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不以物喜的秋日

郑林

秋蝉的尾声

橘黄熔铸的西边，阴影的黑色埋藏秋天消瘦的骨架。
槐树深处，如铅的晚风和钟声涌动，
祂竟学会把纤细背脊之下，
不多的刀锋狠命一紧，戛然藏匿。
凉的露水或者冷冽的星空已然加重，
顾不得许多，依旧站在年轮外露的心事上，
具象成一把干皱的裂痕。
作为味若江南月夜的药引，
炙烤，煮沸，捣碎。苦命也不算什么。
遥远大地边缘。割完谷粒的庄稼地悬如荒野，
凝固厚厚一层逐渐刺入黢黑父亲的腰痛。他们形似彼此，
相互打量并承认命运里的各自的存在。
南方温润，而此时冬日即将满山。

地理学，我的城市

大河向东，佛塔与砖缝里挣扎的秋菊
具象成时间的隔阂。诸峰浩然围聚，因秋收
而无声肃穆地一再明显。还有许多父亲正在消失，
他在河垣一端。我能体会到痛痒的人间，
薄如炊烟灰尘却不喜形于色，
随着风月下沉寂寞的山壑。
亲人们远在沿海，
螺音不知家乡的方言，
总夹杂异域口音的沙砾和风湿。
再向西，是美丽县城新区的扶摇的灯火，
是镇雄县，有一个深夜坚持不关门的洗浴中心。
那么大的旷野带着刺，旋转的，
沙漠的，撑开的，红色的。
风中蝙蝠误入城市，
走来走去任走不出佩索阿的南大桥。
我用异样的眼光注视，九月的雨。它，
和我自己，通透着冰凉。

秋天的田野

稻谷充满人情且渐入收成季节。
宽厚的土块艰难地堤防着亏空和来自镰刀的废墟，
猝不防，依旧浸泡在秋后的雨水中。
一只落单的白鹭在城市的夹缝中
冲出，扑棱成无数个普通人。
经年失修的妇女，愣住，站进松软的水田，
思绪纠缠，黏在田坎空洞膻腥的渔网上，
火焰的夕阳昏聩无比。她的男人
沟壑纵横。那时新建的工地
炊烟没有点燃，累积着块状的腰痛和淤泥，
它们像大地上互补的疤痕。我们都在这里活着，
选择和无数的陌生人谈论生活，悖逆
安土重迁的历史，莫名走失，
割裂。只有浓雾像母亲
捆紧婴儿一样，束缚坚守中的村庄。

郑林

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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