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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期论坛诗选备选:边围的诗,选自《风月大地诗歌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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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4 16:31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王征珂 于 2013-5-4 16:33 编辑

边围的诗,选自《风月大地诗歌论坛》

春花

妈妈比蜂蝶更近于春色,
妈妈以“春花”为名。

我问妈妈:是否清丽的手指
都是天赐;是否年华易老,
乳燕多情?

那纷纷纭纭的虫鸣,
一并袭来时竟有些难于招架,
花枝乱颤,一时乱了方寸。
——没有人记得去年的花期。

妈妈却说春天最美。
她行走在四季的轮回上,
从未摘下那双柳叶镌画的眉。

以前,我从皱纹里看妈妈,
今天妈妈踱过春风来赠我琴声。


半日无话

那时,香茶一盅可伴你一道沉默,
把所有深情的瞬间重新演绎,
或者,再用微笑拒绝一切窥看。

蝴蝶来得更早些,甚至未及装扮,
带来了更多身披彩纹的卵虫,
都为了一睹你的美艳,你的神秘。

因为传说中你曾与流萤同舞,
并将腐败的玫瑰一一重新擦亮,
那几乎只有光洁的眼神才能幸遇。

但整整一下午,除了风声之外,
没有过其他插曲闯入你的静寂,
故事从来未能开始,即近终场。

你无心于任何闹剧,只沉浸在
既往的一团淡影间……某一刻,
你孱弱如纸屑,却有情书的气味。


紫藤园

都乱了,都乱了,无法回到少年。

你无法想象围炉夜话的温暖,
正如你无法想象那份缠绕
如何勒紧了十八岁的脖子。

我们号称孤独,实际上却不配孤独
——恍悟这些时我们大笑不止。
(原来,那些藤蔓不过是纹饰,
盘旋在无知又无畏的青涩年代。)

纵然是校园里隐秘的一角,
也未能熟读每一个月夜。
我们荒唐地裸露胸襟,
以为那就是敞开心扉。
哈哈,那时多蠢;哈哈,那时多天真。

真乱了,真乱了,紫藤在开花,
那些嘴角里最亲密的名字在闪动光芒。
我们找不到脚印,
找不到窃窃私语,
只有一枚偶然遗落的纽扣,
从时间的罅隙里弹跳而出——
“哦,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是啊,看来你真的忘了:
已经不再需要昂起鼻子
去嗅那一大片淡紫色的星光了。

总是,当所有的约定都垂落下来,
郁郁葱葱,我们都停步,
静静地,静静地,
收藏起那一张张因骚动而羞红的脸。


舞者

那以躯体盛满了鲜花的
孤独的影子,还在音乐中
旋转,旋转。

不知疲累的,除了她,
更有用汗水浇灌出的梦境,
都扭摆于狐步。

夜,也在避让——
直到激情已四溅向帷幕,
才慢慢裸露原形。

此刻,纤弱的腰身再无霓幻,
一同凝固的半条褶裙,
停在一边轻喘。

而孑遗了多时的观众——
那晓月呢?那偷窥了玄机的
长袖翩翩的游云呢?

正似酩酊般一宵宁寂,
安于做一群喑哑的配角。
(不必起舞,也已餍足。)

她再顾不得修整凌乱的
发梢与咳嗽;灯光下,
一只孔雀探出了翎羽。

她再无法留恋桃花;
所有跃动的音符都已奔涌,
所有爱她的人都难安眠。

因为颤栗,哪怕一点点,
都可让春天再次迷醉,
而忘却欲望蓬勃的虫鸣。

那时,生动的溪水仿佛
被她用肌骨引向了山阴,
不知不觉,风在融化……

一团薄雾中,她蜷曲着,
不再属于任何一轴古画,
却鲜丽如侧卧的金柚。


台湾的歌

第七首?音箱再储不下那些客家话,
醉汉一样的呢喃偷去了我的耳,
慢下来,慢下来,台风还在晨睡。

我不能记起任何一个雾气的瞬间,
那片阿里山的老杉,膀大腰圆,
却喂养了苍茫的口音,快听啊听!

女人作了别人的新娘,男人好悲伤,
清冷的石头发出颤音,越过海峡,
它有时击中了我,傻傻望天的我。

怎奈何,阿婆的呼唤还回荡在云边,
让照常升起的太阳变得乖顺。哦,
该起床了,花儿已摇醒深眠的唇。


隔夜之歌

它不是冷饮,没霉味,
偶尔带点香精的甜。

莫把它当早茶了,
它来自透明的嗓子。

是昨夜丢在沙发上的,
到底送给小芳?小丽?

但弄醉了半间屋子,
“也不知还让不让赔?”

噢,它如寂寞的小鸟,
谁靠近它都会感冒。

噢,它突然露出尾巴,
壁虎一样,风化成壁画。


清明诗

天阴,阴翳异常,
常有轻咳之声,
声飘三二里,
里街外街都含悲韵。

韵接千秋,
秋风自不比春风,
风过处清烟列阵,
阵阵各有风姿。

姿影漫向平川,
川北一派迷蒙,
蒙住了明净湖光,
光阴在此停泊。

泊岸已半日,
日晕中有故人依稀,
稀落于舟尾桥头,
头巾探向远天。


眩晕

这春潮,已自花海深处涌动而来,
再也收敛不住。

香气搅乱了鼻息,
艳色占据了瞳孔,
木立的人呵,
多么慌张。

四月刚刚开始,
无处去躲那明媚,
那娇柔。
人说:我就是花,我就是蕊。

天呐谁知眩晕
又来了;谁知眩晕变得
更盛大;谁知眩晕如遭遇
一个葳蕤的女人;谁知眩晕……

只最后记得一只幼虫,
从春天的花裙边溜过,
无声无迹。


朱雀门

每日,途经此处而未能停步,
只因匆匆岁月不息催促,
也竟忘了古人的闲雅。

是坐轿吗?或者骑马?
不能想象昔日的繁华,
或那番奢侈是为谁人预备的。

但自己,仿佛真只是时光中
一个茫然的过客。城墙下,
几多欢歌几多莫名的悲泣。

护城河畔,工地又在轰鸣,
那里曾是一片幽秘的树丛,
诞生了多少田鼠般的情侣。

而城市在没日没夜地整容,
那些仿古的桥墩不再产自
斑驳的明史,以及清史。

多久了,飞驰而过如阵风,
都不再想起祖先的背影,
连同那长袖间缓慢的手。

今日却因另一双泥污的手,
顿足于门洞。那手掩护着
一只刚刚从工地出土的玉龟。

哦,他身着工装,胆怯地叫卖;
哦,他似懂得历史的风尘下
多少未被清理的遗迹和遗恨。

如此形制诡异的奇珍,转眼间
即在巷道里消逝,无影无踪。
没人能拦住青天下的私欲。

人群奔流,城市还在喘息,
夕阳正像一个更大的古董,
在夺目地闪耀,却无人能收藏。

“这里原是有城门的”,忽然,
一位导游恍若一位先哲,打开
另一扇隐匿的门,逍遥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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