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乐读诗

石乐

生龙活虎的北京诗派
——“北京诗派—2024实验”群几位诗人的诗歌赏读
石乐（陕西）
进入“北京诗派—2024实验”群八个多月了，我几乎每天都要进群阅读诗友们的诗歌作品。给我总的印象是：生龙活虎、激情四射、佳作众多。群主谯达摩先生作为“北京诗派”的创始人，每天不辞辛劳地选稿、推介新人和优秀诗作令人感动不已。他的执着、包容和谦逊，赢得了群友们支持和尊敬。
“北京诗派—2024实验”群现有400余人。有著名诗人华万里先生，著名诗人、文艺评论家童年先生，有“北京诗派”创始人谯达摩（群主）、上帝的拇指、朱赤、吕本怀、林懋予，有青年诗人火凤凰、韩兰娜、梦萱、俞梅。尤其是华万里先生写作的热情、激情（其实是生活的激情）及饱含感情的诗歌，使我感动和敬佩；童年先生写作的勤思、睿智，让我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就我下面读到诗歌而言，华老的诗饱满动情，童年先生的诗空灵技巧，偶有“仙气”，朱赤先生诗现实老辣，谯达摩的诗自然辽阔，上帝的拇指的诗含蓄（暗喻）犀利，梁敬泽的诗随性，向一献的诗含蓄，吕本怀的诗荒诞。还有，青年诗人古剑的诗饱满厚重，火凤凰的诗叙事，梦萱的诗轻盈，韩兰娜的诗抒情，俞梅的诗哲思，林懋予的诗朦胧，武庆兵的诗简约。
1.谯达摩：《我在暴风雨中》
一朵花
一株草
一棵树
同时扑向这场雨

塔木屋
玻璃
大厦
同时扑向这场雨

乌云
闪电
雷鸣
同时扑向这场雨

而我是唯一的雨中漫步者
我允许所有的雨，扑向我
（2024年7月2日，写于北京）
赏读*：谯达摩的这首《我在暴风雨中》，在构思上一反“常规”，没有叙述暴风雨的猛烈以及在暴风雨中的感悟，而是用简洁的语言，从大地上自然生长的“花、草、树”、人造的“塔、木屋、玻璃大厦”、天空的自然气象“乌云、闪电、雷鸣”，多视角观察我们目睹的自然界，每小节尾句均用“同时扑向这场雨”，非常巧妙地使相对的静物瞬间“动”了起来——是“扑向”，不是“迎接”。这种简约地对“境”的表达，大大增强了语言张力。诗的最后两句则是诗意的最终表达：“而我是雨中唯一的漫步者/我允许所有的雨，扑向我”，天地间所有都扑向暴风雨的时候，唯我若闲庭信步，淡然处之，允许雨扑向我。为什么呢？这是一个场景，一个画面，像余音绕梁，让读者深感余味无穷。由此，我们可以感悟、体会后现代主义诗歌写作。达摩的诗具有自己的特点：意象宏大、错位，气势雄伟、诗意浓浓、收放自如，同时又有“忽如一夜春风来”、忽如一绝景突现之感。
*选自：石乐，《后现代主义与“北京诗派”的崛起》（海外头条，20240808）
附：谯达摩《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
盘腿而坐，或者
琉璃色大手一挥
所有的医院
所有的医生
所有的护士
所有的医疗器械
所有的诊所
所有的药材
所有的中医
所有的西医
所有的，所有的白衣天使
他们瞬间，蜂拥而来，应有尽有

南无
药师
琉璃光如来
（2024年8月13日，写于北京）
2.童年：《雨》（外一首）
有多少雨滴
下在跋涉者的梦呓里
宛如某种不易觉察的神祇
满眼苹果树的后山坳黑夜，
缓缓靠近月亮女神
谁的故事啊
疯长那不可思议的苔藓
迷离的幻影
带着些许慵倦与禅趣
从我的心房
漫无目的地飘向天际……
赏读*：雨，就是雨。如果雨下在跋涉者的“梦呓”里，就是“梦语”，是“不易觉察的神祇”。诗的前三行便把雨夜代入梦幻。远方“后山坳”的黑夜，缓缓靠近月亮，这是臆想。我们知道，黑夜总是一拥而上，总是想吞没月亮的！苔藓不会疯长，“疯长”也疯不到哪去，故事也一样。这些都是迷离的幻影，是从诗人心里“飘向天际”的。也正是诗人当时的状态。一首从雨滴到梦幻的诗，给我们也是梦幻的感觉，其诗意也是梦幻的。我们只要放开想象的翅膀，无需太注重诗人要表达的某一特意。
*选自：石乐，《后现代主义与“北京诗派”的崛起》（海外头条，20240808）

