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十首
文/濮建镇
飞
想在生活中飞起来
不一定就要变轻
有血有肉的翅膀
还有沉重的合金
只要冲刺出起飞的速度
就能飞进天空
要变轻就得抽去骨头
甚至毁灭肉体与灵魂
有极端的人只为飞一次
如去跳天门山
这种勇气驱使飞的过程
瞬间将生命化成尘埃
这种变轻看着像飞
实际如坠机毁掉了飞
永远失去了鹰一样
去天空划出闪电的机会
瀑布
溪水一路奔走
奔到断崖边
眼都不眨一下
纷纷纵身跳下
用前赴后继的身体
铺出一条竖直的路
比连接天地的阳光
还要明亮许多
石头
世上，都老不过石头的万物
全印在石头的身心里
石头就是变成泥土了
身体里的草木还会出来
装进了亿万生灵的石头
平时不刻意表露什么
只在有人需要的时候
请石匠凿去石头的老皮
才能请出想要见的一切
人、飞禽走兽、房子或墓穴
就连神与佛也能请出来
这样的石头，可以高高在上
也甘愿铺路架桥被踩到脚下
需要雄伟时抱团入云
需要休闲了散落成沙
看上去一副铁石心肠
被烈焰拥抱时也柔情如水
遇上滴水停不住的滋润
还会洞开心扉
有如此内涵与性情的石头
有谁能超过他的不朽
天空
许多鸟飞进去的天空
白云擦着擦着
就乌黑了
还得经常用水冲洗
星星就生活在乌黑中
用月亮这块肥皂
一个月擦完一块
太阳也每日手持阳光
从东到西清扫一遍
便灰头土脸
就下山入海，洗个澡
出来后继续清扫
水稻的一生
从种子发芽开始
在绿色的教育中
使劲朝向天空生长
长到扬花结谷
就只顾灌浆包金
结果身子被压弯变矮
还被镰刀的刃光盯上
割掉积集的一生
留一具枯黄的身体
交付给灶膛
焚剩一缕轻烟中
竞快速升腾进天空
完成了一生也没成功的梦想
从池塘看向大海
一片片水域的开阔程度
是不是波浪高低就能决定
同一片水域，有风急浪高
也有风平浪静
我看了大半生才发现
一片水域的开阔程度
要取决于堤岸舍得放弃多少
堤岸抓得紧紧的
全成小池塘，放得最松的
就成了宽广的大海。我也从
游泳的经验得到这种印证
每次入水，将自已
抱得紧紧时，身子马上下沉
当手脚放松后，水要什么
就给什么姿势，整个人马上
就被水托举起来
原来放弃就是得到的过程
这么浅显的道理，我竟然
用掉大半生时间才看明白
生命元素
我们知道生命由血在延续
血不能缺盐，我们每天
都在补进去。血对盐
不太领情，时常把补进的
挤压给汗水带出来
同样的生命元素
每天食补进去的铁
血全都收下，从不舍
挤一点出来。我在想
盐虽是生命不可缺的部分
但血也不喜欢苦涩
而可制造刀枪钉和锤的铁
血是必须要留住的
好用来守护和稳固生命
旷野
我见旷野，搬掉了山
运走了水，拔光了树
舍去一切羁绊
视日月为青灯
用虚空守持一望无际的原野
风迷失在空里，伴其一生
醉汉一样东倒西歪
成为空无中最实的有声行走
地上箭一样的草，整片整片
落入土中，没能将空射破
那遍目的卵石，不知砸多久
留下的，也无法将空砸碎
旷野用它巨大的虚无与寂静
证明谁也打不破空
让许多碰得头破血流的人
寻找人生的旷野，遁入空门
人过黄昏
该关的门窗关了
灯光要更加明亮些
因为衰退的视力
已借不到听力
无法知道四周的黑
何时冷不丁围扑上来
动一动，呼吸就急促
仿佛黑最先挤压的目标
不是灯，而是肺
睡床，这生命的起点
也是最终躺下的归宿地
脚步乏力到不想挪动
走过太长太长的的路
已像松弛下来的纤绳
只等生命锚泊到码头
傀儡
谁都没有意识到
影子也是傀儡
那是以为没有一根线
能将他们提起来
其实黑暗在把他们
提升进天空
只是我们没有看清
或者不愿看见而已 |
发表于 2023-5-8 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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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8 15:24
发表于 2023-5-8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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