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煤男人的命（组诗）

齐凤池

挖煤男人的命（组诗）
　　齐凤池
一、命运

从前他手中的媒
足斤足两
几斤煤养大了五兄妹
孩子们成家后
煤变轻了
挖了一辈子煤
最后被一块煤击倒
黑药片黑液体
输进干瘪脉管
他听到自己脉管里
流动煤的声响
他腹部浮肿
想咳一口减轻压力
却咳出比煤还黑的血
他很吝啬
把所有财富
都藏进肺里
走进炉膛
还紧紧攥着一块煤

二、乌金

他把煤当成乌金
他手里的煤
是一壶酒
一盒烟
女儿的嫁妆
他一生
把煤看得比命还重
退休前
他一口把煤吞进胃
他的目光走不动那天
他成为一把本质的灰
遗憾的是
他闭上眼也没明白
煤究竟是怎么回事

三、两代人

散白酒舔着深夜。微弱的火苗
撩起酒瘾,瘙痒地又让人想起
从家门到煤矿的路上
的确很少有漂亮的裙子走过
走过的都象被黑夜打扮过的模样
不足百米的草书写的小路
一眨眼就走过了两茬人的骨头
祖父父亲
是两粒纯正汉人的种籽
拔节了一个多世纪
最后相继爬上草尖
变成一滴纯净水
在放大的露珠里
看到阴间
缩小了的祖父和父亲
他看到灯光下
有鬼影出没

四、打工

女人挑拣笸箩里米中杂物自语
缸里粮食不多了
蹲在一旁抽烟的男人
磕掉烟斗里的灰
把烟包别在腰上走出家门
在杂草不生的红沙岗上
他蘸上一滴汗水点上一粒种子
汗水风干了
种子在地上扎下了根
地面上的小草
葳蕤了目光
绿色迅速覆盖了沙漠
一大片青纱帐
兴高采烈举起玉米高粱
向家门守望的女人招手

五、提纯

煤还没提升到地面
就被提纯了一次
落到指标上
又被提纯了第二次
精细管理提纯汗水
安全提纯行为和早餐
指挥生产的语言很野蛮
提纯了出血液和奖金
工资是一块没有杂质的黑
煤在手中变成了黑色羽毛
井架上的乌鸦
突然超越了煤
2024-10–13
河北唐山古冶林西机厂东楼15楼7单元7号

王美林

从前他手中的媒
足斤足两
几斤煤养大了五兄妹
孩子们成家后
煤变轻了
挖了一辈子煤
最后被一块煤击倒

齐凤池

谢谢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