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韵”是 路
——也谈“希望在脚下”
重阳JM
石天河先生《希望在脚下》(见《诗刊》2002年2月号上半月刊第57页)一文,在回顾了中国新诗八十年历程后,提出了一条道路、一道难题和一个希望。即“中国诗歌如何选择一条走向艺术复兴的道路,这不能不是摆在当代诗人面前的一道难题”和“希望只能寄托于我们自己脚踏实地的实践”。
中国新诗八十年的历史,石先生带我们权且回顾过了,中国诗人追求诗歌艺术复兴的愿望也明确了。那么,中国新诗的现状是什么样子呢?文中指出:中国当今的诗歌,是“第三代后”的诗歌,是“无主流的多元艺术竞技”的状态。因而,“诗歌便不得不在社会的冷落中挣扎。”
文中展示出中国诗歌的“状态”如此,“难题”如此,解决“难题”的办法是“实践”。然而,“实践”什么?记得一位伟人曾说过:没有伟大的理论便没有伟大的实践。还说过:没有理论指导的实践是盲目的实践。
那么,指导中国新诗“实践”的理论是什么?文中指出:“八十多年来,中国几代诗人,都曾致力于追求诗歌艺术的复兴。也有不少诗人,以求真问道的精神,殚精竭虑地从事于理论的钻研译介,渴望能穷究诗歌艺术的原理。可是,八十多年的历史事实告诉我们:我们不能希望某一位先知、圣人或伟人,能给我们指引一条永远正确的道路。希望只能寄托于我们自己脚踏实地的实践。”
从文中可以看出,指导新诗实践的“理论”似乎还没有,而即便有,也是不屑一用的。因为人家不“希望”什么“先知、圣人或伟人”指引“道路”,而是寄希望于“自己脚踏实地的实践”!那么,这种实践会是怎样的呢?事实上,新诗在过去和现在,不是都在实践着吗?他们在实践什么?结果又怎么样呢?回顾新诗八十年,是如此实践的过去……,又是如此结果的现在……。那么,未来呢?正如石先生说的“希望在脚下”。也就是说,新诗之“脚”,大有要从无路中走出一条路来的“希望”。
然而,新诗的“脚下”到底有没有路呢?答案是明确的,也是坚定的:有路!八十年的历史证明,新诗不是从无路中走出路来的,而是沿着一条既有的路走过来的。这条路就是从欧美延伸过来的“洋”路!而且当今还正在这条路上走着。不是有人声言这就是诗的主流吗?不是还要走向世界,与国际接轨吗?请看,这“路”是多么宽广,明亮而高远啊!既如此,怎么又是“无主流的状态”呢?怎么又“在社会的冷落中挣扎”呢!回答只有一句:无韵“西诗”之路,是死亡之路。起码在中国是死亡之路!
新诗伊始,就沿着一条无韵“西诗”之路走到了今天。貌似强大的浩浩荡荡的新诗大军,扯起了惠特曼诗风的大旗,将中华民族传统诗风一扫而尽……。正在自以为得意之时,却被历史无情地抛进了“无韵诗尸”的臭坑!而游魂还在梦幻着“希望在脚下”。
新诗之“脚”,当年离开了国土,踏上了“洋路”,跌跌撞撞“实践”了八十多年,茫然中闯入了“无韵非诗”的死胡同。现在要呼唤“复兴”了。“复”什么?“兴”什么? “韵”是中华诗词的“根”, 如果不“复”节奏和韵律,不“复”中国诗性,不“复”民族传统,不“复”本国文明,又怎么能“兴”得起来呢?如此“实践”,还能“实践”出什么东西来呢?又能“兴”起什么玩意儿呢?石先生所说的“脚踏实地”的“地”,是哪块“地”呢,是中国的“本地”呢?还是外国的“洋地”呢?如果新诗的“脚”踏不准正地方,还会有什么“希望”呢!
