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论严观近些年的长诗写作 严观作为当代中国诗坛的重要诗人,其长诗创作以宏大的历史视野、深邃的哲学思辨和独特的艺术形式,展现出对传统与现代、神性与人性的多维探索。近年来的长诗写作,尤其以《远扬》《千山万古》等作品为代表,不仅延续了他一贯的超验唯美风格,更在主题深度与形式创新上实现了突破。以下从主题内核、艺术手法及文化意义三方面略论其长诗写作的独特价值。 一、主题内核:历史重构与哲学追问 严观的长诗常以历史与神话为经纬,在时空交错中重构文明基因。例如《千山万古》以五幕诗剧形式,从母系社会的“简狄采桑”到箕子朝鲜的建国史诗,将上古神话、华夏文明起源与东亚历史融为一炉。诗中通过“玄鸟生商”“女娲伏羲”等神话意象,探讨“始”与“祖”的文化根性,揭示父权制对原始母系文明的篡改与遮蔽,进而反思现代文明的断裂与重构。 在《远扬》中,他回应法国诗人圣·琼·佩斯的《远征》,以“远行人”为叙事主线,将个体生命经验与宇宙本原的哲思结合,追问“人性与神性”“存在与虚无”的终极命题。诗中“爱是拯救”“泉源在沙漠之地流淌”等意象,既是对西方远征精神的致敬,亦是对东方道家“道法自然”的诗意呼应。 这些长诗超越了传统史诗的线性叙事,以碎片化、多声部的复调结构,呈现历史的多重褶皱与人类精神的普遍困境。 二、艺术手法:意象熔铸与语言实验 严观的长诗在语言上兼具古典雅致与现代张力。他善于将传统意象(如“悬铃木”“六芒星”“鞍辔”)与超现实隐喻(如“六芒星无限坍缩”“钢筋铁骨般的触须”)并置,构建出陌生化的诗意空间。例如《照夜白》中,唐代名马“照夜白”的嘶鸣与武士佩剑的雪晶光芒交织,既复活了古典绘画的静穆之美,又以“万物不可明辨”的哲思赋予其现代性解读。 在《远扬》中,他采用“经纬结构”与“复调叙事”,以“天下的道路”为横轴、“凌驾万物的光辉”为纵轴,通过“远行人”与“牧羊女”“贵阳女人”等角色的对话,展开生命与时空的多维对话。语言疏展延张,既有《旧约》般的庄重宣喻,又有后现代式的感官狂欢,如“腰部体感的快乐,年轻的胴体藏有紫葡萄的酵素”,将肉体欲望与精神救赎并置,形成强烈的张力。 三、文化意义:传统激活与神性复归 严观的长诗写作始终立足于对传统文化的创造性转化。他不仅将《道德经》译为白话诗,更在《千山万古》中重构上古姓氏文化(如“姬、姜、姒”等母系姓氏),以诗剧形式复活“结绳记事”“桑濮之畔”的原始诗意,对抗现代文明的工具理性。 同时,其作品强调“神性”与“超验”的复归。在《远扬》中,“守灯塔的人跪在黑暗中”与“雷的句法”等场景,暗喻人类在物质异化中对神性救赎的渴望;而《千山万古》中“简狄采桑”的田园牧歌,则通过“男女交媾若蝼蚁在桑濮之畔”的原始生命力,重构人与自然的神性纽带。这种神性书写,既区别于西方浪漫主义的自然崇拜,又超越了中国古典的“天人合一”,形成独特的“严式诗学”。 结语:长诗作为精神史诗 严观的长诗以其庞大的体量、深邃的思辨与繁复的技艺,在当代诗坛独树一帜。他通过历史与神话的互文、古典与现代的对话、人性与神性的交锋,不仅拓展了汉语诗歌的表现疆域,更以“诗原”(宇宙本原的诗歌形态)为旨归,为后现代语境下的精神荒原提供了诗意的栖居可能。正如其诗所言:“琴弦震荡,居住在自己的姓氏里,重组使命的自在”——这种对文化根性的坚守与创新,或可视为当代中国长诗写作的重要路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