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阴魂
我一直怀疑，阴魂是否真的存在
今天，我信了
始皇陵兵马俑，这些潜伏了两千多年的阴兵
终于暴露在阳光下。他们一脸杀气
仿佛在警告人们——
不要打帝国的主意，哪怕它已经腐朽
我明白，这些帝国坟场的守卫者
杀人是他们的天职。他们手中的戈矛
足以将觊觎者，瞬间斩杀
我不敢转身，我担心
这些阴魂不散的武士，会在身后放冷箭
将我射成一只满身箭矢的刺猬
余响
山坡上传来树木巨大的倒伏声
魂飞魄散的鸟雀，惊飞成漫天的尖叫
清溪河水慌不择路，抱着半河泥沙
不断冲击人们严防死守的河岸
山脚下，一座座炉火照彻天地
搅得孱弱的日子，彻夜难眠
赶超的号子，让山川瑟瑟发抖
父亲因此患上了无法治愈的隐疾。晚年
他总是望着南山，含混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他说他的脑子里，还装满当年
震天动地的余响，无止无休
锁
这个废弃已久的防空洞
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当年，人们曾在里面
防空，乘凉，存放蔬菜
现在，当人们看见那把大锁
便摇着头，叹息而退
一天，一个顽皮的孩子
用一块竹片插进去，轻轻一拧
铁锁便“咔嚓”一声打开
仿佛等待已久的人，发出的一声欢叫
砍甘蔗的民工
他挥刀站在甜蜜丛里
谁会想到，他心里的苦和甘蔗的甜
形成多么大的反差
对他而言，流再多的汗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一个病卧在床的老母
一个智障而生活不能自理的妻子
足以让他精神崩溃。还有上高中的儿子
又到了该付生活费的时候
这个人，是我当年同学的父亲
他脸上深深的皱纹，让我对生活之痛
有了切肤的认识。所以后来
只要看见甘蔗林，我的心里
总是泛起潮汐般的苦水
废弃的铁钟
这座废弃已久的庙宇
还挂着当年那口大铁钟
太久的沉默，使它锈迹斑斑
不甘心啊！于是
它喊来一阵风相助
在墙上把自己撞响
谒孔庙
即便是尊崇的大成至圣先师
也逃不过红袖章的魔爪
那一刻，我能想象
那个清瘦的长衫老者
以四书五经掩面，老泪纵横
该是道歉的时候了
深深鞠躬，替我莽撞的父辈
向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
谢——罪
观鸟记
梁溪河畔这片茂密的树林
是我常去观鸟的地方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不同种类的鸟，纷纷涌了进来
它们操着各自的语言，在树枝上
上演一幕幕精彩的话剧
莺莺燕燕，乌鸟私情
穷鸟入怀，鸠占鹊巢
尘世发生的事情，在这里
都能一一看到
观鸟多了，对它们日复一日
雷同的表演，兴味索然
突然有一天，林子上空飞来一只鹰
众鸟陷入沉默。继而
纷纷作鸟兽散
钥匙
一套钥匙开一把锁。这是我辈
从先辈那里继承下来的认知。但事实
并非如此。我曾见过有人
用一把万能钥匙，打开过多把锁
究竟是钥匙的功能过于强大，还是锁
没能守住初心
到了今天，钥匙越来越少
输密码，摁指纹，刷卡，扫脸
噼里啪啦，一道又一道
锁得严严实实的门
自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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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3 0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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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9-13 12:18
发表于 2021-9-13 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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