童年：《回 忆》
那一年，她18岁
阴阜上方葫芦纹身好美

我许多神祇般的诗句
从那里起飞
伴着我的
孤独与忧伤
（20240813海外头条）
赏读：人生总有一些美好的记忆是终生难以忘却的。十八岁的少女、葫芦纹身埋在了诗人记忆的最深处，是神祇般诗句的发源地，是孤独和忧伤的伴侣。多少年过去了，诗人依然念念不忘，回忆成诗。
3.梁敬泽：《凌晨一点半》
我醒了，从凌晨一点半醒来
在异乡的客栈，我看见整个异乡人
和我的睡姿是相同的
我侧身﹑仰卧﹑平躺﹑我梦见钞票和黄金
梦见吃着罐头，住着别墅
还有美女帮我捶背

我想要的，在异乡都可以梦见
从遗落在大垭口的粮食梦到上海滩
有些梦话是说给黑夜听的

醒来后，想说的话
怎么都说不出声来
（20240813海外头条）
赏读：我觉得这是一首具有明显后现代主义写作特点的诗。诗人用第一人称，写了“我”在异乡的客栈，凌晨一点半醒了，发现“我”和异乡的人“睡姿”相同，其实这本质上是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但“醒了”却也在“梦”中，梦中的所见所思所想，一切愿望都在异乡的梦中得以实现，诸如“钞票”、“黄金”、“罐头”、“别墅”、“美女”众多意象，无疑是隐喻着生活富足、理想。然而“有些梦话是说给黑夜听的”，进而说明这不是白日做梦，是追求，是人性必然和向往。笔者更愿意理解为是物质背后一种对自由的向往。“醒来后，想说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声来”。因为是梦，是梦话，说出来也是痴人说梦。似醒非醒，似梦非梦，颇有荒诞之感。

4.火凤凰：《日本札记》（七十七）

我蘸着日月的光读你，不疲倦
我蘸着海水的咸读你，不苦涩

大地微笑
万物摇曳
（20240813海外头条）

赏读：喜欢你，才读你。日夜不疲倦，海水不苦涩。喜欢你，千山欣喜，万物舞蹈。你是谁？读者要在《日本札记》寻找。我看到火凤凰的诗，更多的是叙事，而这首诗，显现了抒情的特点。

附：火凤凰：《日本札记》（七十六）
我今天去了KS店
买手机支架
因为刚刚你通知我
录个晚会祝福视频
而我此时正为
录视频做准备
电话横屏夹在支架上
我开始调整距离
一会儿离近些
一会儿离远些
在适当的距离
我说
我录
我裁剪
尽管是第一次尝试
还是饶有趣味
感受一下后现代生活

5.梦萱：《旅行归来》

走过山山水水的脚
踏进家门那一刻
踏实了

洗洗一包脏衣服
洗洗一身风尘
洗洗一锅米
也洗洗囊中的米米

相册装不完的
存在眼睛的云里

某个时候
云中会翩然一个个精灵
跟你对话
把你的心拨动
一下，又一下
（20240813海外头条）

赏读：旅行是旅行者的向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而家，才是最后的归宿。旅行归来的心情和行为，对每个旅行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这首诗，解读没有什么难度，前两节是铺垫，第三节是转折，最后一节是诗意的真正表达。“相册装不完的/存在眼睛的云里”，但总有一个时候，云中的一个个“精灵”，“把你的心拨动/一下，又一下”。“精灵”的意象，令人神往，给我们留下想象的空间，“拨动”的细腻，扣人心弦，使人为之一动，我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戳了一下。

