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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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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诗歌【旧作】] 【金川诗歌-特色诗-六韵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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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楼主| 发表于 2014-3-23 09:57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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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明日立春
二 夜色来临
三 我是妈妈
四 死的怀想
五 梦醒时刻
六 静谧的地平线
     










  一 明日立春

明日立春 大雪
钉在风寒的指尖一动不动
那种追魂猎魄的森森刀锋抽心
夜与昼无边无际的荒芜
支撑在灵光闪烁的微芒上
只有灵性的眼睛能看到  这个
无头无绪的孤独
你幼稚的肉体 一个支点
多少只冰冷的手吸食你的热度

此刻的时光与你一样消瘦
你却走不出漫长熬煎 痛苦
为什么就是这种无奈的忍受
村庄与你一样干枯
河流贴上你额头 那片雪白的丝绸
却总飘不走
明日立春 嗅见季节轮辙的气息
你 是否还有爬出绞轮的机遇
为什么 心总在颤抖

     二○○五年三月十九日

    二 夜色来临

惊悸的幕帏在一寸寸合拢
夜色就要来临
能听得见追亡的雪花歌唱
能听得见送葬的风变奏
聆听死的静谧
生命在一线天光里 用仅有的
一线热量送出一个呻吟
再见

再见吧 越来越洁白的山冈
再见吧 越来越丰满的家园
夜色合拢 是我的墓葬完工
在深不见底的梦乡里
能看到你我的间距
静谧的死在前方
你 静谧的生在后面追寻

     三 我是妈妈 

风为什么带不走你的声音
雪为什么遮不住你的身影
我的热泪
为什么只能覆盖你死的静谧
我破碎心肝的呼号 你
能不能听到 孩子 
我是妈妈
为什么听不到你回话

你为什么要用静谧的死
映衬我静谧的生
你为什么站在那里再也不动
我拿不开你盯着我的眼睛
我拿不开你压着胸口的脚印
孩子 我是妈妈
我听到了春天的喘息
却再听不到你一声回应
            

      四 死的怀想 

我站在思念的静影里望着你
听我说出青草脆亮的诗歌
听我将森林与灌木的绿色盖住山坡
听我的泪滴打开你凝固的脚印
我能触摸到你的声音
你 在哪里等我

你站在静止的春天望着我
你把死的静谧花朵交给我
春天的芳香盖上我心的空旷
能望见你静谧的眼泪晶莹的光亮
可你为什么照耀着死的静谧小路
你 为什么不能迷途知返
               




  五 梦醒时刻

你把我带进死的静谧
无边的悔恨播种在春天的空旷
再也无法收获你的轻盈矫健
你站在春风站台的歌声
将成为遥远 而归结于永远

我站在沉重的荒原
静谧的风沙打亮死不改悔的创伤
为什么只有血泪流尽
生命啊 才找见
属于自己的光明与坚强
为什么只有无情的毁灭
人啊 才萌生属于自己的
从容安详的幸福分享
为什么只有思念走到尽头
大梦醒来 你死的静谧里
才发现 站着我生的春天
 
          
   六 静谧的地平线

你走在前方 我在后面
我静谧的生 为什么
追赶不上你死的静谧
死 为什么总是生的铺垫

我思念的足迹走在前方 
你死的静谧覆盖在我的后面
在时光的跑道上
为什么总是你来我往
生命啊 情感的负荷
为什么总是叫日月天地苦不堪言
肉体啊 担当着血与泪的礼品
究竟送在谁的手上

你把稚嫩的生命交给春天的严寒
我把我清脆的情感埋在花的芳香
肉体的痛为情感做铺垫
情感的伤痛为肉体的栖息做驿站
在四季的跑道你追我赶
追不住你死的静谧
我赶在了万象更新之前

你死的静谧存储了我全部的忧伤
你小巧的身躯从此有了高高的墓葬
让无怨无悔的花朵盛开
让无忧无虑的春风没入你我心的荒野

夜幕会合拢你回望的大门
思念会让我穿越生死之间的屏障
黎明会敲碎我痛苦的梦乡
太阳已经照常升起 
生的静谧与死的静谧里 没有遥远
隔着朝霞与晚霞
你我站在同一个地平线上

    二○○五年三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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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3 09:58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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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爱上这个大平原
二 平原的村庄
三 城市的声音
四 季节的爱
五 居住者
六 我的家园













 一 爱上这个大平原

爱上这个大平原
带上你透明的爱心与胸襟
在这里播种 并且谋求生根
在这里繁衍你的子孙 繁衍你的梦
风 会从东南方
迁徙暖湿云彩那样的美丽女人
河流会从惊心动魄的高原山峦
为你搬来泥浆晒制的村庄与床
你的岁月 将在青纱帐的发须里
发育爱情的五谷
爱上这个大平原 你的爱情
头枕高原 双脚穿着大海的蔚蓝 
河流的奶液在你嘴唇边日夜流荡

象大豆那样 象麦子那样 象稻谷那样 
拔地而起的灿烂会覆盖你的新娘
象棉花唇边的气息 象葵花眼眶里的蜜
象红色高粱上一只硕壮的陶杯
汗水会擦亮你的胸膛
风 这把推波助澜的镰刀
会猎获一切 打碎村庄 打碎粮仓
暴风雨会卷走蜜月与情人
冬天的大平原 一望无际的忧伤
与你高阔的胸腔一起 悬挂在
高原大海之间 你爱这大平原
你能听见村庄的哭唤
你沸腾的心海啊
会与铺天盖地的大雪 紧紧地
抱成一团

    二 平原的村庄 

河流的意志与风的想象结伴而来
匍匐在地的卷笔刀 夜以继日滚动
悬空的刻刀也昼夜呜咽
村庄 就盛开在刀芒之上
如花瓣的瓦舍次第打开
如花瓣的女人
吐出花蕊般强健的儿子与芳香的姑娘
平原是青春之床 展开与闭合
在岁月雄性的气性中蠕动
在日月攀依的母性血泊里分泌

