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很平静 (诗歌) 作者:张凤林
(遭遇敲骨吸髓抽吸脑浆液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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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很平静 (诗歌) 作者:张凤林 (遭遇敲骨吸髓抽吸脑浆液记实) 都很平静,静如空灵。那时候,我还年轻。 在陆军医院,被按倒向洁白的手术台上, 打了多少麻药针并不重要。 我已经被置摆成一张弓,凸起脊梁。 金属与金属击打,接连不断的叮当叮当声, 是手术军医在很费力地用铁锤向我脊椎骨上锤钉, 钢制的空心针头----形似锥子。都很平静, 仅局部麻醉的我,还帮护士数着 数子:----29,30,31----!叮当,叮当, 有节凑的击打声,如同鼓点音乐, 替代了边防要塞那炮声隆隆, 既远离了腾格里赤日炎炎七月流火, 也不再是额济纳胡杨林寒冬腊月那滴水成冰 时刻顶风冒雪出征。都很平静,都很平静。 直到第81次锤钉,未等到操作的军医 把那"打通了"三个字说出口, 我已感觉到了。 都很平静!从始至终, 军医和护士们,还轻松地与我开着玩笑, 让我精神放松,再放松。 我应着声,冷汗却如同小溪 在肩背上涓涓淌流,也从两鬓滑落。 还算顺利,抽取针芯后安装 棒棰般针管,按计划有序吸抽。 如同千万只蚂蚁钻进骨头,漫浸向头颅。 渐渐,有一种灵魂都被 吸瘦了的感觉。 ----都很平静!都很平静,敲骨吸髓, 吸抽活人脑浆液,没有毛骨悚然, 没有恐怖,一切都很平静,如同 参加核试验临近起爆的 倒计时时刻。直至我脑际里 犹如浓雾开始弥漫,军医才很兴奋地 宣告:成功了----!展示在 我面前的两个玻璃管, 粉红粉红,小孩胳膊粗细, 已经封口,紧忙锁进冷藏箱。 在昏迷之前,我终究亲眼目睹到 自已的鲜活脑浆液, 也知道了,其颜色粉红粉红。 未待我再问什么,思绪已一汪漠糊, 悠然间身轻如一缕云烟,飘飘欲仙, 荡游向幽冥空间----原来是灵魂离开肉体。 我好奇地注视着另一个自己,如同注目僵尸。 护士们把那个我送回病室,挪到病床 ----都很平静!都很平静,平静得 如同口渴时喝一杯凉水, 唯有病床上那个我,却因痛苦而 推金山,倒玉柱,九死一生 ----头颅疼痛得像要炸裂, 昏死,急救;再昏死,再急救---- 夜夜有西北风怒号,天天是病床颤栗, 四十多个惊天动地的日出日落, 阴晴雨雨,堂堂七尺 男儿,已被痛苦拆磨成 瘦瘦的问号。作为游魂, 我为之揪心,也身心疲惫,累极, 夜半更深,扑向病床休息。两个我蓦然间 合二为一!都很平静,平静得如同午休刚刚 醒来。据军医解释:你在基地 参加核试验期间----唉! 为了化验,弄清病情源委, 才----。病友却私下耳语:全都是为了 给大首长配制延年益寿补品----!对于这一切, 我己不置可否,唯有庆幸;刻骨铭心, 终究浴火重生。----都很平静, 都很平静!生也,死也! 终究,我还活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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