照例会飘起熟悉的
烟火气息
家在青山云水间
——题刘建银同名国画作品
青山深处，云水深处
是我念念不忘的家乡
家在青山云水间的人
无法容入城市的喧嚣
择一城终老，何如
择一山依靠
云水濯面，鸟鸣洗心
家在青山云水间的人
如今深陷尘世，只在梦中
萦绕潺潺的山泉，薄薄的雾霭
以及丝丝缕缕
不掺杂质的眷恋
若尔盖草原
在若尔盖草原
我们乘坐的大巴车成为微小的事物
这川西高原的绿洲
这群山环绕的盆地
滋养了红军的牦牛、青稞仍举目可见
埋葬了万名红军战士青春与梦想的沼泽地
仍散落其间
这片神秘的草原就在车窗之外
八月的风吹动邛崃山顶的白云
牛羊如点缀在绿丝绒上的珍珠
我们乘坐的大巴车沉默地驶过
红军走过若尔盖草原用了一周
我们穿越它，仅用了一个小时
行走在路上的蚂蚁
站在十几米高的大树上往下看
行走在路上的我们
脸上还能带着匆忙的表情
站在摩天大楼上往下看
行走在路上的我们
像一只只微小的蚂蚁
每天的行走，确实和蚂蚁一样
都为了觅食，都为了果腹
只有坐在高空的飞机上往下看
行走在路上的我们
才比蚂蚁更微小，微小到
与江河山川相比
我们的存在，已忽略不计
立秋
在这一天，我们开始
把一些倒下的事物扶起来
譬如凉爽与萧瑟，譬如金黄与高远
再端上一盘有象征意义的饺子
抢吃一口五味杂陈的秋膘
——这一夏的暴雨、病毒
终会随着秋风远去
该磨一磨生锈的镰刀了
田野里能看到远行的雁阵
也能看到这一季的收成
与亏欠
钟声
送葬的人群每蠕动几步
唢呐就会吹奏几声悲凉
高举的经幡就会抖落几缕晨光
抬棺人就会吼几声低沉的号子
山顶寺庙的晨钟在指引归程
棺椁内的人
藏在更小的盒子里
这尘世的纷扰
早已与他无关
周末一日
雨并不像预报的那样大
那些停工停学的通知似乎有些草率
老家本来有一场升学宴席
在村干部劝说下也延了期
坐在沙发上看了一天的奥运会
中国又拿了两枚金牌、两枚银牌
天气预报还是雨滴与闪电的图标
既然叫烟花，多大的台风
都将会转瞬即逝。就像多大的伤痛
最终都深藏心底，不留痕迹
这个夏天
知了依旧在树枝上鸣叫
叫烟花的台风席卷西太平洋
大水淹没隧道与地铁，村庄与麦田
东京奥运会看台空空荡荡
枪声依旧在德克萨斯，在马里兰响起
无辜的人挣扎于天灾人祸
周末又去了次金宝山寺，穿灰色长袍的僧人
面无表情，不急不缓地敲响暮鼓与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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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6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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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6 13:23
发表于 2021-8-26 1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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