太阳一定在河的摇篮里升起
人们 别在意那种肆意蓬松的接口
那海的蔚蓝 首先会
淋漓在平川与丘陵接吻的缝隙
那些总是湿润的眼睛与心思
洋溢出陶醉山冈与高原的麻醉智慧
那些流动着蛋白质与钙液的村庄
快速发育并迅速举行季节收割的典礼
人们啊 爱这个大平原吧
你来去匆匆的步履
是村庄的节律
历史这样生成 也这样快速消失
是河的皮鞭 在苍茫爱心的颠峰
发布泛滥与坍塌
是风的罪恶跨过了结盟的底线
村庄 在更新换代的潮流里淹没
人们啊 爱这大平原的花朵吧
你看到那村庄与坟茔
都是朝霞与海洋的青春气息
你情素的列车在平原奔驰的时候
一晃而去的美丽 不是你永久的怅惘
是一种属于生灵的
望尘莫及的沐浴

  三 城市的声音

我始终听到城市在呻吟
为爱 为幸运的堡垒脆弱而嘹亮
我始终能听到城市富丽的心脏律动
为苦难的烟火 为血腥的梦魇
啊 大河呀 在这些青春的胸脯上 
你 雕刻了什么 
年号的冕旒 宝座的战栗
啊 风云变化的手掌啊 在哪里
你翻云覆雨的气魄为生灵耕耘 也收获
告诉我 这城市的声音啊
为什么如此明丽而伤痛

我漫步在一马平川的典籍里
城市的文字坚硬而不可吮吸
那些一泻千里的记忆直到大海的祭台
那些风驰电掣的马蹄 咆哮而疯狂
直至采撷到血的瑰丽
掠夺与残杀的的心胸 如此坚毅
把记叙生灵的情怀的卷帙 侵蚀的
如此肥沃而丰沛
以至于 即使在每个城市的夜晚
都能听到 那夯入堡垒下的村庄与生命
他们在夜与风的幕帏里
向着匆匆过客倾诉

而城市 就是这些过客的蜗居
而淘金的热流 这城市富丽的光照
这高原叛逆的沙土
这草原流失的奶香与马匹的肌腱啊
在暖风里 在灯红酒绿的陶冶中
当迷醉的酒杯与理智的城门 一起洞开
当清凉的枪矛从阳光里顿现
那时 人们 市民们 你们的日子
依然裸露在没有屏障的旷野
安乐的蜗居 只是平原造化中的
一个短暂储存
当风吹旷野 平原如洗
城市啊 这朵鲜花又将凋零在哪个时日

      二○○五年二月七日

     四 季节的爱

爱上这个大平原 
爱上一个无边无际的坦荡
在那里 与麦子的锋芒一起耸立
一起倒地 在那里与稻谷的软须一起
将云水之间的柔情蜜意吮吸
在那里 以大豆绒毛的唇与天空尽情接吻
爱 在风的车轨上四方流溢
那里 听得见发自肺腑的歌唱
看得见灿烂与辉煌
那里 即使无限崇敬 
而无法将膜拜发布 或者渲染

听到春风的昭示 
她们在一夜之间爬出地平线
为雨露的友谊升温 而鼓舞
他们把精密的队列向钟情者展露
没有一个人 她与他会说出爱的坚韧
而 那成熟的秋风吹过
一种宽宏的喜悦会叫你热泪盈眶

看不到了 那些金黄的波浪
是收割机装订了这个一无所有的界面
看不到了 那些饱满而哆嗦的村庄发须
是阵痛的轮子 打开这个
空阔记忆的日记
寒风爬过心绪 也看不到自己 人
善爱者 总是在无踪无影的影象里
发布自己
象冬日光芒照耀的时节
看大平原啊 
一种澎湃的忧伤会吞没你小巧愁绪
  
                        二○○五年二月十二日

     五 居住者

居住在大平原 你爱的海岸线 
一定沿着青纱帐的边缘扩张
否则 你的女人
会成为一条向往富裕洋面的河
你将无法容纳她的梦想繁衍 别嫉妒她的丰壮
听采摘棉花的歌谣
听麦天里的笑声 象杨花软须的坚刺
只有她钟情的土地
哦 他的淳厚耳鼓与隐蔽的轮廓
能吸纳她锐利真情的澎湃

女人 你必须在平原置根
爱的器皿必须具备呵护的堤坝
密不透风 也将成为永不溃破的温馨
你是温馨的受益者
别为水性杨花的季节所迷惑
否则 秋风吹来
会把你宽阔的家园席卷而空
男人的心 将成为流浪的沙砾
他们 甚至连爱情的奴隶
都无法成就 他们愚笨的肉体必定腐朽
心血蒸发之后 迷惘沉落
爱 只能成为冰雪来临前的祭奠

村庄会日夜哭泣 城市会默哀
而你们的子嗣却依然无语
村庄与坟茔 会淹没她青春年轮
城市与财富会蜕皮成古老的心性
没有人为你痴情的雨露颂扬
而湿润会在你虔敬的额头升起
没有谁为你新婚的春天奏乐
而苏醒的河床会扭过你冬季的眼皮
居住在大平原的生灵啊
松软而流动的产床上 繁衍的目的
只是填充着高原与大海的泄露
你的家 你无法能够看到
其实 你一直在不断提升的心性里定居
看似眼前的大门与窗户
却总是一望无际
  六 我的家园

风 在我的眼睑上一动不动
而我追不上她水性浪花的音韵
平原上 钉着五谷的青春
我却无法走出我的苍茫的沉重
大平原 我来去匆匆的铁路线
运载我的怅惘 也运载我东升的真切情感
失之交臂的结局 就这样
盘踞了一年又一年

河水 盘桓在我依然沉浮的原野
我却无法融会于她跌宕起伏的流水线
家园 就在一马平川的诗笺上
我却无法把惶恐的文字推上那界面
哦 缔造各种速率的大平原
我已然失去古河床的乳香
哪条更张的高速路碾压了错乱情素
哪条扩容的高压线输送此刻的郁闷

