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笔记(六章)
作者:孟令波
村居,感怀
打开门,请阳光进来。即便是路过,也该到屋里坐坐。我是好客的主人,不善言辞,但行动中饱含着热情。
母亲常说:给别人关爱也就是给自己温暖。我认定这是真理。
如果条件允许,我还要在门前开一条渠,让流水经过,让鱼儿游过,让云的影子飘过。
生命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就如同想象中的清流经过我门前的那一瞬间。不必管它源自何处去向何方,只这短短的一瞬便是无言的温馨。
棠棣是一棵树
棠棣是一棵树,仅此而已。在祖父的童年是,在父亲的童年也是,在我的童年还是。
某个春天,棠棣之花随我的漂泊不再开放。作为一棵树,它从那年的某一天起和我一样放弃了属于自己的土地。如今,好象真的走向了高处。作为砧板,它陪我来到了城镇住进了小区,开始去适应快节奏的生活。
从土地中出来的我们,有着共同的顽固和倔强。春天,它虽不再花瓣飘雪,但我仍把它看作一棵树,根深深扎进土地的树。作为树的一个种属,棠棣木质坚硬,纹理细腻。
村庄,遗失的童年
把一半温存留给月光,十月,在往事中凋残。
走向黄昏的路上,沿途的野菊舞弯了腰身。风正一遍又一遍镀着秋意,给黄土地和生命深处的村庄。
在清凉的溪水中漂洗童年,当岁月的尘垢随水而去,眼前是一件深蓝的夹袄。夹袄边,是那浣衣的青石。青石更青,只不见了石面上百年前的刻文,以及雨滴渍出的经年的斑痕。
那些曾坐在石上溜曲儿讲故事的老人已经作古。童谣也已远逝,模糊成了老屋意欲脱落的墙坯,连同那在风中哐当作响的门一起走进傍晚。
乡村民谣
历尽野草荣枯的季节,在情感最柔软的部位书上关于生命与河流的评注。
随着民谣时代的终结,淳朴颠扑成最后的执着。秋天的故事跨过冬季,在泥土松软的表层植根,朝着永恒的方位,把润泽锻压成坚硬。
亘古的韵律历经风雨的剥蚀,仅剩花岗岩质的内核。在紫色花映艳日轮的黄昏,歌声燃烧成无焰的私语。
平平仄仄的音符从不同角度折射出纯净的光明和智慧。一个远去的时代在苍冷的日色中中定格,情感的细部在时光的洪水无数次地淘洗中,如化石一般质地坚硬。
与菊有关的细节
一盏菊在意识的水流中隐约,阴历的九月多了些许情味。
院门开着,九月的篱下,亲情燃得正旺。
河流暗淡,岸边的故园独立黄昏。
闲逸的情趣在月下醉得一塌糊涂。彼岸,风流云散,落英纷纷,唯有院子里尚未散淡的炊烟温暖着眼神中潮湿的抑郁。
生命如歌,奔波的身影,在节奏的快慢与调值的高低中醉生梦死,一如高柳上的秋蝉,饮尽凄冷,用露珠把生存映亮。
村庄,梦与醒的结界
河流远了,炊烟的黄昏远了,童年院子里那群喜鹊已走失了无数个春秋。
在傍晚的风中,打开院门,沿着白亮的土路,在村野的花草间排闼。记忆如初冬的河床,让思绪氤氲成欲坠的日轮。
那盏点亮了过去的油灯,灼痛的是梦醒之后的迷惘。一千道光焰闪过,眼神茫然依旧。
让人难以想象,故园竟如此憔悴。我的麦子一片苍郁,期待着夏日的雨,放飞的鸽子仍盘旋在童年的天空。在这个星光灿烂的夜晚,它已不可能悄悄落上我的屋檐。
人到中年,阴历的节气只增添了人的敏感,日子或冷或暖,一样地过着,唯有道路慢慢变短。
作者简介:孟令波,笔名棠棣,河南延津人,现居长垣,中学教师,河南省散文诗学会理事。文字散见于《诗刊》《散文诗》《青年文学》《飞天》《诗潮》《天马•散文诗专页》《散文世界》《文学与人生》《中外文艺》《散文诗作家》《文苑•经典美文》等多家刊物。
通联:河南省长垣县长垣一中高中部语文组孟令波(收)邮编:453400,电话:13633731591邮箱:ylsdt@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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