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秋草||组诗 阿尔斯楞

阿尔斯愣

打秋草||组诗  阿尔斯楞
1——
九月的荒草长到了尽头，天空
愈加高远。
植被腐烂的气味弥漫着午后。
原野渐次分明，
枳芨草浅绿，蒿草枯黄，
草秆纷纷倒下时发出单调的擦擦声。
迁徙的雁群飞越云端，
忽然想起年少时父亲带我去打草。
一条蓝棉布裤子，
白衬衣上的红领巾格外显眼。
而今打秋草，已经是50年后的事了。

2——
秋末，羊群被一场雨冲洗的白似云朵。
父亲用叉子将收割的草捆
卸进草料棚，再压上石板，
防止被风吹跑。
寒冷越来越清晰，鼻子有时会发酸。
母亲找出冬季的皮毛衣裤，
该缝补的就缝补。
这几天，萨满姥姥带着我捡牛粪，
储备冬季燃料，
算是今年秋天最后一项杂活了。

3——
父亲放羊回来，
穿着一件单薄的棉布袍子，
脚下的靴子是香牛皮的。
他将棉袍的一角腋在腰带下走进草棚，
把新打回来的草捆搬进羊圈。
羊迅速围拢过来，我跟在父亲后面，
他把我抱起来扔进草垛，发出哈哈笑声。
我的头发沾满草籽，
笑声惊动了熬茶的母亲，她微笑着
作手势，让父亲把我抱下来，
那是她担心我摔伤。

4——
又到了打秋草的日子，赶着勒勒车
走进草海深处。
身边少了父亲的吆喝声，肃静的旷野
偶尔有零星蚱蜢蹦出。
打草人弯着腰，草垛似乎将天空
堆的更高。
女儿的黑发像马尾，被风吹得凌乱。
15岁了，正是成长的年龄，
她还不懂得什么是劳动的艰辛。
原野装不下少女梦，青春多美好啊！
我挥舞着镰刀，草秆倒下时发出清脆声。
空气略带凉意，我喊女儿穿上外套，
点燃一堆牛粪烧水熬茶，也算是这个秋天
和她的一次野餐。

5——
弯下腰，又直起，重复着这个动作。
当我弯下腰草比我高，
倒下的草秆末梢流出绿色汁液，
我漂浮在草海中。
夕阳犹如勒勒车轮碾过地平线，
茂明安草原见证了太多诞生与死亡。
眺望远方满怀希望，
朝着堆积的秋草走去，我像一只羊
闻到了春潮，朝着秋末走去，
我将迎接寒冷。
远处撒欢的小马驹，
它还没遇到冬天，还没见过
一场茫茫大雪。

6——
秋雨过后，打草的人忙碌起来。
草捆堆积旷野，
劳作之余眺望远方，那棵老榆树
依旧苍翠挺拔。
原以为它已长成参天大树，
或者消失不见。然而
那只灰斑鸠，
扑棱着翅膀于枝头跳来跳去。
它的眼睛没有眼帘，
经历了多个寒冬，它的声音像风
吹过网围栏，呜呜的作响。
2021.9.8

方先锋

欣赏佳作

云引长空

夜读，晚安

野兰

欣赏佳作，问好老师

阿尔斯愣

老师打捞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