啊 我真的不是这村庄的主宰
我也不是城市与罪恶的谴责者
是河的倾诉 在高原的胸脊盘桓
是风的喉结 在大海之濒轮转
别在意我沙子里悬浮的叹息
别在意我雨丝般的悲天悯人
我与你们都是平原的定居者
但是 成为岁月过客的结局
依然是我们的肉体 与欲念的
归宿 大平原
会在高原的影子之下悄然消失 
我们会在大海的潮汐继续寻觅
人们啊 在我们能够
终于走出地平线的时候
一望无际的家园 将是我
今天为你们描叙的一片诗的叶子



     二○○五年二月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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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3-24 10:01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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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06 | 只看该作者
咀嚼之戟[组诗]

一 读诗随感
二 安妮•塞克斯顿
三 自杀诗人的诗
四 风景
五 果实
六 幸福的解析

一 读诗随感

无所事事的时刻
你在做什么
我在思考诗歌的意义
不由自主
诗,一支拨火棍
撩拨着多少颗心
像撩拨没有凝固的火
他们相信了什么
心中才燃起那熊熊大火
一张断乳的嘴巴大张
吐出血红的舌头
而我是他们身后的那只巨兽
凝固的火
散发几许残烟
余焰点点,如你看到的诗
如你,我的一些微弱的躁热
看着在世界上飘拂
仿佛他们舞蹈的身子

二 安妮•塞克斯顿

无所事事的时光里
你一定会想到某些事情
恶心的,膈应的事情
潜伏在某个空虚
突然踏动你此时空虚的心
我想起安妮•塞克斯顿
刚读过她的诗不久
刚知道她是位自杀诗人不久
我不怀念你,安妮•塞克斯顿
要么你是一位伪君子
说谎,才是你的诚实
可你说,你最适合做妓女
你却是背负盛名的诗人
你把谎言抛出去
想得到什么?一个绞索
安妮•塞克斯顿
谎言是一个绞索在空中舞动
你制造了魔鬼
必须用你的血喂饱她
或者你必须把她杀死
你说你的性欲太旺盛
用言辞看守着活着的那部分
而你无法看守的那部分呢
早已成为你的地狱
地狱是你喂养的一头的野兽

三 自杀诗人的诗

无所事事的日子
你一定能感觉到一种纯净
空气是你的
阴天,天空有一份甜蜜的灰暗
世界就在温顺的目光中
你像一块无人敢碰的蜜糖
你的体内充满整个世界的幸福
哦,你说,无所事事
无所事事使你无聊,痛苦
我读到自杀诗人的诗
就是这种感觉
仿佛一场悲剧上演着
贪婪是编剧,痛苦是导演
你就是无可更改的主角
当你听到喝彩
你相信痛苦与无聊可以出卖
别人出卖肉体
别人出卖思想,智慧,才学
你出卖的只是一种感觉
像毒品一样沉沦
兴奋与痛苦从两个方面摩擦
你的肉体的所有功能
只是几根神经活着
神经在舞台上战栗,扭曲
就是你出版并被叫好的诗集
无所事事的观众仿佛看到奇景
叫好声,喝彩声充满剧场
你已经认为你占据整个世界
而一场剧情就要结束了
神经已经麻木。你出卖的
仅仅是一种愉悦他人的感觉
无聊与痛苦一再咀嚼
你的舌头感觉到的
是一个冰冷的死穴
观众都走了。喧嚣结束
自杀是最后的一击
你之所以坚决自杀
你心中有一个最渴望的看客

四 风景

无所事事的心境中
把世界放在手中把玩
那样很容易
你可以轻松鉴定自己的能力
世界是你想看到的样子
一张白纸。微风吹过
她不会轻易飘起来
那些语句都由身外的事物书写
所有的文字,朋友的
敌人的,魔鬼的,一切
都不会惹你厌倦
一面镜子,许多人锤打
即使无数欲望的锤子碎了
她都不会破碎
你看到了你该看到的一切
你说,没有,你在欺骗
这一切都是虚幻
是啊,生活在虚幻之中
谁又能给你一双看到真实的眼睛

五 果实

无所事事的季节里
你喜欢微风吹过的样子 
别管风从哪里来
父亲与母亲已经安睡
朋友们在远离你的宴席上沉醉
七月的天空
有大朵大朵的云抱成团
所以今天并不炎热
树木仿佛被一双慈祥的手抚摩
叶子下垂,咬紧牙齿
那些果实有粉红的嘴唇
不会张开血红的咽喉嘲笑你
你一定喜欢微风吹过的样子
你是那枚成熟的果实
小心地与另一个自己私语
接吻,碰撞。风假装不在意
你开始了解肉体的秘密
一双手伸开让风依次通过
世界上每种事物都有序列
你反对他,他也许沉默
那就太可怕了
你的对手已足够强大
他知道,你已把自己
搁置被自己行将打倒的位置

六 幸福的解析

无所事事的感觉里
真实会到来
最大的真实是幸福
最大的幸福是无数脚步跑过来
泉水般的清凉涌进来
在你的身体找到座位
很合适地坐下,坐下来
幸福会平静地望着你
你不会脸红,更不心跳
坐下来,亲切地看望一首诗
像看护七月大田的作物
她们长高,拥有一定的声望与赞誉
所谓80后怎么样
一个嫉妒的影子在田埂掠过
一阵隐秘舔到你的心
一阵甜蜜的疼痛使你眼更明
心呢?你在微笑。为什么
那种秘密该如何表述
只有懂得你的过去
才知道那种暧昧的滋味

                二〇〇八年七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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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06 | 只看该作者
故乡的剪影[组诗]

故乡的剪影
迷路
拾麦穗
手指
四月的孩子
魏家峪的果园




故乡的剪影

她走在她童贞时光之前
以满脸断裂与褶皱,向着自己的
青春的记忆与娴静的历史看齐
可是,每一个矫正都是一个失败
都是一个徒劳的扭曲
继续扭曲,更深刻,更加剧
父亲与麦田,像一条悠长的绳索
与一只翠绿而悠扬的水桶
突然被现实的辘轳无情抛弃
向记忆的深井坠落
死去与消失,怎么也无法挽留
看看双手空空如两面幽深的镜子
一个真实的自己,与一个
牢牢拖着自己的影子
斗争也相互衬托
而时光,依旧用清醇而明亮的视野
望着,依旧噙着脆利童音的嘴角
微微的笑容像飞着快活的麻雀

