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说不出时间和第二次说不出地点
（组诗）
文／杨湃
1.
听不到你说什么
这罕极物欲的一次 终究没有抵过炮灰
你要在与我对视的目光中铭刻
时间 从来是过去
从来是未来 而当前 我们静卧于冰雪
前头的 后头的 顺我的 逆我的时间冰雪
皆以缓缓的速度汹涌而来
写在纸上的是：肉体化为焦土 金星
现在我们一动不动 血液凝结 瞳光
远处沟壑谷地 雪原白昼的时间缺口
这是以死亡为形式 悄无声息
以永恒作为压于心底的赎回的力量 静待
长夜里仰望曵光
只有时间 只用时间 忘记或蔑视时间
将短刀从大腿抽出 将火弹一拉一推顶出眼窝
这里确定性与难以确定的目标 都是
极其把握的可能 可以这样唯一的献身和摧毁
于思考 形式 时间 与妄相河岸花开之回响
然而你微微翕动 什么时候停止了
消失之后还有希望吗 是希望让我们涨满肺腑
在烈火或尘土飞扬的深空相对而笑吗
变得抽像 而如何在雪地横尸中找到
时间的残躯
是证明正义还是邪恶
是证明胜利还是失败
是证明人力还是神性
是说明时间还有黑夜点燃的帷幕 长河 松针
2.
岳父
儿时打铁 流浪和啃青玉米
在微弱灯光里凝视过驭骏前来的母亲
在长满大葱和黄姜的菜园 摆弄日晷
聆听虫鸣 时间的
痛苦与乐趣 垒挤着无尽的长廊
——你跟随一个队伍疾行
回头返望的瞬间：命运依然是奇迹
——沉默无语 15发子弹 一身单布
现在 我肯求你把女儿嫁给我
她无数次地来到我面前 我同样无数次地
献上玫瑰
我还要开垦一片荒地 作她的菜园
而今我没有做到 她陪我流浪
第一次没有说出的时间 第二次没有说出的地点
当作战友我们肩挤着肩 胯碰着胯 使劲
呵出热气 冻僵的土豆化开一层又一层
这充饥的宝贝
时间正在发生 地点正在发生
血型 性格和不可触及的心力
我不知道你是幸存者
格鲁吉亚人 达曼人 虚伪的伸士 诗人
在填满尸体的堑壕边上啧舌 顿首
这一场永恒的时间雪原是一种崭新曙光的支点
现场的初始与终结之象原封不动
我与你女儿的婚礼
请让他们融化 动弹 复活 85岁 93岁 106岁
告诉我：他们受难而阵型未变
3.
突兀的村庄
突兀的沼泽
突兀的风刮去积雪 麦苗伏地露出一条道路
灌木丛里僵果已不再怀毒
月光褐色 像极了丛林精灵后半夜的一首歌
歌声所以苍黄 乃因春天是何等孱弱
人类怎么能明了春天的强势
是向果实的愤懑与无可抗拒的抵越过渡
眼前的景况转瞬即逝 那是我们记忆迸放一闪
第一次说不出的时间 第二次说不出的地点
仿佛是熟悉的 熟悉的肉体而陌生的感情
更加陌生的思想
这笃信与存在 是我竭力呵护不愿熟悉的原始
时间 距离 敬畏 垫底之重
后人看看我们的步态 前人于光驳之中手语
这样的村庄 沼泽 道路
别无选择
4.
万物听到消息
万物以自在的语言传播
雷霆与爆炸声截然不同
心声与磨刀混杂响彻山谷
潮湿的土地对映星空 迎迓的牺牲与驱逐的暴斥
血管泵运红色时光
照彻性欲 顽石 唱给神灵的牧歌
虚无的河流时儿丰沛狂暴 时儿干涸峥嵘
唯一个军队雕塑英雄持枪倾向即将冲天的火光
时间是敌人的 也是我们的
时间是傲慢的 也是谦逊的
但我们守住了缺口 也夺回了地点
我们在宗教的现场
在冻僵和凝视的现场 征服时间
快意即将被意义的形式所潜替
万物间的默认 无一不上升并把弄万物的面首
反道形惭
5.
人们可以说出
树千古 莲露明 苍石青苔
铁 银行 海盗狼牙 梅雪骨肉 鸟喉 攀猿
但第一次说不出的时间 第二次说不出的地点
第三次说不出的灵魂
最后一次说不出的疼与大难熄灭
或更多
谁会说出大地苍凉的支点在何处
有神 并挂在我抬头就见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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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13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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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0-13 21:0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