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明:
1、作品以拼音为序排列,隐去作者;
2、请评审团学术委员在此帖后以跟帖方式排序,每位评审委员只需排序2至3首作品,把作品标题复制后跟帖发出即可。排序时间为5月27日至6月6日;
3、评审委员名单(以拼音为序):安琪、陈仲义、程一身、朵渔、韩庆成、湖北青蛙、李笠、李少君、李以亮、罗振亚、孟浪、南鸥、清平、桑克、沈奇、沈天鸿、宋烈毅、唐晓渡、向卫国、徐江、徐敬亚、燕窝、杨克、姚风、臧棣、赵卫峰、周公度、周瓒、子梵梅。
《特区文学》杂志社、中国诗歌流派网感谢评审委员百忙中的大力支持!
《2012年12月31日,断章》
阳光汤汤
烤地瓜和摊大饼的香气缠绕着公交车站的熙熙人群
城管隐遁
阴影透明
一幅太平盛世的拓片
西湖吐出一幅太平盛世
太平盛世的幻境中
冰糖葫芦红红的
山楂的红跟心形的草莓一样
一只风筝猎猎作响
那条无形的线
拴住我的手脚
我的手冰凉而怯懦
藏在你的手中的《今天》里
在今天
我们讨论独裁者以独裁的手段打开了通往民主的大门
你斩钉截铁的态度
泄露了时代的秘密
“每一级楼梯都通向牢狱”
牢狱皆由我们亲造
被诗歌点亮的宝石山
你第一次来此朝圣
朝圣自己的内心
你爱自己 爱得坚定
我爱你 爱得吞吞吐吐
《边缘和鸿沟》
越过天空的边界
谁是逃犯?一条河流决堤叛离
只有大地能够缉拿?
祭祀女神怀抱明灯
瞎子的眼睛
深不可测。还是清澈见底?
一枚闪亮乌金黑夜里
无声消失。谁能指证盗窃者?
谁义无返顾去寻找?
火车飞驰而去
铁轨坚守自己的使命
半壁江山,挂满头颅和屈辱身子
《采声者》
今夜雨滴是一群挨骂的蜜蜂,她们采集风粉,
风不是一朵一朵的花,更不是一遍遍的园地。
今夜雨滴急急呼呼,在我的耳背停下。
这个菌状地带,没有亲人,没有惊痛,
只有一滴水,成为采声者的旅馆。
众多雨点挤进来,我忙得团团转,幸好有耳朵
可以装下一切。一切并不能说明风是一个可以放弃的
念头。如果这个耳朵不属于我,是一片瓦,是那片
堂屋顶上的亮瓦。她会不理风,放走不信邪的光。
光在我的耳背上产卵,像鸟一样衔来枯枝,
成为我的同类和伙伴。光和风,
我理解多少,就能走出多远。是光在松涛上,
拿出手电筒,找到风,找到我的耳朵,安顿好那么多
雨滴。
《吃鱼》
我邻座九十岁的老姐姐
她的丈夫给她的盘子里夹了一块鱼鳍
您爱吃这个?
她说:
我爱吃鱼
他的眼做两次手术了
手又不好使
《春天里》
绿色的短袖望着春天
一天短一寸
窗帘在夜里飞着
很暖,很暖的灯光躲在远处
眼睛从草尖出发
雨
都不好意思下来打扰
现在的问题是感冒
呼吸被堵在路上
喝杯开水,不要太烫
我所说的温暖就是这个意思
土地的哈欠有点黑
黑也是湿漉漉的黑
我还没准备好迎接瀑布
我只想看着,听着,并想着
这样就好
《关系》
只有在山里的夜晚
你才能感到
什么东西在慢慢逼近
什么东西又在慢慢远去
一些声音毫无由来地响起
又毫无由来地消失
如果你睡着了
你就是它的一部分
如果你醒着
并且在听和想
你就注定要和它作对
哪怕你很小,它很大
《旧衬衫》
必然是一件旧物了。
旧到毫无主见。今天可以是我的
明天又会是谁的呢。
它是那么的宽松
适合于各种身体
它就是那么的宽松
我穿着它,就像一个男人抱紧了一个女人。
而我们
都是彼此陌生的。
《卷入风中的一些词语》
卷入风里是因为有风
树也在风中 想起一些词语
在路上 虽然我有讲话的能力
却没有能与你交流的语言
蔬菜上的虫毒死了一只飞鸟
鸟的肚中可能还有一颗发芽的种子
这些现象和你我都有关系
我能量裁出衣服 却长不出翅膀
秋的树叶请快落下
要快!夜间的梦游者
光着脚
能把路的脸烫伤
几片落叶搅乱了风
落山的太阳光变的有些凉
思念是那颗星 提前高升了16米
一只流浪的猫看着我不肯离开
卷入风的词语伸开腿和脚
躺在月光下像故乡一样安静
《雷击》
雷把一份灿烂作为高利贷
贷给倚门发呆的闲人
雷是一种漫无边际的坚硬
对迷路的行人建议
“去找钳子、凿子,
把生活这听罐头撬开。”
藏在树干里的水
和藏在水果内的水
都需要雷去掀动
不掀动
会有更多负心人倚门流泪
雷是一场盛大仪式的门票
有人拍自传电影,有人在梦里反复自杀
有男人跑到别人老婆回忆录里虚构情节
雷其实是一阵强大的黑暗
一个男人勇于沉入黑暗才会被光明笼罩
《闽南语戏剧逻辑》
舞台上奔跑的,吆喝的,哭泣的,欢笑的男女
被闽南语辨别出了面孔
我故乡的人和你故乡的人没什么两样
我故乡的人和你故乡的人确实是两样
我指给你我故乡的剧情,隔着海峡,你以为
他们能上演什么戏?
