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下，叙述山水草木及其他（组诗）
文/曹三娃
赞美词
迎着风，羊在坡上吃草
我穿着羊毛衫
坡下避风
让羊感觉到身上有毛
这阵风来的很及时
我也感觉到身边上有无数只羊
煨着我，用它们的体温
秋风赶着田地里的玉米碎叶
向着坡下聚集
多像无数名字被形容词赞美
赶进一张白纸挖的坑里
碎叶大部分让风撕的粉碎
赞美过分也是一种蹂躏
月亮照在西曹家庄
村庄像是口油锅，三暑的柴火
从祁连山北麓刮过来的风
月亮被炸的如此金黄
我们围坐在一起，曹家庄。马家庄。周家庄
零零总总的三十多户
牢牢拴在通往312国道旁的一条水泥路上
六百多亩水浇地，无论贫瘠或富饶
亩产值由去年的三千二上升到三千九
种地的人从四十五户到三十户
他们陆陆续续退了地，进了城
曹家庄的地租给马家人种
周家庄是移民户，和曹家庄连着亲
庄子里种一致的制种玉米
清一色的庄稼，清一色的农民
收获庄稼的时候，中秋的月亮比不上镰刀锃亮
中秋的月亮照在西曹家庄
照在从312打工回来的女人们
也照在马家庄。周家庄
上午十一点
还能干什么，拔草还是施肥
我说的是早上
露珠刚刚羽化的十一点
鸟儿聚集的早上
雏菊和美人蕉第次开放
掉下屋檐的乳鸽
它想飞到哪儿去呢
余生的恐惧从羽毛里试图挣脱
桃树渐渐站直身子
摘桃的人没有问过我
哪一棵树上的能吃
桃树和桃子也没告诉他
没有一棵树的桃子让我完整摘下来
春华秋实，我始终相信这句
看过一棵树接着一棵树的桃花
芬芳和羞涩尽情吐出
阳光正好窜过小院，十一点
心脏安好，中草药安好
嫁接的时候到了
一切的爱都是最好的砧木
独步于落日之下
高声朗诵蔬菜和玉米的长势
秋天是一首好诗，流水
有跌宕起伏的口才
我答应抒情的小白菜
长成散文的模样
秋天一概而过，生活的甜
来源于糯玉米
和萝卜内质的灵魂
此时啊，我忽视远方
羊的皮毛要比头顶上的乌云
更加洁白。羊的膘份
也比祁连山丰腴许多
我独步于落日之下
落日独步于苍穹之下
祁连山下
不说牛羊。我们抱一捆青草
后院里放牧
劈着祁连山北麓的风
看看，一条路也被劈成两半
南边摆放的村庄，叫曹家庄
另外一些杂姓坐落北边
村庄多像一条河流
石头和石头说点什么
一根沙葱就能捆住它们的腰
茫然无际的戈壁上，蜥蜴也很瘦
近黄昏，夕阳还是那么好
水无鬃毛，马无膘。
初秋的细节
小狗把一些草芥的黄带回家
向后退了若干步，闪电
劈开一条人间大道
庄稼离村庄越来越近
嗅见了镰刀的气息，一汪雨水
又一次洗净了天空
还是赞美一棵老榆树
攒够一年收入，没等年底
还清了春天的贷款
远处黑云慢慢向前移动
它的黑包袱裹着多少雨水
河流都掬不住
晒干的青包谷杆拉回家
嚎叫的牛和羊群
像满地的玉米，都是怀孕的
中秋大地
盘旋于一棵老榆树头顶
不可数目的老鹰
更高的乌云也做俯冲状
麻雀惊恐。青菜惊恐
唯一支撑天空的玉米
见不到一丝光亮
每一棵玉米都有向上的绿
与天空的蓝结姻
青头萝卜算是一枚钉子
拔下的坑里汪着中秋节的月亮
渐渐枯萎的南瓜秧
跟着北方的风摇摆不定
风吹起的时候，湖面起皱
无可诉说的忧伤
像一个中年人的心事
重重，掷地有声
在树下
两颗核桃朝不同方向生长
像是有性别，男左女右
花和花次第开放
它们有名无姓，与血统无关
一垅葫芦早已枯萎
伏在地面的打碗花广播近日气温
我坐了很久，甚至很久很久
飞过头顶的鸟儿带走一翅膀落日
树上的核桃比往年稠
再长高一些就得爬上树敲打
那时候就会有很多核桃
从我屋顶的破洞里掉下来
我那时趴在写字台上
写青核桃一样大小的文字 |
发表于 2022-12-1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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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2-12-2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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