老麻雀将童贞的槐树带走
古老而庞大的树冠留给新生代
根却还是同一条
还是根植在距大门不到十步的地方
麻雀们啄食看得到的青翠
争斗与嬉戏的声音
却沉积在看不到的年轮里
那是一条只有灵性可垂降的深井
童贞的气息与古老的回音叠加在一起
仿佛深不见底。无底
人们之所以喜欢历史,不是因凝重
只是要透过沧桑看到纯净的昨天
以缓解走向衰老的步履

大门虽然换了一副新的面孔
但却无法发送自己的炫耀的信息
一条古道以童贞时代的手
扼住她面部新颖的面板,扼她喉的光标
依然童贞不熄的心肠在歌唱
高低不平,起伏跌宕的石头键盘
就是一支古老的乐器
换成什么样的鞋子去扣击
不会更改的音节能奏出不同的旋律
而回音里弹出的燕子与黄雀
仿佛一副千年万年不变的样子
以千年万年不变的喝彩与舞蹈
做不卑不亢的应和

古道的一头,一座坍塌的古庙
是记忆与阅历才可描绘的疮疤
古道的另一头,是另一座古庙
仿佛是穿上新婚的嫁妆的卖淫小姐
装饰一新,为富有的心愿
换取除劫富济贫之外的更多好处
为看不起疾病的生命,带来一些
刺激眼球的情色图片与闲谈
以缓解病痛的折磨。对金钱的恐惧
始终贯穿人多拥挤的古道
宗教信仰的宏大光芒,在一枚钱币前
始终黯然失色。那是救世主的错
救世主本该是一部赤裸裸的造币机
而不该是金粉装扮的泥塑的木偶
羞羞答答。自创的方式嘲笑自我
这叹为观止的杰作谁都不去阅读
这不是眼睛的过错
是人太多。目光过分重叠
便会出现无暇顾及的错误

新一代像新村庄覆盖旧村庄的轮廓
他们像不知道母亲少女时的模样
也不知道曾经有一条河水穿过
更不知道,这里曾经像桃花源
想证实一些讲述,一些河水的清波
一些鱼儿的游荡与蛙鸣的悠扬
好在有一条高速路从此通过
好在旅游已成为一条新兴产业
回到大自然怀抱非常容易
只是大自然只留下几条珍稀痕迹
越来越多的保护区里
只是招徕更多的人,以更快的速度
将大自然擦去
像我的上一辈在渐渐消失
死亡与消失,以难以想象的速度
向着更加清晰的空旷里流走

只有简单的故乡才生成厚重记忆
今天的故乡用一双眼不够欣赏
小说家拿不出惊心夺目的艺术技巧
今天必须自动下岗。而编年史作者
要记录今天故乡的全貌
那非得累死。累死都无济于事
故乡沿着一个高原那么大的村落
向一个地球那么小村落拓展
哦,每站在新诗歌的太空站
回望地球故乡升起的尘烟,却嗅不到
童贞时代炊烟的余韵
更听不到母亲含糊不清的柔润低吟
一串不由自己驾御的泪珠
会穿过陌生星云滚下太空的台阶
而我不知道,那泪珠
是依然保持了水的灵性
还是已变成了纯金的成分

    二○○七年五月六日

迷路

我曾经在一个下午
成功地逃离红尘,窜入山中
在城市之西的王兰山上一个人
去体会一份久违的纯净
而黄昏不知不觉来临
我被突如其来的事实投入黑暗中
我怎么会迷路?初冬的风
鞭打着我疲惫的脊梁
朋友,黑暗的旋涡之中怎样安身
越向前走,仿佛越陷越深
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恐惧的手
在瞬间足以叫我窒息
我借着夜色渗露的天光狂奔
我的脚绝望地折磨那些荆棘,暗洞,坎坷
而心却情不自禁抓住城市的
宽敞的大街,公园的静谧,吮吸
哦,我明白了什么叫舒适
我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片灯火温馨
她使我体内爆发剧烈振奋
向她走去,只有赶快走去
才不至于淹没于一片陌生的夜色
无缘无故的死是对生命最可怕的蔑视
我几乎是爬进那个叫做西沟的村子
扣开一个人家的门
一个脸色红润的女子问我,你怎么了
我渴。我不知为什么想到渴
接住她递过来的热水杯
捧在手,可我始终没有喝

                                         二〇〇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

拾麦穗

我经常梦见麦田的脚印
一个旧布书包与我的童年为伴
穿过太行山五月的麦田
七十年代初的麦地
被镰刀割出金闪闪的槎子
象被固定了的波浪不再敢出气
我碰见一枝胖胖的蒲公英
她用灰绿的丝巾捂住金黄笑容
我碰见一只野兔
象是受到惊吓的痛苦飞驰离去
碰到一座坟墓,一张照片一闪
祖母脸上的慈祥给我短促一吻

我突然惊醒,一穗麦子
一穗麦子在唤我的名字
那闪光的芒扎在我的手心
一股麦香毫不客气进入我的心底
哦,从1979年起
我的家乡已不再种麦子
我也离家上学再没回去
麦子真的死去,还是去了哪里
看我的手依然闪着麦色的光泽
还好,也许只有我知道
麦子是睡在我的童年脚底
我却再也找不到一种恰当的语言
将她叫起