附：梦萱：《青海湖的云》

不写青海湖的水
那一块天大的蓝丝绸
以及在蓝丝绸布景里演绎的
话剧舞剧情景剧

不写青海湖的风
是仙女随意拂动的羽扇
飘飘然欲上青天欲潜碧水

不写倾情陪衬青海湖的
青稞，油菜花，格桑花

不写把青海湖当自家池塘的野鸭鸬鹚
不写用翅膀宣示领地的海鸥

不写披着湛蓝袈裟的那方天

只写青海湖的云

很白很洁净的云
像绣在裙摆的海浪花瓣
像开在海岸的白莲花

很乖很安静的云
像专心啃草的白色羊群
不越青海湖的雷池半步
不乱青海湖的蔚蓝和碧绿

只静静修炼，雕琢
身心的一片白
（20240814海外头条）

6.上帝的拇指：《阳光》

长夜过去了
照耀着寒风里的人
继续梦境

在神奇的东方
国王留着大胡子
长长的匹诺曹式的鼻子
和小兔子一起
隐藏在草丛里

他有两个面具
或者说生着两幅面孔
广场里的天使
王座上的恶魔
狂欢会饮，醒复醉，醉复醒

痛苦是用来治愈的
只有在地狱
才能遇到爱情
所以人民啊
嗜血的鹰犬是养育你们的父亲
（海外头条，20240813）

赏读：人生如梦，风寒里的人“醒也未醒”，甚至一生都在梦中。诗人也是似醒非醒地说出：东方的过国王有两个面具，“广场里的天使/王座上的恶魔”。但诗人“痛苦是用来治愈的/只有在地狱/才能遇到爱情”的感叹一定是清醒的！“所以人民啊/嗜血的鹰犬是养育你们的父亲”，这显然是诗人的大声疾呼！是诗人痛苦的、愤怒的呐喊！上帝的拇指（张延文）作为“第三条道路写作”代表诗人，中国第一个后现代主义诗歌流派“北京诗派”创始人，这首诗凸现了其嫉恶如仇、犀利如刀的特点。

附：上帝的拇指：《月光赋》

如果厌倦是真实的
他想把厌倦的皮剥开来看
或者在死亡来临之前死亡
这都证明他是个不可救药的
虚妄症患者
然而虚妄本身，在所有人那里
都是看不到的
停在窗外的黑色的车门里走出
黑色的女子
成为花草的叶片或者蝴蝶的翅膀
餐巾纸的边缘卷曲
如果有人将一整根香蕉吃完
他就不会对可能发生的一切
怀疑，柠檬蜂蜜茶
可以一小口一小口喝完
如果他还活着
可以把杯子用月光充满
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喝完

7.韩兰娜：《雨的印记》

1993年夏夜
女人久久地
站在雨里
等待她的恋人

2003年秋夜
女人长长地
立在雨里
等待她的情人

树叶在风中狂舞
各种形状的树叶
在亢奋中
死去

泥沙在飞
乌云在飞
大风裹挟着石子在飞
女人孤零零地飞

父亲遗照
离婚证
那个曾让她撕心裂肺的情人
全在她的雨里，生根，发芽

1993，雨
2003，雨
2012，雨
2014，雨
2016，雨
2020，雨
2022，雨
2024，雨
2050，雨

雨的印记
形成雨的简史

赏读：韩兰娜是一位热爱文字和写作的人，是一位热情洋溢、勤奋好学的作家。读她的文字是在“银河阅读”，读她的诗是在“北京诗派—2024实验”群。总体感觉其诗以直接抒情为主。但这首诗，却另辟新径，更多的体现了跨越、跌宕起伏的特点。全诗围绕“一个女人”和“雨”展开，雨的印记也是一个女人的人生不幸或凄惨的足迹，构思新颖，语言凝炼，寓意深刻。全诗分为七节，从等恋人、等情人、孤零零地飞，到父亲遗照、离婚证，“那个曾让她撕心裂肺的情人/全在她的雨里，生根，发芽”，层层递进，令人心痛、哀叹。三、四两节借景抒情，烘托诗意，其效极佳，尤其是第五节，九个特定的时间，都蒙着雨，被雨淋着，最末“2050年，雨”，更预示了冷飕飕的未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多么悲哀的人生！如梦，令人心碎。最后一节，“雨的印记/形成雨的简史”，我个人认为有点多余。删掉效果或许会更好些。

