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女潭（外六首）
文／茅屋寒士
或坐或站两旁的石头，退休闲居的老石头
我乃花甲，“是听得进逆耳之言，詈骂之声也无所谓”
听它们开天辟地
前面果然一线天，下去，一面半个篮球场大的翡翠镜子
一只青鸾扑棱棱飞起
有一石头告诉我，那是当年王母娘娘下界开蟠桃会
留下的一个玉女，在此修炼
她嫌老头说话的声音也带有臭味，还硬，比石头还硬
其实脾胃虚弱
她见人就躲开了
◆二月二
周处一顿拳脚，龙规规矩矩服服帖帖卧伏在竹海里
我踏着龙背，去找龙头
龙头上戴着顶高帽子——
从文峰塔上走下来的尽是功名之人，宰相、状元、将军、进士……
塔和科举一样老了，老成了废墟，风一吹就塌了
重修，方方正正，像冠冕，像轿子。抬头
一叶风筝断了线，从塔上坠落下来
◆铁券丹书
“论功行赏，朕无以报尔……”
一份份铁券丹书
齐刷刷跪倒一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飞出金銮殿外
外面没下雨，金銮殿也不会漏雨，李善长淋了一身冻雨
“天空看不到飞鸟了，草丛也见不到野兔了，硬弓和猛犬该退休了”
他告老还乡
拿到免死金牌的人，一个个和铁券丹书一样，身体和脑袋分体了
皇恩浩荡，他与全家七十余口都奉上脑袋
◆繁花
那年，徜徉十里的霓虹灯河，波浪排山倒海
吴老太爷紧紧揣着《太上感应篇》，天旋地转
就见旗袍开到腰叉处，伸出一条玉腿，直踢他心窝
那年，一个暂停键，灯河急刹车，所有的霓虹叠起罗汉
一双双怪眼睛的窟窿中，波涛凝固了
——“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看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上”
黄浦江风平浪静，就像苏州河一样
黄浦江风平浪静，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
◆补天
她们走路如跳舞，全身散发金光
她们说话如金铃，悦耳，悠扬
光彩和声音落地，铸就一尊金质的塑像
柏拉图把她们从奥林匹斯山上接下来，到理想国，到大同世界
她们和孩子，与同样金身的护国者一起
属于城邦，属于自由
铜铁者不愿意，他们说苏格拉底的话太美丽、太假
他们拥有土地、牛羊、三妻四妾
废铜烂铁者更是给她们裹小脚，给她们锁上铁链
女娲在天空镶嵌完最后一块石头，帮她们砸掉桎梏，戴上皇冠，举起火炬
◆透视一座城
一轮明月坠下来。“哐当！”
落下一座门洞
朝里面看，有屋舍，炊烟
远处还有山，长满了梅花树——
红彤彤一片海，齐唱《红梅赞》
山顶还矗立一栋宝塔，像帆船，像飞来峰
有人从洞里出来，宽袍大袖
有人从洞里出来，手里都折一枝梅
◆早春物语
雪地里，疏影横挑一支笛或竖抬一支箫
一个笛孔开一朵花
你想看到黄就蜡一样黄
你想看到红就血一样红
细细淡淡的骨香，从箫管中涓涓流出
树下吹笛或箫的人，醉倒了
醒来的时候，满世界都在弹琴
换上绿装 |
发表于 2024-3-16 1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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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18 13:09
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