                二〇〇七年十一月十四日

手指

数一数写了多少首诗
数着数着就数不下去
数字是什么意思?心不由一个激灵
记得在秋天的晒场上
那是我来到世界之后的第十四个秋天
我站在外公的身边
玉米穗金色灿灿的光芒
仿佛已将他麻醉,微风酹着胡须
脸上弥漫着久久不落的笑意
仿佛秋后的土地,疲惫之中
闪烁着渗透秋天的深邃
他的嘴里似乎念叨我听不懂的话语
仿佛密林深处小动物嬉戏的声息
我问,外公你在数什么?多少玉米
多少谷子?多少瓜?多少粟子
外公摇摇头说,能数清的东西
那都不值得一提
那些无法数数的才要用心牢记
我疑惑地问他,那是什么
外公随意抬手向前一指
越过沸腾的晒场,是秋风抚慰的村庄
再就是辽远的田野,安详的群山
群山之上是普照我们的太阳
怀抱太阳的是一碧如洗的蓝天
什么?外公指的是什么呢?
我疑惑的目光回到外公的手指
哦,那神秘的指向啊
今天仿佛就戳在我的心坎里

                     二〇〇七年十二月十二日

四月的孩子

我只是一个四月出生的孩子
仿佛一朵刺槐花爬过墙头
一个男人与女人相爱的亲吻里
碰巧迸溅出这缕芳香
有了一双眼睛,我看到了这个世界
这个叫做世界的地方
每到刺槐花开放,四月的村庄
飞过鸽子与麻雀的队列
飞进天空的幽蓝,它们融化为幽蓝
声音却留在村庄的轮廓上

刺槐树搭成拱门的路口
浓郁的芳香塞进黄昏的肚兜
东边的村庄被阴影吞没
西边的村庄被夕阳染红前额
而我所居住的村庄
却在白天与黑夜的争斗中破碎
四月的刺槐花白如雪花
我坐在那里,至今还再等待
我只是一个四月出生的孩子
多情善感地等待着,父亲
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他去了哪里

                   二〇〇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魏家峪的果园

我长久地暗恋你
在这对暖意与亲切
悄然涌动无限眷念的冬季
群山膨大,如坚硬的堆絮
仁慈的遮蔽。你以暗许我的耐心
向着我张开谦和的眼睛,守望
群山暗自咽下他的妒意
长长的马路仿佛一道门槛
你厌倦,甚至懒得迈过去
懒得翻过那个小山包
去招惹村子里的闲情逸事
雪花就要来了
西风把你的腰身拆洗干净
甚至让所有想触摸你的
寒凝的手都无法停顿
因为我会踏着雪的暗语
看望你。懒惰成为战胜腐朽的最好武器
痴呆的风怎知你心中的隐秘
小鸟会突然滑向山顶
只有我心靠近你等待的宁静
哦,我喜欢你雪中缄默的爱情
低敛的头,紧闭的嘴巴
整个原野无声,却都在替你说话

                 二〇〇七年十二月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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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06 | 只看该作者
繁华之北
树林那边
瞬间的释然
夏歌之一
夏歌之二
夏歌之三

繁华之北

绿树蹬风的脚
固执地攀入云中。道路暗自拒绝往事
五月之眼似闭非闭。但黎明之花在羞涩中再度盛开
蝉鸣拖走透明静谧
一杯茶香
在古老大海中回望自己袅袅升起

安安静静坐下来。没有朋友
没有迎来送往
没有爱与恨的媚笑,飞刀,恶性事件;没有炸弹与闪电
一页书纸收入一天的两侧,明暗,是非,来去
没有死神冰冷的手
没有绞索般得月光,再次猛敲破旧柴扉

         二〇一一年七月二十二日

树林那边

我无法做到更好
但也不能更坏
我所能做的,只有我清楚地明白
我在爱

看不到你的时候
我承认:有点焦躁。只是一点点
毕竟是一个成人了。我
为这一点点
不得不窗前伫立,长久地瞭望
蓝天,白云,树木,夏的绿
何等满足
我知道,我在等你

看见你的时候
蓝天,白云,树木,夏的绿
一切都消失了
而风还在
风,吹来了。风多像你的暗示
从那边带来一个完整
我获得回音般的喘息

我获得从容
但我还得承认:我还是有点焦急
就像石头的心跳
这个真实的韵律一再明示
我,无法做的更好
也不会更坏
而爱,会像风一样持续

二〇一一年七月八日


瞬间的释然

夏日午后的树林,有蝉鸣
有阳光西斜
看见一对老人,衣着干净,整洁,甚至有点艳丽
他们无所事事地站着,望着什么
貌若天仙,优越
就像看到了我的父母那样
我突然感到幸福

不,我的父母此刻在乡下
在田间锄禾
他们衣裳褴褛,脊背上印着一圈圈汗渍
他们不时抬头,看到前方的田埂,看到天色
却看不到苦难的尽头
夏日的田野,有辽阔,有鸟群起飞
有阳光西斜。有一座被青草掩埋的坟堆

不,我的父母此刻已化作尘灰
那个小小的坟丘;如一曲墓歌,离歌,悲歌
如一朵寂美的花朵
甜蜜的尘灰融入大地的证明。父母
眼前的夏日,田园,思绪,水光山色;这一切又有什么区别呢
看到普天下的父母——允许我这样默默祈求
就像看到我的父母那样幸福吧
这无缘无故的宽慰,是否还需要谁来理解

   二〇一一年七月二十六日

夏歌之一

爱情多像这个夏季
到处都有夏花盛开。山上的,山下的;你我眼中的
不可抗拒的。自由自在的。像时间的珠子
门前的,院内的,背对时势。像愤怒的崛起
但不被注意,不被打扰。不被媒体、网络与挑衅荼毒

悄悄地,我数着花开的种类
路边的蜀葵,墙上的榆叶梅。白色,红色,金黄色
粉红。多像你纽扣里的胭脂。多像一声声喜极而泣
多像树叶悄悄说过的话语
你的话语拴住我,像书纸拴住落地有声的文字

城市在午休了,村庄也在午休了
所有的蝉都在鸣叫,像冲出栅栏的银白游丝
我醒着,所有的芳香盘桓在眼前
像被快刀突然斩断的洁白往事
悄悄地,我数着树上一层层翡翠,一层层金子