附：韩兰娜：《诗人刘山，北京诗派打通河西走廊》

河西走廊上的一位西北汉子
诗人刘山，在北京
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我第一次拜访恩师谯达摩先生
一行八人，相聚在朝阳区清河营郊野公园
感受诗歌的美好和情谊的真挚！

2024年8月，白鸽子克服重重困难
定退火车票，一次再一次
最终还是飞机出行，来到兰州
参加一个重要的婚礼。

这里是我热爱的兰州，这里有我的
几个好朋友，其中的一位就是诗人刘山
刘山，北京诗派的代表诗人，杰出诗人

他应邀带着我走进两山之间
走进一片滚滚黄腾腾
走进羊皮筏子
走进水车文明
走进一百年前的铁索桥
走进“兰州牛肉面馆”

他说：“酒泉卫星发射中心，
离这里一千公里。”
我说：“向导给予伙伴的话语如同金子”。

8.林懋予：《小雪》

落地的小雪，成为
海的种子
一枚一枚
比小雪还要重的大雪
不会下
比小雪还要轻的
初冬的雨
为了避免凋谢
会想方设法转世

看，那海浪
莫不就是雪的另一场演
20240814

赏读：这首诗写得很轻盈，只有十一行，但似乎又蕴含惊涛骇浪。恰当（而不是准确）地解读这首诗，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我觉得，对这首诗的解读，合理理解“小雪”、“海”、“种子”、“大雪”、“雨”、“海浪”等意象才是关键。
第一，诗人隐喻天空为大海，而把从天而降落地的小雪比作海的种子，轻轻的“一枚一枚”。由“海的种子”，自然会联想到永不停息的海浪。
第二，“比小雪重的大雪不会下”，为什么呢？我们不得而知——也许诗人认为大雪是离散的小雪，“重”而分散，不会组成“集合体”一起下。是的，没有小雪哪有大雪，没有小浪哪有大浪！
第三，初冬的雨比小雪轻。雨怎么会比小雪轻呢？怎么“转世”才能“避免凋谢”？其实，我们习惯性的思维是雪（花）“凋谢”成“雨”似乎更顺理成章。而此处反思维、反常规，是否隐喻冬天无雨，只有雪，小雪。
第四，最后两句是对以上叙述的回应，应该是这首诗最终要表达的诗意：大海的波浪就是“雪”的另一场演绎！“雪”就是大海的波浪！
寒冷的冬天，雪，时时刻刻都在下！像大海时时刻刻都是波浪滚滚一样。
到此，我们更多的是深思这首诗的题目：“小雪”的深意。

9.向以鲜：《死亡的明镜》

死亡是黑色的
比长夜还要长还要黑

也是一面沉浸式明镜
照见王朝，内心的害怕

擎镜的，不是时间
不是人民，而是死亡本身
20240814

赏读：万物皆有生死。死是生的归宿，是天堂，或是地狱。而地狱（死亡）是黑暗的，“比长夜还要长还要黑”。诗人在第二节用“沉浸式明镜”比喻死亡，是把王朝置于死亡的虚拟世界的体验，从而看到了王朝对死亡的恐惧。“擎镜的，不是时间/不是人民，而是死亡本身”，举起死亡明镜的，是死亡本身，这是有生有死的自然规律。我想，这大概是《死亡的明镜》想告诉我们也的吧。

10.吕本怀：《孤单》

八岁多的文梓伊
与一只偶然来到
停在窗台上的蚂蚱
对话了
将近两个小时
所谓对话
是她一会儿
将自己当成自己
一会儿，将自己
当成了蚂蚱
其间有三次
她对蚂蚱说
我口渴了
喝口水再回来
你要等着我哟
20240814

赏读：《孤单》也是一首具有荒诞色彩的口语诗。八岁多的文梓伊与蚂蚱的对话本身就是不可能存在的事。自己是自己，自己是蚂蚱，而对话就是自己与自己的对话。“其间有三次/她对蚂蚱说/我口渴了/喝口水再回来/你要等着我哟”，反映了一个八岁小孩孤单的心态和心里活动。这与爱尔兰现代主义剧作家塞缪尔·贝克特的两幕悲喜剧《等待戈多》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11.俞梅：《读诗人刘文旋诗作偶记》