2002.3.9
首发2002年5月《新韵》总22期。
有韵新诗与无韵非诗的大搏斗
重阳JM
“五•四”新文化运动时期,有韵新诗与无韵非诗同时产生。正是:“一从大地起风雷,便有精生白骨堆”。有韵新诗与无韵非诗,作为矛盾对立的两大派系,两者的相互排斥,相互斗争,自始至今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估计今后还会延续很长一个历史时期,且逾演逾烈,将成为中国诗史上一大景观。
二十世纪初,“西诗”被引进中国,或受“西诗”影响而产生的中国新诗,可分为两大类:一是吸取中国诗传统而形成的有韵新诗。(包括各种新民歌及各种戏剧歌曲的唱词)。二是摒弃了中国诗传统的无韵非诗,即无韵自由白话诗。
最早提倡“白话诗”的胡适解释说:白话诗,就是明白,清白,就象说话,就象戏剧中的“道白”。这真是一语道破天机!大家都知道,戏剧中的“道白”与“唱词”是有区别的。“道白”就是“说话”,是“文”;“唱词”就是“唱歌”,是“诗”。所以,无韵自由白话散文诗原本就是“文”而不是“诗”!受西方诗风,特别是受惠特曼诗风的影响而产生的无韵自由白话诗,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越来越被人们认清了它是“文”而不是“诗”。所以称它为无韵“非诗”。
在中国新诗产生的早期,郭沫若,瞿秋白,鲁迅等老前辈都非常坚定而明确地指出:新诗应有节奏和韵律;无韵不成诗。但强调“节奏和韵律”决不可与“固守格律”混为一谈。“格律”是中国诗史上一道亮丽的风景,但“固守格律”已成为“过去”,已不适应中国的现时代,更不会适应中国的未来!然而,“节奏和韵律”却是永恒的,不管是过去,现在和未来,永远是中国诗歌的命脉!这就是中国诗歌的真正的传统之一,真正的精髓之一!这正是新华新韵所坚定不移要继承的!无韵自由白话诗在摒弃“格律”的同时,也摒弃了“节奏和韵律”,因此成了无韵“非诗”。
有韵新诗与无韵非诗的斗争,是一场对中国诗传统继承与废弃的斗争,是中国诗传统的生死大搏斗!中国诗传统起源于民歌并传承于民歌。所以,在这场斗争中,始终针对民歌,或围绕民歌而展开着。新中国成立后,最激烈的一次大搏斗是二十世纪中期,即五十年代发起并延续到六、七十年代的全国性的“新民歌运动”。就是被无韵非诗大家们讥讽为“诗歌大跃进”的全国全民总动员而形成的最广泛的新民歌运动。不管那个时代的政治风波如何,就诗歌形式而言,无疑是对无韵非诗的一个最强烈的打击。特别是毛泽东曾无情地批评说:“……我反正不看新诗,除非给一百块大洋……”那个时期的“新民歌运动”,正是中国人民反无韵非诗运动的一个大高潮,真可谓“横扫千军如卷席”,致使无韵非诗“斯文扫地而黯然地衰落了”。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即“文革”以后,无韵非诗又猛然“复苏”了。各种新诗派象乌云腾起,如一阵“鬼旋风”扫遍全国,与西方“后现代主义”思潮相呼应,掀起了一股所谓“反现实主义大众化”、“反旧传统”的新诗大潮。然而,其间的“天安门诗抄”却又传统再现,有韵新诗与天安门一起光辉灿烂!再一次让无韵非诗黯然失色!
中国几千年的文明史证明,诗的内容是受社会、经济、阶级、政治的影响而不断变化的。但诗的节奏和韵律却是不受任何社会政治“左右”的。这就是中国诗歌自远古至未来永恒的生命线!
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各种“主义”光怪陆离,各自“食洋不化”而“另起炉灶”,大反中华民族诗传统。自由无度的非诗,伪诗,痞诗,令人费解的蒙胧诗,所谓性开放的下半身,现代,后现代,第三代,第三代后等等莫名“代”的纷纷出笼,一手扯着惠特曼的破旗,一手又挥舞着“结构主义”的破旗,疯狂地高喊着要走向世界,要与国际接轨,把无韵非诗又推向了一个更加疯狂的高潮。然而,这个所谓的高潮只能在其“圈内”疯狂着,广大人民群众是不会理睬的。因此,被美其名曰“知识分子写作”“文人诗”。可见,它已经高高的,远远地脱离了广大人民群众!后来,有一部分又演变成了老百姓看不懂的,被老百姓厌恶的痞子诗,流氓诗。正如社会流行语中所说:弄诗不正经,诗人是流氓....
如其相反的是新韵诗歌的迅速发展,而新韵唱词则是新韵诗歌中最活跃的部分。特别是歌厅和影视业的迅猛发展,现代化电子化的传播手段让戏剧歌曲唱词飞扬在人民生活的各个方面。用普通话演唱的戏剧歌曲为全国各地各民族人民所能听,能懂,能唱。新韵发展的情势,是无韵非诗所望尘莫及的。
无韵非诗的八十年,也是有韵新诗的八十年,同时也是两者斗争的八十年。
新韵的兴起是历史的必然!历史也必将演绎无韵非诗的消落!