    二〇一一年七月十日,十三日修改


夏歌之二

有钟声传来铃兰花的日子
爱情是你的宗教
女人是我的教堂,在我的日子高高耸立
我没有跪拜在你的眼前
必须跪在你心上

因你
我得以放弃沉重,变得清心寡欲
我是一片心音,在世界灵魂的深处嬉戏,游弋
以这些文字为证
你却说谢谢金哥哥﹙作者的网名﹚。我无语

肉体从花开之河的上游,他飘下来
肉欲像一只只泡泡,被速度与浆依次击灭
只有灵魂在注视
只有沉默如一只无边的网,撒开
并接纳你,如接纳无边的光芒垂射

    二〇一一年七月十二日,十三日修改

夏歌之三

望着眼前绿色的植物
这是有爱的日子
植物不知道崇高,更不知道什么是卑微
不知道生长,但在生长
不知道有人关注
但在人的关注之外生长的更加自豪
植物却常在神话与传说中成为人

植物多幸福
只有在晚上,睡眠中的人像植物一样
人终于远离自己的关注
不知道睡眠,但睡眠在进行
不知道自己活着,但死亡没有靠近
睡梦多像真实的传说与神话,被写成诗歌

诗人多么幸福
一天又一天,就这样延续
爱被诗情画意的文字牢牢锁住
每当一觉醒来,就感到生命出现全新的闪烁
我像在梦中挺拔而起的植物
我常常看着世界,而不知道在看着
目光如植被凝结:有益于自己,不伤害世界

     写于二〇一一年七月十日,十三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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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07 | 只看该作者
堕落的高度



嗨,雪花,我又想起你
又是黄昏,有时驱使
回忆,是一条习惯性的通道
承担着隐秘的疼痛
却无法阻止我一次次前往

想起你,是再一次前往
这是多么虚妄的旅途
而那遥远与迷离确实存在
大朵大朵的雪,不请而至
覆盖了弯弯绕绕的盘山路
接着覆盖了尘土,世界也消失了
她身体的几何体
传递到我大脑的测量仪里
如雪花的规则,还是叫不规则

在一片不可争辩的洁白之中
黄昏一点都不昏暗
仿佛所有能叫做光的事物
都在那时集中在一张面孔
而夜晚很快来临
黑暗却毫无意义。她的清澈
使我忘记她身上衣服的颜色

甚至她就是赤裸裸地呈现
在我的眼前,只有关于她的
也就像关于雪花的气味
当我感觉到这种雪白的呼吸
只有光,只有女人这个词的闪光
她就是从白雪之根抽出的想象
犹如窗外雪白的梦
而无人说,那梦是一场虚幻



而疼痛多么清晰
犹如一条被回忆趟开的雪道
隐约看到污浊与被践踏的痕迹
如果那是遗憾本身
我在那洁白无暇的存在之中
究竟遗失了什么

或者有一种本该我拥有的美好
已与我失之交臂。难道,我的回忆
就是在重新寻找她的双臂
她的胸脯,她的拥抱,她的暗示
甚至她确实赤裸裸地如一场雪
不,我就在那场大雪之中

我们奔跑,我们呐喊
我们就像一个人在雪地翻滚
我们甚至忘记我们是人
我们几乎就是一粒雪与另一粒
是一片雪与另一片
我们就是被冰点焊接的存在
就是世界本身。而疼痛确实清晰

也许,我必须找到我的单纯
我忽略了她比我更成熟的表达
更强烈的光芒曾经刺痛我
可我没有更大的力量迎上去
不,也许我只是一个贪玩的孩子
无法洞悉另一个孩子身上的技巧
而她是个充满伪装的孩子



嗨,雪花,我又想起你
此刻我并不觉得自己更大
甚至我羞于用成人的方式
去谈论一次风花雪月的往事
仿佛我害怕玷污什么

而女人身上已没有什么可玷污的
我们叫她母亲,也叫她妓女
小姐这个词现在专指色情服务员
而孔圣人说,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而那个黄昏,我就叫她黄昏
那个夜晚,我就叫她夜晚
她抚摸我手上硕大的黄金戒指
我就叫她黄金,故意叫她小戒指
她问我为什么叫她这些名字

她见我没有回答,就望着我
一直望着。屋子里异常安静
屋外雪花的飘落声,仿佛在唱歌
那么大的一个金铜矿,如歌声
转眼消失在无边的旷野
我们回到了妓女消失的年代

像那时的恋人,隔着羞辱与恐惧
各自感受生命互相走进的神秘
就像炸药被点着了
火焰与炸药转眼就不存在
可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
像两条不穿衣服的鱼
突然停止了在我眼前的游来游去
她成为沉静的水,清澈
那闪烁,以隐忍的疼痛穿过我



当一个女人走进一个男人
回忆是对她一次次问询,回访
是什么疏漏造成了隐秘的疼痛
是她的真实年龄有问题
还是她隐瞒了真实身份
可她毕竟是个真实的女人
血肉之躯正敞开无穷的神妙
她遮蔽了整个世界
也遮蔽了我无数虚幻的梦

而一个梦幻般的女人
只会在蹩脚作家的笔下出现
她说她是副总的女儿
我相信。她说她是大学生
我更相信。她说她有十八岁
我说,你撒谎,你只有十三岁

那时,我难道说什么了吗
嘴巴难道说出我要说出的话了吗
她微笑的时候,像摇篮中的孩子
可微笑消失的时候
她像哺育过许多孩子的母亲
像外面寂静的雪,远不可及
那种冰润与遥远使我暗淡
而今,我想起你,我感到明亮
一次次回忆,就是帮我取回谎言
取回让她心神不定的我的怯懦
取回怯懦之中,捆住我的真诚



而回忆确实是一种前往
沿着一个女人,走向另一个
就像沿着我母亲走进世界
世界是另一个女人。成长,是另一种孕育
而回忆确实是一种再分娩

嗨,雪花,我又想起你
天,渐渐就黑了
我走出那道门,仿佛再次分娩之门
我看见一个清澈的世界
一种突然到来的开阔撑开生命

到底那个黄昏发生了什么
回忆难道就是质疑的引诱
一个女人打开了另一个女人的封闭
就像一个台阶把我送上更高的一级
女人,你并未在我脚下仰视
你的手在我体内,正把我拉大
仿佛某种不熟悉的情感正在注满