他们对着空旷喊回家,回家——
你流下泪,你来自远方,你落脚北京
我忍住泪,我来自远方,我落脚北京
我知道他们喊给谁
那具有象征意义的召唤在我的故乡一年又
一年上演——
作为政治的必须!
我们充当不了被喊的人
我们也回不了家。
《亲爱的汗水》
打开身体
我看到
那些亮晶晶的米粒
蜂拥而热烈
那些通往富足最常见的样色和态势
遍布身心 天地
那种微妙
透爽的感觉
闪着泥土的光芒
亲爱的汗水
你是我血液升华后的激情与快慰
你是我青涩脱壳后金黄的按钮
你是羸弱诗句中古铜的感叹
你是我人生斑斑锈渍的抛光机
你是我未来青青草原上
成群结队撒着欢的牛羊
《生存及生存者》
我找不出一种方式让这首诗生存
这首诗一无所有
阳光在窗外,这首诗在纸上
远处长江三角洲的田野白雪皑皑
小小的动物疾速跑过田埂
这首诗不会跑。这首诗不会听见
冬青树上黑喜鹊一声长鸣
我找不出一种合适的方式让这首诗生存
我开始在这同一张纸上种些裸麦
我听见古老的石磨在流水的冲击下
磨着麦子的沉重水声
我找不出一种轻松的方式让诗生存
我只能让它也啃着土地,这无边无垠的
黑面包一样的土地
耗尽我们不长也不短的
不可克服的一生
《跳楼》
你说你想跳楼
我想说你跳
我肯定会陪你一起跳
但现在有比跳楼
更重要的事
我要安慰你不要这么想
都死了我们不一定
还在一起
没死我们还能亲吻,拥抱
用一生的时间
慢慢想我们
死之后
《外面》
早上喝骨头汤时骨头汤溅到我的眼睛里。我看看外面,
要迟到了。一个矮女人,在追打一个裸着身体的年轻男人,
他捂着耳朵,边跑边张望。我想把我的猎枪借给他,给他
一条裤衩。现在他转身,撕碎她的衣服,提起她的长发,将她
提离地面七八公分,抡起来,让她在空中旋转。这时候,
我考虑有无必要喊一声,但我担心我一喊他一惊她会甩出去。
现在是两个裸体了,像两根金属棒,挥来舞去,让人看不清楚。
反正已经迟到了,不如继续观察。七分钟之后,事情变得蹊跷,
他俩在笑,你一句,我一句,至于谈什么,太远,听不清楚。
老婆在收拾碗筷了,她问我在看什么?我说没看什么。
她向外面探了探头,大概没看到什么,便去了厨房。我又向外面
看了好一会儿,始终没看出所以然。我再也顾不上老婆了。
我揉揉眼睛,拧开房门,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时间到了,傻瓜。
《万有》
万有这么轻。他将万有植入皮肤。
一粒小血球,疯癫的,撞在避雷针上。
万有在泪水,雨水,垃圾的变幻中
粗糙如沙,天气的锅铲扬起的。他每天听
巴赫的天使敲击妻子的云发――爱,
在金属的体内激荡,像神奇的
空气,车库的沉默,像钻头没入地心。
他将一支后朋克乐队塞入笔套内。他书写
万有的冰――影子加重,社会新闻版忽如锋刃,
万有掉下一滴墨。
《婺江路36号》
最后一次,我来此投宿,几天后,
它将拆作废墟。这是我住过的
最荒凉的旅店,一年到头,下着梅雨。
四壁破败,如一部亡国者的宪法。
床单上,青春,只剩下交媾的痕迹。
一只红色时代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
已失准多年;从没有人试着调准
或毁弃它,这世界才因此多磨多难,
今晚我才如此悲伤。
《幸福赐予我们新的一天》
早晨,鸟鸣是我的第一位客人
上帝在晨曦里翻开一本新的画册
翻到我的窗口的时候
他探头进来,大声地问
“你家的水管修好了吗?”