末伏第一天依然很热，
不宜外出，我继续
潜伏在诗集中，
开始探索下一个篇章。

记录在诗句中的岁月片段，
怒放，然后凋零；
她曾经如此真实，而今
成为一个又一个意像。

多年以后，
我看到词语中有亮光在闪烁，
又看到有些诗句长出颅骨，
他们在谈论四季和死亡。

我对朋友说，这些诗句
是梦的显影液；
诗人是光阴的旅行者，
诗人的专利技术是唤醒沉睡的灵魂。

解构旧有哲学，
重新编写一部词典，
这是后现代诗人的天职？
或者游戏？

赏读：在一个浮躁的时代，能潜伏在诗集中读诗的人，一定是热爱生活、热爱诗歌的人。诗人在阅读刘文旋诗作时的感悟，在诗的第二、第三节做了叙述：“我看到词语中有亮光在闪烁，又看到有些诗句长出颅骨，他们在谈论四季和死亡。”这是对所阅读诗作
的诗语表达，是对诗作意义和价值的高度赞美。也是这首诗最显赫的部分。进而表述，“这些诗句
是梦的显影液”，诗人是“旅行者”，是“唤醒沉睡灵魂”的人。最后一节，是对后现代主义诗歌写作者使命的拷问，或鼓励！
这首诗，不管是从诗歌写作的构思、诗意、语言、修辞手法运用等都是成功的。在以诗的形式，书写“读诗”的感悟类诗歌中，不同凡响，尚属“上乘”作品。祝贺诗人俞梅。

12.古剑：一个走进黑暗小巷里的人

一个走进黑暗小巷里的人
模糊的背影，让我感到一丝熟悉
却又不知道他是谁
这个走进去的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我也随后走进
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巷路
凭着记忆前行，两脚默契而平稳
风贯穿小巷，扑面而来
在两侧墙壁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我摸黑走着，前面拐弯处
现出一缕微弱的光。这条小巷
我不知走了多少年，风里，雨里
雪里，如履平地
从小巷抬头望天，看不到
星星和月亮，围墙夹着的这条
从生活到日子的巷路
是我命定的路，不得不走
正如消失的那个人一样，不得不走
他是谁？我是谁？相似的命运
在小巷的路上交集
却又无法同行，拐了个弯
很快就到家了，这个隐藏在城市
不起眼的地方，一个被遗忘的角落
虚掩的院门，被我轻轻地推开
吱吱呀呀的声音
回荡在小巷里，那么地轻又那么地重
仿佛母亲在夜里翻身
身下的床板发出年迈的呻吟
2024.8.14

赏读：小巷，回家的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摸黑也能找到家。诗人在黑夜回家即将走进这个小巷的时，偶然看见前面一个模糊的背影走了进去，并很快消失了，从而引起一系列深思和感慨。这是回家的必经之路，是“命定的路，不得不走”。像那个“消失”的人一样。家就在漆黑的巷子。家，“这个隐藏在城市/不起眼的地方，一个被遗忘的角落”，是祖辈和我居住的地方。可前面消失的背影“是谁”？“我是谁？相似的命运/在小巷的路上交集/却又无法同行”。通过走在小巷路上的情与景的描绘，抒发出内心的感受感悟，折射出对生命、人生和命运的“感”而不“叹”，令读者五味杂陈。情真意切，耐人寻味。本诗对客观细节的诗意刻画，诗语表达，给读者留下的思考是十分深刻的。这足以证明诗人古剑应该是有较长诗歌写作经历的优秀诗人。我们看看这首诗的最后几句：

“虚掩的院门，被我轻轻地推开
吱吱呀呀的声音
回荡在小巷里，那么地轻又那么地重
仿佛母亲在夜里翻身
身下的床板发出年迈的呻吟”

短短五行，激发了我们什么思考和感悟呢？这是诗的魅力。
诗人古剑的《一个走进黑暗小巷里的人》这首诗是成功，轻轻来轻轻去，内心感受跃然纸上，仿佛于无声处狠狠地撞击着人的灵魂。我反复阅读而不厌，反复感悟而不尽言。特别推荐。