堕落这个词,多么难以解释
每当感觉到堕落的高度
我就能理解世上一切荒谬
而我不能理解一场雪的洁白
那不是至纯至洁的极致
可在那种无法企及的指向里
生命被带入一种神往,也只有神往
才让我堕落在回忆的稠密里
无法自拔,却不妨碍一再升华



而我隐约感觉到
回忆是一种秘密的构建
人们说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
是再现过去的时光
其实,没有一个人真正了解他
他在前往,寻找早已构建的城堡

每当我在想起你,雪花
晶莹透亮的城堡
恍然我已把眼前的世界抛弃
我已经回到我曾经经过的门槛
有多少个这样的门槛
我只是匆匆而过,不屑一顾
甚至,顶多是扭头一瞥

当我看到她赤裸裸呈现
我以为那就是她的全部
那就是她,那是雪花,晶莹与洁白
可是,每当我出现一次困惑
或者出现一次新的停顿
回忆就会把我带向那个门庭
女人,是这个世上唯一的城堡
我甚至连她身上的棱角
甚至连她的一只手掌都不曾洞悉

可我确实来自那里
她的迷离也给予我生命的迷离
无数的疑问从我生存的空间出现
可回忆把我一定带回那里
在那些被我抚摸的过得部位
答案就清晰地自动呈现
而我相信那不是我回首观望的结果
而那些答案原本就存在
她自身的光泽始终熠熠闪烁

  二○一○年一月二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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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07 | 只看该作者
读书[组诗]

读书
写作的状态
挂念
总有许多书可读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


读书

平视,仰视,俯瞰
一本书
是一位没有世俗器官的朋友
她不会伸过手来,说
我们散步去。因你恰好不想散步
你才看书。或者正要入睡
她不会向你发出挑逗性的性行为
平视,仰视,俯瞰
你肯定不会,公然
看一本赤裸裸性爱的书
此时你没有饥渴
而这个世界,还没有进步到
与你心领神会的地步
平视,仰视,俯瞰
一本书与你之间
被一个特殊的空间锁定了
平视,是一种交流与融合
仰视,是一种乞求或不满足
俯瞰,是一种施舍或临驾
读者,其实,你不需要一本书
只是需要打造一种姿势

             二〇〇八年七月八日

写作的状态

要不是醒来
一个梦一直会这么做下去
多好。即使是一首平常的诗
至少不是一场噩梦
至少没有醒来时的那些沉重
至少能忘记,或者不忘记
那种难忘与渴望的折磨
要是一直消失
该多好

要是一直不凋零
一直处于盛开之中的花
能一直在初看到时的状态
一种吹不散的神秘
一种无法拆开的震惊
不再有继续奔波的伤痛
不再有旅途的无数熬煎
在一种香味里喂养生命
如喂养一只蜜蜂,一只宠物
永远没有失宠的时候
该多好

要不是风太大,或者劳累
一直飞翔
越过欲望与贪婪的堆积
一双翅膀不在为利欲舞动
飞翔成为一种飘逸
生命在俯瞰之中升华
从一座山冈到另一座
从一条河流到另一条
每一幅画卷会为你自动打开
即使闭上眼睛
都有无法预制的风景召唤
新美的景象纷至沓来
那该多好啊

要不是精力有限
一直沉浸在肉欲的洗礼中
无数的起伏,涤荡,交融,融合
没有一首诗歌不是这样展开
一个完美如两个肉体融入
无法分辨你我,是非,对错,爱恨,得失
这些仿佛获得了自如的进入
甚至会自动调解,彼此接受对方
判决,仲裁,都有心领神会的自由
甚至万物,世界此刻都哑默
都会是你我的欢欣的看客
都是肉体上奔流的水珠子
生命不再有极限
如同时间与空间能拥有的永恒
写下去吧

       二〇〇八年七月八日

挂念

我被自己打入诗的牢狱
诗的牢狱,你们无法完整理解
在你们看到的
是诗与牢狱的分离
诗是你们看到的那些诗歌
牢狱,是你们看到的
我目前的现状:没有荣华富贵
没有你们熟悉的那种享乐
我没有。我已走回过去
我曾经忽略过的田园风光
我走进现实,被你们忽视的角落
那里也是现实的一部分,更隐秘
我走进未来,与你们背道而驰的景象
一个甜蜜的世界
有许多做不完的事情可做
偶尔挂念你们,偶尔
我不敢有太多。只是偶尔
一点挂念都惹起愁肠百转的波涛
你们看到的只有这点表示
像遥远的太阳的暗示
你们用遮阳伞把他遮挡
人都喜欢远距离分享美丽
你一定明白了
我在天堂门槛远望你们的情景
你们一定会知道 
天堂景象真是真实不虚
那么努力吧!你们暗自下决心
别让这家伙一个人分享一种快意
冲锋吧!大家都去

         二〇〇八年七月八日

读一组波兰女诗人

屏住呼吸,迷住眼
看云的马车走过
只有我记住你眉线的忧郁
在七月的原野
雨水来访已是上个周末的记忆
一幅绿草来到的小径
束紧你的腰枝
颜色那么深
被你的祖母裁剪的那么得体
只有我注意到
你的裙子与花朵一样大小
在风的鉴赏下
那些褶皱打出簌簌的闪电
强忍着疼痛
我一粒粒收藏掌心
如果在下一个无聊的上午
如果想到有一种必要
从一潭死水探出额头与眼睛
我的累赘啊
想到拯救心脏的律动,很重要
我将把你烧焦的云喝下
连同马车轮撤的灰烬

                  二〇〇八年七月十日

总有许多书可读

一本单薄的书
因你读它
变得丰腴起来
它不再用饥渴的眼光等待
一个娇小的东西
在你手中娇滴滴地翻动
你空洞的眼睛开始闪烁
紧闭的泉眼映照书页
你无法忽视资源的存在
总有许多书可读
总有两张面孔相遇
互相对望,熟悉,并依托
两张面孔会渐渐发黄
从时光速度里升起褶皱
当两双手失去抚摩的渴求
眼睛已经吃饱了
总有许多书可读
在一座肉皮子的帐篷里
哗啦啦的翻动声
依然能够吓得夜色一动不动

