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果
如果能把一片云抓在掌心
我宁愿沉默成天空，沉默成阳光
如果能把一朵花开在指尖
我宁愿化身青草，化身清风
如果能靠近你的梦境
我宁愿隐进尘埃，隐进午夜的黑
如果可以把一个名字成诗
我愿意清空皮囊，重置记忆
如果美好注定破碎于春天
我会跟随雪花融于空气，融于土壤
如果注定告别
我会跟随一粒种子生生死死轮转
天涯海角飘荡
如果只能抉择，我愿站成石人
无论晨光，还是落日，挺直身姿
在一幅画里苏醒，所有呈现
只等你靠近，影子重叠时
给我美好的雕刻
二、一个街区
十年前，只是一个街区
十年后还是一个街区
门店不增不减
故事里，家长里短
逢大集，货摊东头至西头
人们拧成麻花
每一张面孔都是熟人
递支烟，拉呱一会
“今年不旱，苗下得早…”
大地春夏秋冬地变颜色
年复一年，生与息
一个老街
驮着日子来来往往
三、距离
你的影子踩出一串脚印
像云朵。沉默的画家
画两颗心的距离
从指尖到天涯，空置月色
空词韵律。时光荒芜
这个春天里，逼退一场草木
在阳光的背面酿酒
沉下芳香馥郁，沉下蛊毒
我们持彼此解药，各自冤屈
想象换美好，碎于清晨
昨夜提的灯火，照不见来路
回转，声音和影子湮灭
四、失声
窝巢塌陷了，在胸膛里坠着
在春天里喊疼，喊雪化了
花朵憋在土壤里，她听不见
预谋成长，在阳光愈暖时
你用沉默作答，换取光芒
遗忘月色。再无需矫情指责
托起花瓣的手无处安放
根茎撕裂土壤，那要把食指咬断
如此，就因伤口缺席仪式
在你看不见的角落张望
有风吹来荡去，有口信捎带
呜呜鸣音
五、我们
我们不说话，不触摸
白天失忆，夜晚长满了眼睛
看一次，叶子就多一片
直到草连着地，树顶着天
我们还是不说话，嘴含刀剑
出口便是伤痕，可那么多月色
要怎样吞咽完整，丢下一分
就容易让眼泪溃堤
冬天连着春天，连着夏天
时光把天桥的距离抻成天涯
卖艺人跟着老去
在一场大雨之后生成植物
你必经之路，我们还是不说话
这次，我拉了拉你的手指
有些凉，有晨露滴落
六、忘记
整个五月，他都在写诗
写到春天，细雨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写到雨水，桃花在一个夜间凋落
他不敢写到爱。删除
让指纹忘记手掌，让眼睛忘记方向
让忧伤忘记忧伤
让一个城市
忘记另一个城市
七、小酌
今天，需执笔记忆
绿色满布人间，岁月葱茏
这些年的点点连线像草
像伸长的枝桠，低向大地
颜色深了浅了，日子轻了重了
那里盛着味道
哪一勺要呙哪种羹
在而立之末总要多出忧心
莫在意吧
忽略仪式，但仍要记下刻度
清晨，有凉爽的风
午后阴转晴，夜晚要有星光
此刻生活里有酒
酒后有清茶
八、滴答
夜雨一直滴答，滴答
敲着大地，敲着绿色的人间
它耐心地弹一首曲子
让一个梦境循环
潮湿的脚印在琴键上舞蹈
缓慢而忧伤
舞伴缺席，你独自流泪
这个可怜人用水去浇筑影子
没有一个观众
偏要倔强把仪式补充完整
追寻妥帖的答案
窗帘紧闭，时钟回应着梦境
嘀嗒，嘀嗒
九、魏晋风流书
与山巨源绝交书，嵇康以死志风流
世间再无广陵散
向秀风箱奏出的乐曲炼铁为灰
自后以庄子之道为道
阮籍醉着痛哭，一表华美天下
醉着披斗篷，戴面具
你还曾记得刘伶裸身天地间
以天地为屋，以天地为衣
你是否想与陶彭泽南山一醉
看豆苗稀长，看炊烟掠过朝堂
想弱帝司马昱以皇林为野，会心濠濮之水
用哭声和美仪保全社稷
想潘岳望尘而拜，想庾亮兵败丘壑独存
想山涛位列三公
想嵇紹悖父，死于帝辇之侧
死徒夏侯玄拒近钟会，郎朗如日月入怀
顾恺之邀谢鲲入石画
白羊车上的卫玠是否也释了因缘
诸公活着漂亮，死去洒脱
月下麈尾清谈，已至，已悟
竹林间啸声回荡，把山壁一层层震落
一层层烟云交替，葬下多少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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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1 1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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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1 20:5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