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云之 于 2012-11-26 17:41 编辑
村子西坡处有一棵几人伸臂才能合围的皂角树,每年春秋季节,纵横交错的枝条上就会挂满长条形的皂角。微风一起,一层层绿叶被慢慢拨开,碧绿的皂角相互敲打应和,发出击节合掌的声响。
“大婶,你看着了没有?皂角发芽了。”“发芽了?”大婶半信半疑地从门缝探出脑袋向西边望去,“还真发芽了!”大婶脸上绽开了笑容。
“妹子们,快看看去,皂角发芽了。”大婶是村子里的高音喇叭,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妯娌都知道了皂角发芽的事,于是婆姨们便悄悄拾掇开了自己的针线盒。
天气日渐暖和起来,皂角树上的绿色也越来越浓,不经意间,村子西边的一大片天空已被染成了翠绿。
一个、两个……婆姨们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针线,迎着和风、踩着晚霞、三三两两从家里欣然迈出,说说笑笑来到了树下。
这时的皂角树枝上,爬满了鸣蝉,叫声和着皂角的拍打此起彼伏,夕阳则无声地把烂漫与遐想撒过来,穿过绿叶的缝隙,在地上绘出一幅幅飘动不定的水墨。婆姨们毫无顾忌地调侃着,说一句,拉几针鞋垫,再慢慢把针尖在头发间划两下,累了,双手搭在盘坐的两腿上,抬头望望树枝,看看有没有谁家的小子作祟拉下尿来。
树旁有一小溪,溪水轻轻地绕过婆姨们,再柔柔地绕过大树,挟带着被它揉碎的夕阳,清凌凌地向东流去。溪边一大群女娃,她们沿溪一字排开,温情地搓揉着手中的衣物,偶尔扬起白嫩的胳膊,用手指捋捋额前的头发,娇滴滴的挑逗几句,又面带羞涩弯下腰去。
最快乐的要算村子里的孩子们了,稍微大一点的穿过树洞,爬上枝条去捉正在得意欢唱的蝉儿,顺便摘一两只皂角,故意扔到溪水中,溅起一串串珍珠般的水豆。年龄小一点的则胸前挂着一个红兜兜,光着屁股围树而嬉。
空气中荡漾的笑声惊动了村子里的男人们,在吆喝声中你提上棋盘,我带上棋子,怯怯地来到树下,找一块亮豁的地方有意识的大喊大叫,走上一步得意棋,便把头从人群中冒出来,吐上一两个烟圈圈,再用余光瞥瞥婆姨们。
不知不觉中已经月到中天,于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便各自收拾好行当,踏着月色,一堆一堆的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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