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

王小鱼

城中村

楼是旧的，房是旧的，门窗是旧的
连街上那条路也旧的一塌糊涂
所有的人都是旧的，似曾相识
满脸的尘土，你不问他，他也不问你
大家都侧着身走，生怕碰着
像土疙瘩旧的掉渣
不远处有一座旧工厂，旧烟筒，旧厂房
老板也是旧的，就像多年前的旧报纸
每天站在旧的大门口，一副喜新厌旧的表情
他迎接着他的工人，就像岁月迎接着接下来的岁月
没有波澜，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
只有傍晚，只有夜色降临在这死气沉沉的地方
突然变得兴奋
有朦胧的色彩暧昧的灯光闪闪发亮
有轻声的隐隐约约的呻吟开始奏响
有各种各样的身体在露出乳沟的地方等你光临
有白皙修长的大腿正跨过门楣
在窄的很难翻身的床上
在烟味汗味混合的狭窄空间里
在一次次讨价还价的谩骂声中
他们送走了旧的一天，旧的烦恼和缠绵
连同旧了的这一身皮肉和骨头
和一个早已陈旧不堪的自己
晃晃悠悠地走过这个即将变旧的夜晚
又迎来即将变旧的明天

王美林

楼是旧的，房是旧的，门窗是旧的
连街上那条路也旧的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