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目
我们的眼睛不是用来寻找光明的
因为光明无处不在。
然而,我们得到的是愤怒
我们的怒火像燃烧的秋桐
因为秋桐也是无处不在的。
一棵树的印记,红色的斑点
或是一个时间的印记,视野的失丧
我们继承了什么?
盲目。
我们的眼睛从集体崇拜发展到个人崇拜
从政治的裸体到女人的裸体
从纯朴的美德到投机的美德
然后回到……
我们坚信它是对的。
它维护了一个时代所有的风景
严肃、权尚、真实
如父亲一样凝视我们
它要求我们对它忠心耿耿
并且少言,温驯。
因为我们活着,像狗一样。
黑夜
什么是真实的?
或许都不是。
恐惧,不安,突然蹿过花坛的猫
莫明的撕叫,死寂,黑暗……
但明亮的厅室是掩藏不住的。
而你着了梦魇
像一只小松鼠藏在树洞里
脸色苍白,四肢僵硬。
你惊吓于一场梦中旅行的意外
那抽搐的阴影,像玻璃中反光的魔咒
它要求你面对它们
但你退缩了。
你的勇敢在于你知道
任何残酷的真相
都将变成燃灭的灰烬。
你站起,坐下
如明亮的桑树抖落细碎的光影
记忆美好的一面陆续涌现。
你却执意于梦境——
夜的枝蔓垂下,点点星辰生长
你说:黑夜的珍珠?
然后渴望一个声音回复:
黑夜的葡萄。
没有一片森林能掩藏你的寂寞
哪怕你最终获得了
莫名的勇气。
在无边的静寂的呼唤里
只有一个濯足的旅人使你印象深刻
他洗去一身的疲惫
走出森林
恶脾性让他回首咒骂
当他掉头离去
在森林边缘
扯走了一块布。
倒影
没有理性是无法延续的。
于是我们得到了答案。
树木生长在反光的薄瓷上
无色的枝叶舒展
在灰水晶包裹的砖块天空里
小鸟歌唱
它是唯一跳动的。
而在无声的声音里
我们向上攀爬
如沉默的哑剧。
幸好我们的想象并没有超脱人性的法规。
好,那让我们重新正视现实
从视线的焦点里划分——界限。
窗棂、权柱,以及植物性的分野
我们划分阴影。
——任一违法的动乱都是不合逻辑的。
——任一直视的光明。
生长的终究虚幻
向下的深渊
胜利的总是胜利。
色彩
如何描画一棵树?
描画一片星空
星辰蓝色的眼睑?
如果我说黑夜
那么葡萄必然是闪光的。
然而在白天它变得透明。
只有绿色的藤蔓缠绕,缠绕
而青色的苔壁
留下白色的水痕。
然后我说雨水
那一座七彩的宫殿必然出现。
那是水的宫殿
是溪流,湖泊
轻卷的薄绸
和褐色的地毡。
雀鸟将巢筑在琉璃灯盏上
而羽毛飘落庭院
它并非是接受召唤的。
接受召唤的
是一个茫然的,晃荡的
怨灵。
他无神的打量
雨雾深笼的道路
远处的世界
如将灭的烟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