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岁月（组诗）

齐凤池

知青岁月（组诗）
齐凤池
一、知青

一九四五年她出生
一九六四年她成了
祖国第一批知青
一个有文化的城里姑娘
第二年走进了
一个退伍军人的家门
十几年她加入了
挖河修马路的队伍
玉米地白薯地摸爬滚打
菜园子西瓜棚生了孩子一堆
青春走失了头发全白了
老茧里养活了四辈后人
七十年代知青回城
她拒绝了机会
把残年余生交给了小村
八十四岁那年
她睡着觉去了天堂
也不知她走后
有没有一点怨恨

二、生产队长

队长从枪林弹雨中出来
左眼镶嵌在
高丽国一座山峰上
剩下一只右眼
温暖炕上瘸腿女人

他一只眼
看云识天气
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

开春小草拱破地皮
他领着男人上了山坡
载下一片
桃杏梨开花的语言
夜晚领一渠清凌凌的水
给打蔫儿的树苗润身
镰刀麦田划出闪出一道闪
喜悦的麦穗挑进庄

年根分红他拍着胸脯
咱也想尝尝过黄河的滋味

来年春天雨水足
麦子窜到腰间
东南风一吹
麦浪打着滚
他掐一穗揉揉
放在嘴里
好像嚼出了馒头味

就差一垄割完了
一束麦子击倒他
赤脚医说
他得了咽食症
从此香喷喷的麦子粥
再也不能润胃肠
躺在炕上半月
水米没打牙

喇叭里传来
小麦过了黄河的喜讯
他受不住了
右眼滚出一滴泪
咽气时
右眼闭上了
玻璃球的眼仁
闪着泪

三、买菜的老人

早六点一辆生锈的三轮车
装满新鲜的泥土晨露
驶入菜市场
穿深色衣服卖菜老人
把车停在菜摊前
嘴叼劣质香烟
菜没卸完烟蒂又点燃一支
菜摊摆满圆各种蔬菜
他用泥土修饰的手
抖落额头八瓣汗珠
六十岁的额头皱纹很深
土地实在太少了
他想在皱纹里撒上个把菜籽

四、赶牛车

他插队那年十六岁
队长叫他赶牛车
开春地里送肥料
秋天拉收成
从春忙到秋
老牛一声也不吭

牛已经很老了
前三胎都有了后生
地里庄稼还没拉完
它豁出了老命

闭上了劳累的目光
嶙峋肉体
成了桌上最香的牙祭

队长端给他一碗
香喷喷的牛肉
闻着牛肉味香
好像老牛在呻吟

2025-4-2

王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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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凤池

谢谢王老师，一直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