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整
/ 半桌
◎ 冬至
灯光里，千年木颜色变深，仿佛
承受着房间的重量。影子伸向窗外
伸过一段空地，投映在树林边缘
一棵樟树上。仿佛某个人从压力中
逃了出去，回看妥协窗后的我
试图分辨出年龄支撑的三个身形：
恐惧，焦虑，欢愉。或者
儿子，丈夫，父亲。他不与我们
共用一套呼吸系统，也不同于
枝叶的呼吸。他驱动更低沉的体温
更直达的占据，成为某物本身。仿佛
一把椅子平放波浪。在那里
树林感到自己拥有海水的力量
椅子忆起自己的叶子，留在了陆地
正是这把椅子，剥去身份的男人
聚拢然后稳固了整片树林的宁静
2021.12.21
◎ 重阳
声音抵达树冠，停了下来
继续西去的是黄昏
黑夜提着铲子，往树枝里灌煤
使一棵树压住了寂静
这是一天中最后的事。果实
已经摘尽。这棵树不保存什么
甚至不合拢果柄拉开的洞穴
它抖掉星的指纹和风的鞋印
从填满世间之物中
区分出来，悬浮于地球关闭的速度
这拧干的树，冻住的烟，这矿
统治着燃烧前的时间叉子
在水银柱沉下时
压住数倍于自已的空间
破碎不堪，又毫无破绽
2021.10.20
2021.12.16
◎ 重奏
一个是钢琴
一个是大提琴
第三个忧伤
是我
作为观众的我
坐在玻璃大厅影子涂改
最频繁一角
舞台，齐平额头
演奏者来来去去
换了又换
他们身穿相同演出服
手指坚定，反复还原一圈
彭罗斯阶梯
我已混淆了他们
磨过的石头脸
甚至无法确定
我所听见的秩序
是否正越来越旧，越来越
琐碎
光，混和着锈
现在的时间
在混和从前
与未来涌来的泡沫
因半透明而扩展的视界
放大了裹挟的形体
以及他们拥堵在
赭红大理石地砖上的音量
我坐在旋涡边缘
的一块坚硬皮层，听到
无休无止的重奏里
第四个忧伤
是寂静
是我骨头另一边
闪烁的另一段旋律
我忘了它从何而来
一开始就隔离在我脑海
一直在
一直在
这只水母
漂浮在初冬的浓度
用刺丝的微毒
把我从音乐厅里，微弱地
暗淡出来
2021.12.16
◎ 一分钟
雨水落下
浸过泥土石头，煤和瓦斯
树木顺电线延伸
喝总能习惯的水
鸟兽消失，越来越远的黑暗里
不发出皮毛碰撞的声音
我只能听见
这个空间表层在镀锡
雨水落下。我的喉咙空荡
一个韵母的空荡
鼓动在灯光提起的地面，很快随
思维雾化。一分钟后
我会用语言描述
用水洼之上的条理和节奏
复述出此刻心境
如同辐条装入车圈
带着尺度和影子，从建筑
驶向建筑。那严谨的表达
无非是人类走入人类
无非是一个人走入
有生之年
2021.12.23
◎ 毕业前的慢四步
昼与夜的磁粉
在河面涂覆
河水流淌，放送出
黄昏的乐声
桥洞后面，很多的
两棵蓖麻。挨着，摇晃
紧挨着
不久之后
很多的伤心掉了下来
2021.12.25
◎ 子夜
雨滴哪有声音？
校舍，沥青小路，枝叶
哪有声音？
传到耳膜的无非是破灭
在某层硬度上
把个体集合成整体
如同看一件艺术品损毁
或者一部黑白电影之后
膝盖感觉到远离长椅的宁静
总有人试图趟水走去
他们慢慢经过值班室窗口
零散而单薄
却怎么也数不清楚
2021.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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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9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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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2-29 20:20
发表于 2021-12-29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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