2002.3.23
首发2003年5月《艺苑》156期。
“新诗标准”谈
重阳JM
新诗风风火火了八十多年,正当要走向世界与国际接轨的口号声声之际,突然模糊了“基准”,迷了路。令人梦寐以求的“诗感”不知“缘归何处”了!以致“写作芜杂和整体无序”,“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诗人多如牛毛,好诗却越来越少”,“人们不禁惊呼‘新诗衰落了!’”,甚而至于“一时难以辨清:何谓‘好诗’,何谓‘坏诗’?新诗的‘标准’、新诗存在的‘价值’究竟在哪里?”(本文引句,皆见2002年3月《诗刊》下半月刊“新诗标准讨论”文中)。于是乎,《诗刊》在2002年3月下半月刊开展了“新诗标准讨论”。在“编者按”的标头上显赫地大书:“标准:一条不断后移的地平线”。这在讨论文中有解释:“它不是一个具体的‘地址’,也没有一个技艺上的稳定衡估指标”。似乎是说,新诗是没有稳定标准的,却有一个永远也达不到的不断后移的追求点。请看,新诗的“追求”是多么无限高远啊!当然,文中接着又说:“但是,这并不等于说现代诗写作可以信笔胡来”。是啊,新诗写作不是“信笔胡来”的,而是“没有具体‘地址’的,没有稳定衡估指标”地辉煌了八十多年!“诗”到今日迷了路,不必惊慌,只要好好“讨论讨论”,用“悟性”悟一悟,以“活力”“重返生命的本真”就是了。于是乎,编者大人冷静地劝诫道:“不必急于‘肯定’或‘否定’什么,也不必为某些诗坛现象而徒增烦恼,我们相信诗歌不会消亡,更不需要谁来拯救。”如此说来,讨论也是白讨论。真是多此一举!
既然要热闹一番,讨论的开场锣鼓已经敲起来了,那就“‘标准’与‘难度’是应当探讨的,但首先就得要求我们批评家的‘出席’,而且是‘集体性’的真正的出席”吧。似乎新诗的八十多年,之所以会有今天这个模样,是因为没有“批评家的出席”,或是没有“集体性出席”的原故吧?或者说,即便是“出席”过,也是因为没有“标准”而无法批评或是胡乱批评了吧?
可怜的新诗,在“改良主张为最的胡适的‘八事’‘要旨’”指引下,对“旧传统”的拼杀都八十多年了,怎么至今还没有个“标准”呢?那么,在这八十多年中,是何以称“新诗”的呢?几十年里,新诗大家们曾举办了无数次的新诗大展、大赛;有奖的,大奖的,重奖的;从而还出现了那么多大诗人,大作品,大诗集;有名的,大大有名的;优秀的,宝贵的,珍爱的;国内的,海外的;甚至还有“泰斗”……,都是以什么“标准”评出来的呢?!
回想中国新诗诞生之初,即“白话诗”的“初衷”,是“明白如话”,这无疑就是新诗最初的最起码的起始“标准”吧!“明白如话”的新诗,“明白”了八十多年,到了今天竟然不“明白”了,这是咋回事儿呢?真是弄不“明白”!而新诗是“自由”的,却自由得“不自由,毋宁死”!八十多年的“自由”,真是“自由”得无法再自由了!不用说传统的节奏和韵律被“自由”没了,就连决定诗之生死的“诗性”也被“自由”得精光!真是“自由”到了没有“标准”的地步了!于是乎,便引发了今天“新诗标准”的“讨论”。
诗,是一种有节奏有韵律的文体。对于诗,无论何人,不管他地位有多高,名望有多大,凡是没有节奏没有韵律分行写的东西,统统都不是诗!
诗,吸天地之精华,融人类灵魂于节奏和韵律之中,从远古到未来,是永恒的诗性!无韵不成诗!它不容许任何“自由”的胡来!新诗从自由“白话”到无韵“非诗”,八十多年的实践历程活生生地验证了这一点。“新诗标准”纵然有千条,有万条,如果离开了“诗性”,离开了“节奏和韵律”这一条,一切都是枉然!
2002.3.30
首发2002年4月《新韵》总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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