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刀把（十首）

打柴人

文/打柴人


灌木丛里的树叶

这些香樟树叶，脱离树枝
落入灌木丛的怀抱
在小叶黄杨的护佑下
熬过了，近年来最大的一场狂风暴雪
如不是环卫工发现了它们
将在异乡腐烂成泥
虽躲过了竹扫帚的尖刺
却没有逃过一双粗糙的手
它们被一片片捡起来
像一堆烧饼，丢在了垃圾车上
发出了几声轻响
似乎此时，它们才感受到了疼痛
这让我想起，小巷里的无证商贩
被驱赶后，喘气的声音


冬天挖藕

在冬天最冷的时候
老手都知道，挖藕最好的时机来了
万物凋零，省掉了诸多细枝末节
穿一身水裤，可以直奔主题
寻着藕塘里的蛛丝马迹
此时禁用铁器，用手荡开一层层淤泥
先发现一点白，然后是一载
顺势清除周边埋伏
小心的拾出，一整根耀眼的存在
多么像在三星堆，考古人
挖出的一根根象牙
这是两种多么相像的事物
一个是吃的工具，一个却是被吃的食物
现在一个上了餐桌，一个进了博物馆
自一出生，便注定了
它们的命运，有着不同的结局


晾晒被单

透过桃花的缝隙
看到妻子在田边晾晒被单
那是一床，蓝白色的花布
似乎为了呼应
春风吹过来，天空中飘来几朵白云
被单随风飘荡
其中一角，扬的很高
妻子很快用铁夹子
夹住，它要擦拭天空的冲动


春夜电闪雷鸣

没有任何征兆，黑幕上长出树杈
裂帛之声紧随其后，窗帘随风而舞
惊醒了睡梦中的妻儿
紧紧抱成一团
用被捂头，瑟瑟发抖
似乎屋外全是吃人的怪兽
而在加沙或者乌克兰
当炮弹飞过来时，人们已习以为常
就像春节，我们抬头看天空燃放的烟花
因为切实，都来不及，一切都无能为力
如侥幸还活着，就含着眼泪
在废墟里寻找，被怪兽吃掉了的亲人


抽屉里的蚂蚁

当我打开抽屉
拿出一本，没看完的旧书
一只蚂蚁突然窜出来，四处游走
时而在平原疾驰，时而悬崖走险
有着慌不择道的惊恐
或者还有一丝，平静的生活
被破坏后的愤怒
我环顾这个几平米的出租屋
居然生出怜悯之心
终止了，要捏死它的想法


换刀把

一把木柄砍刀松了
其牙口，仍然锋利
舍弃实在可惜
需到后山，寻找更换的木头
同宗同族优先选择
因其有更好的匹配性
就像在乡下寻找，木柄的亲姐妹
并亲自为其，去掉棱角，教会规矩
接续侍奉，这开路的君王


发表两首诗

在微信里，看到了发表的消息
这两只猛虎，最先登上了山顶
有着示范意义
在电脑里，还有
蠢蠢欲动的虎群
信心满满地，正在寻找进山的道路


又见老房子

很久没回老家了，看到小哥发来的照片
土墙灰瓦，印象派的涂鸦
一个妙龄女子手捧油菜花
在老房子前站成了一幅油画
乡邻盖的二层小楼突飞猛进
老房子却一动不动，仍是一身古风
像是一部现代诗集中
夹在其间的一首绝句
老人们都搬到了城里
它仍在固执的守着，几亩旧时光


老树上的空鸟窝

自冬天过后，老杨树上的斑鸠
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鸟窝空空如也
成为一处遗迹
与快倒塌的老房子，荒草入侵的菜园
构成了空寂的世界
偶有风吹过，一起晃动起来
在摇头，抑或在挥手


塔吊上的人

高处独处，天梯上的修行
精准控制着提升与降落
妥善安排人间的喧嚣与独立虚空的寂寞
调节好季节的冷暖和财务支出
都需要炉火纯青的平衡术
塔吊越来越高，脚下的世界越来越小
但终究会回到地面，即使颤颤悠悠
自己也是一个，问过天的人

王美林

在冬天最冷的时候
老手都知道，挖藕最好的时机来了
万物凋零，省掉了诸多细枝末节
穿一身水裤，可以直奔主题
寻着藕塘里的蛛丝马迹
此时禁用铁器，用手荡开一层层淤泥
先发现一点白，然后是一载
顺势清除周边埋伏
小心的拾出，一整根耀眼的存在
多么像在三星堆，考古人
挖出的一根根象牙
这是两种多么相像的事物
一个是吃的工具，一个却是被吃的食物
现在一个上了餐桌，一个进了博物馆
自一出生，便注定了
它们的命运，有着不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