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南旧事
文/王态
能记住嘛，吹牛，或是屁话
——题记
之一
①
东河湾，不是我的故乡，只是一个点
被一个王发财的人定位，又让我备份
一九六八年
之前事，不关我
如哥哥娶不上妻子，在于父亲
②
村子叫王村，王庄，王堡
都有些来历，主心骨便是族长
土匪让族长成为乌龟
狸猫换了太子
别姓，是村子的附庸
再后来融为一体
没想到女人是一块责任田、自留地
……
后来的二楞，四毛
戴眼镜的县长，究竟是黄瓜、白菜还是茄子
这块地被许多人啃过
救活谷子、高粱，甚至病恹恹的黄瓜
③
……
清凉寺，在一座山上
我后悔爬上山顶
后悔见到大佛
更后悔在安静中说：
我来了
④
春天不同
像六合彩
东河湾是虚构的一尾鱼
她游移、扑腾
需要时，提上来
冬天如期赴会
少了青蛙无妨
东河湾的雪像锋利的刀
能杀死牛羊、能使唢呐无言
⑤
走西口的村子，说庄大了点
王姓是正统，后来刘家人成了掌门
王氏后人骨子里瞧不起——
刘家先人乞讨到此
蒙王家垂怜，寄人篱下
有史：贫富不过三代
⑥
初春
黑黢黢的北方像一棵树
路枝条般蔓延
而一个个村庄像温暖的巢
夜晚湿漉漉的
月亮如一方印章嵌入
误入西口的人，又一次断路
⑦
北方像一枚卵
被大雪捂着
村子面南背北，每户人家跪拜锄头
很多年
只有一个女人说了算
东河湾不大，像一只麻雀
⑧
秋天的东河湾
狗尾草，燕麦以及垂涎三尺的月光
像母亲的手摩挲我的脊背
酥麻，解恨
麦田弄的太过干净
像教书先生的脸，不生一缕胡须
缺了匪气
震慑不住一个人，哪条浪荡的河
每天摇头东去
⑨
燕山是这样的
她不说话，也不许别人说话
她是山里人的皇帝
垂帘，听政
守着世俗的尊重
之二
①
坟墓、大山，下棋人
榆木最为忠诚
自成一体的麦田不草不楷，非颜非柳
她让每一粒棋子有粮食的梦
仆人、童子。不能大声呼吸
白云像蒲扇，驱逐召唤
天上的流水
②
东河湾被一条河撕开
南面是牛郎，北面是织女
一瓣是我，另一瓣不是我
走丢的，如河流，如破烂不堪的疯子
而淹没在黑夜的村子
黎明前总有活泼的风吹乱
③
读书如读人，懂东河湾
要从莜麦，狗尾草以及伤过人的花蛇开始
露水落入草丛和先人们落入草丛一样
闪着星星的光芒
认真的赏一片叶子，像阅读大海
也像努力开垦处女地
一生翻过两座山
不是披星的母亲，就是戴月的妻子
④
整理过三次东河湾
小学、中学、大学都有烫金证书
回过头，我做了一次老师
东河湾泪流成河，做了一次教父
东河湾便低头认罪
做一次罪人
给了我哈达般的河流
⑤
大雁来得快，去得快
草白，风白，芦花摇着头
——全错了
鸡啼仿佛一朵浪花
吐出饱满忧郁
雪里的东河湾半真半假
⑥
山东，山西
以哪座山为界
内蒙古边缘的小山村
战争、饥饿、匪患和她无关
仅有一把骰子使她旋转
一层层牛羊区分南北
⑦
日子或扁或圆
白里透黑的炊烟拉长了傍晚
东南西北，四面八方
鸟儿忙着归巢，树木安于修心
我等待太阳被东河湾孵化
之三
①
雪要下了，准备好了吧
无需打伞
江流、草木
②
秋高粱红了，像火
风一吹，像火苗
从二月的笛孔窜出
③
马头琴奔腾了
南山不够开阔，北山埋伏着河流
一片云找到羊群，走了弯路
④
你养育了我
我却不能养盲你
黄土地，我吃掉你，你吞噬我
⑤
从村子进入墓地，百十多步
比母亲的咳嗽短
比三九天长，而中指到拇指可长可短
⑥
四季不够分明
只有四月最为清明
鹅试着下水，树木探听风声
大一点，再大一点
什么能大过东河湾
呐喊声，使石头也心潮荡漾
⑦
偷窥东河湾的苞米、辣椒，公鸡
以及小女人，大可隔靴挠痒
牛羊年轻时，便做了太监
之四
①
动物产崽，天降雨
是喜事，月亮爬上床
晃得人无法入睡
东河湾的晚上比白天热
风过，水是软骨头、花心肠
②
疤痕是鸽子、铜钱
光棍儿，放鸽子是上世纪末（放鸽子是一种诈骗）
太阳像一贴膏药，性火画不圆
抱不住，是一辈子
③
一棵树站直身子
晒着阳光，像弹弓
被闪电河拉长
把太阳射入谷底
这时孩子们像归林的鸟
④
生和死都会啼哭
生为了死
佛说，死还能生
我难过于地球承担了太多
天堂、地狱接纳了众多
⑤
冥冥中，东河湾离开了我
她是有准备的
雪一场比一场白，花一次比一次娇艳
风一轮比一轮寂寞
女人不怕风
有的叫白雪、有的叫杨花
杏树，被一群蜜蜂缠着
⑥
你是一颗太阳，每天从东方升起
白花花的羊群是一面镜子
咀嚼阳光味道、顾盼流水容颜
⑦
一场大风刮丢了马群
多了个疯子，加了一对苦命人
风！再大一点
再大一点，从八个方面抽打
东河湾不是笛子，是竹编的筛子
⑧
不要太幸福
比如吃饱睡了的猪，比如那些
只睡觉不吃饭的坟墓
东河湾分阴阳，分黑白
⑨
裤子两条腿，须两条腿走路
刮风也走两条路，人心更不必说
⑩
下一场雨又要到了
我闻到了血腥味
|
发表于 2024-3-26 16: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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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4-3-29 20: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