13.武庆兵：《太 阳 雨》

一次浪漫的约会
发生在夏日的黄昏
你在我的照耀下
我在你的沐浴中

怕什么黑夜的追捕
激情燃烧的阿哥
同喜泪盈盈的阿妹
完成了一场痛快的私奔

赏读：太阳雨是指在晴天或有阳光普照时发生的下雨的一种天气现象。象征热烈浪漫的爱情或希望与重生等。此诗以太阳雨为题，从诗意看似乎二者得兼：阿哥阿妹完成了“一场痛快的私奔”。时间是“夏日的黄昏”，主题是“浪漫的约会”，如太阳雨，我是阳光，你是雨，天然的结合，是希望和幸福。私奔就是为爱
情的抗争。

14.朱赤：《野史拾趣之六：虎头铡》
虎头铡的刀锋是好钢
多年来一直被老百姓的目光磨砺
开封府大堂的那把虎头铡
前几年生锈了
陈世美和他的同伙
又都从下水道
爬出来勘风水
营营苟苟，搅混水
如今，老百姓又把它搬出来用阳光着意擦拭
等到虎头铡
由博物馆收藏展览的时候
河水就清了
（20240808海外头条）

赏读：开封府大堂的虎头铡，一直是老百姓心中正义的象征或化身。如今虎头铡生锈多年了，陈世美之流又伺机而动，营营苟苟。老百姓看在眼里，期盼阳光把它擦拭干净，重现威慑的闪闪寒光，还一片碧水蓝天。虎头铡收藏之日，便是天空晴朗，河水清清之时。这首诗借古喻今，通俗易懂，却散发着时代的气息。作为“第三条道路写作”代表诗人，朱赤先生的这首诗，充分体现了其关注现实，诗作老辣犀利的特点。

15.华万里：《仰 望 夜 空》

雨偏西而去，星斗的大石头
美好地悬在空中
很少坠落
银河边开满百合花，我在仰望
眼睛不许双手扣上
多么的迷恋啊，这古老之夜
年轻的花园在侧
春天近在咫尺，爱情
它只微笑
（20240808海外头条）

赏读：雨西去，一位老人仰望星空：星斗如石，银河边开满百合花。夜之古老，花园年轻，像春天临近，爱情在微笑。天空好似人间！这是一幅美丽的图画：一位80多岁的老人，面对美妙的天空夜景，神情脉脉，激动不已，仰望的眼睛不许“双手扣上”！这是什么样的迷恋之情呢，让人陶醉和幸福。诗作想象丰富，富余情感。

附：华万里《张家界：雨中的黄狮寨》

站在黄狮寨的左肩，我如一个新词
于云雾中摇摇晃晃
欲雨欲滴

在人类的海拔中

这里是一千二百多米高的追求和爱恋
我如浑身绝壁的上午
在一种仰望中攀登

白雾中升起雌鸟，光芒四溢
像美丽而有力量的女子
向我召唤，映颊而过的笑声，逐散了
我的孤独
湿气蒸腾的谜底

我找不到比她更高的飞翔
更高的眼睫
更高的红唇

翅膀抖下沉重的雨水

滋润的并非仅仅是我这个干躁的跋涉者
并非仅仅是泥泞
和泥泞中时间的清香

谁来担当

而眼瞳的四方，汪汪的雨还在形成
汪汪的泪，怎能
湿散她羽毛般坚定的衣袂
路的路上
松针在把什么刺醒

也许她已经成为我头脑中
一朵雨做的云
罩在黄狮寨上，寻找
需要打湿的人

也许那就是一朵
湿漉漉的爱
巍峨在高处准备下泪

我和黄狮寨默默一惊
（20240813海外头条）

本次选诗除个别外，大部分选于8月8日——8月15日诗人发布在群里或海外头条的作品，未必是作者最好、最满意的作品。还有8月16日发诗的周渔、霜扣儿、李涵淞、草鹤、春上树、旷野道人、龙的妹妹、王佳阳等很多优秀诗人优秀作品，这次没有涉及，希望能择机学习赏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