我大声应答:修好了
我的妻子和女儿也大声应答
——修好了呀!
哦,修好了,电灯也修好了
新的一天
我在想着,从幸福的大衣柜里
该取出哪一件新衣服,穿上出门
《钥匙在锁孔里扭》
锁门时,向右转三圈
开门时,反过来转三圈
下班回家我开一次门
倒垃圾开一次
拿牛奶开一次
马桶堵了,开一次门
一个人来了开一次
一个人走了开一次
到楼下哭,开一次门
天黑以后去见一个男人
我又开了一次门
……
这些不能说明我忙碌、忧伤或多情
你知道的,你知道
我只不过喜欢平常的生活喜欢通畅的感受
喜欢钥匙在锁孔里扭
《一个人的水街》
看这条水街。有没有一块站牌
竖立在路边?
因为从未有人能够在此停留。
空寂的夜空下,仅有的几盏夫子灯,眨巴着
瞌睡的眼。
这便是传说中从宋词中遗落在江南的水街。
有青砖黛瓦,一把古琴,与十根熟悉音律的纤指
和一些慵懒的时光。
这便是一个人的水街。一个人的水街,仅适宜
一个人独居,一个人怀想,一个人,与
一街的清冷。
一个人的水街有多长?
孤独有多长,它便多长!欢乐有多短
它便多短。
《一微米的秋天》
跳,甚至还没有离开地面
我就融入了秋天
在最后一片黄叶飘落时,我看到了整个夕阳
它,轻轻一晃,交响乐,缓缓地
一坠,我选择了泪流满面
我不得不仰头注目
数个绿色的果实
我要歌颂这个时刻,我兀自唱起荒凉的歌
哦,这么多果实砸向人间
要准备多少深渊啊
我存满了昔日,在深渊来临之前或许可以再说点什么
《阴阳贴》
早晨九点三十分,我把一小片红纸
贴在我的右眼皮上。我刚从菜市场回来,
带回菠菜、小青菜和两节藕,
我就把一小片红纸贴在我的右眼皮上。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但它没有
停止工作。在烧水的空隙,我在想,
事情都是一些过去了的事情了也没有什么好想的,
我再次面对空白,一种悬空的感觉
迫使我在纷乱的淡青色里看见
我自己。诗歌早就不考虑什么意义了,
而我有段时间还企图活在意义里。
我的难堪在我沉寂的体内激荡,
迫使我的右眼跳个不停。那一片小红纸,
光芒一样在广袤的幽暗间照亮我,
我内心的鬼被发亮的前额唤醒。
更多纷乱的碎片,弯曲了的线条,
破碎以后组合起来的完整,向我包围过来。
《元旦》
我不会隐瞒我的厌倦,
我的厌倦不会比别人更独特。
我和别人一样,穿着厚重的羽绒服,
戴着口罩,边咳嗽,边走在风雪之中。
或者待在家里,看着电视里的帝企鹅
一个挨着一个垂着头……
我必须隐瞒我的愤怒,
如果暴露了,我就把它归罪于家庭。
这么说确实太亏心了,但还能
怎么说呢?难道非要把真相说出来?
史铁生病死了,马雁跳了楼,这就是
这个新年送给我的礼物,这就是
旧年的结束新年的开头……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
我的头大,头大如斗。
许多话憋在心里,捅一刀子,流出来的
却是一无所有。
《这儿》
青山,河流,大片野花……但他们仍旧像尘埃
努力踮起脚。仍旧紧紧地抓住风,要走……
日复一日,他们积攒着粮食和上路的力气
偶尔扑打蝴蝶,然后沉默
偶尔,眼中映出彩虹
他们在望什么?这儿,有新建的房子和新婚的妻子
这儿,那些离开的人说
秀美如画
那些离开的人回来了
带着衰老的骨头,无言,或枯竭的澄澈
《这亲切的 我并不喜欢》
这凛冽的空气 单纯的色彩以及
辽阔的视野 这荡气回肠的
吱吱嘎嘎的脚步 雪地上弓腰行走的人群
大汉子心里的小阴谋 这乡音
热情深处藏着的冷漠 好大喜功与夸夸其谈
还有被披在身上的虚荣 这记忆
仿佛只有父亲一直是沉默的 沉默的父亲
教会我的是怎样的格格不入 这温柔的敦厚的
躲避与退却 不动声色的怀念与热爱
除此之外是无法改变的现实 这亲切的
我并不喜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