               二〇〇八年七月十日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自己的名字
没有深刻的含义
喊一声,两个字,金川
足以从一场黄粱梦中清醒
如在这两个字前,加上
前辈,大师,作家,诗人,老师
最近,大致有这么多定语出现
今后,再加上,伟大,著名,超级
足以在一场睡梦之中长眠不起
品尝过许多虚荣的美味
一个名字尽量保持一个真实
的确是个来之不易的美德
不过,我真的还有一个名字
金猫。喊一声,两个字
我的心猛然如一支蒲公英
一副疲惫的身躯猝然回到故乡

那里,许多人都这样叫我
如外祖母绵软的手,抚摩我额头
而那里的许多人像睡不醒的孩子
已沉入黄土高原的襁褓
再也无法被叫醒
他们的名字前也有不少定语
老百姓,草民,农民,普通人
这足以让他们一生如梦
荣华富贵的梦没有得到,或者
得到后转眼就消失了
或者没有消失的也带不走了
于是,如我的外祖母
甚至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而今,在她醒着的幸福上
又覆盖了一层永远睡着的幸福
如我,也是在她去世之后,才知道
她的名字叫臭椿。她却那么美
美如连痛苦与忧愁就不敢靠近她
名字却这么可笑。我经常笑
经常想念她绵软如雪花的手掌
有一次,我大声喊,老娘
她的手,竟然被下得,如芦花般发抖

          二〇〇八年七月十二日



一块软弱的黄土
被焦躁与无奈的空锤锤打
四十年之后
开始以一片金属的声音学话
幸福像鸟鸣
突然从太行山悬崖峭壁裂开 
我开始写诗了
一双取自一口深井的眼睛
小而黄黑,跟煤与黄土的本色
有关系,与井口的尺寸有关系
目光总是向自己内部挖掘
像我的父辈天天走向深邃的巷道
他们像他们的父辈一样
挖煤。在瓦斯闪光的火墙边
火光熄灭之后就是地狱
那是我的心,一座地狱沸腾四十年
四十年之后
我将为他挖开一道门
来吧,朋友们,
如果世上再没有什么风景可浏览
打开我的诗集吧
一座地狱将成为天国胜景

             二〇〇八年七月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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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07 | 只看该作者
读诗随感[二]

25,题材
--读帕斯《如一个人听雨》
26,倾听
--读阿米亥《人的一生》
27,诗歌
――读索德格朗《不存在的国土》
28,登陆
――读阿特伍德《在魁北克登陆》
29,城市
――读卡瓦非斯《城市》

25,题材
--读帕斯《如一个人听雨》

我站在往事之中
那开垦了四十年的土地
不知不觉,四十年如弹指
我开动回忆,如挖掘机
用来加工,变卖,翻译现实
我告诉人们,我就是这样写诗
其余的事情统统靠后
甚至一概不做

如果总是如上午精力充沛
如一只盛夏挺进的树木
那该多好。可到下午
以及晚饭之后
总有疲惫跟我过不去

为此,我以阅读作休息
在不同诗人的风格之中
满足我喜新厌旧的口味
满足我加工不同体裁的贪欲
只在同一种题材中尝试
无异于一棵树上,把我吊死

我渴望改变,在诗中改变自己
在自己之中改变现实
在现实之中改变诗,自我
这是我追求的人生和谐
今天读帕斯,如读一个人,我,自己

        二○○八年九月五日

26,倾听
--读阿米亥《人的一生》

说什么都枉然。说教总比事实苍白
我们真能写什么诗句吗?阿米亥
不能。我们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动
从由衷之处,生活挤出赋于我们的泉水
我们只能无比虔诚地吮吸

诗人,因此从不干渴
因为,诗人因这样的满足
几乎经常忘记索取
并对人间的贪图,大加诧异

我们因此总在聆听别人,倾听生话
在那由衷之处,被别人忽略掉的颤抖
我们获得,我们挖掘,并捕捉
阿米亥,你我就是这样写诗

其实,写什么不重要
甚至重要,也并不重要
人的一生,不是幸福短缺
是可爱的人啊,忽略得太多
多得你我必须忘记说教
好好写诗。别人叫写诗,做诗人
你,我,叫做,做人,幸福地倾听

二○○八年九月五日

27,诗歌
――读索德格朗《不存在的国土》

索德格朗,我的爱人啊
我在你“不存的国土”仰望
并呼唤。这里空无一人
包括我,我的肉体,以及相关
我把你厌倦的世界赶出去
如牧人赶走羊群中的瘟疫

最大的幸运就这些,莫过于此
无事可做。万物万事正被写成诗
你终于从服役的感觉中解救
毫无目的,毫无期求地看着
世界,一座座牢狱土崩瓦解

在这不存在的国土里
除了与万物游戏,周游,就是爱
或者是,把恨与爱进行匹配
如你我不可思议地相爱
相恨。这都一样。恨,如女人
如小巧的身子,无奈,恐惧

这一切,并不糟糕
因为有我在做你的庇佑
因为有你在做我的支持与打开
我们的国土没有坍塌与沦陷的危机
在那万物万事的归宿里
世人只知道我们写的是诗
幸运莫过于此,我们看着
多余的事物从门口消失,或生起
这一切,几乎都有益于我们相爱

    二○○八年九月七日

28,登陆
――读阿特伍德《在魁北克登陆》

我们不知不觉登陆诗歌
还是诗歌登陆我们
这个问题真复杂
诗歌却简单如一只筏子
文字只是一只浆板
带我们去海外海安营扎寨
这在世人看来
是多么离奇,虚无缥缈
可是,我们真的做到了

像神仙那样
把现实变得如此瑰丽
认为这是自我欺骗的诗人
他们自动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诗歌没有为他们找到心满意足的
世俗结局。他们又回到那里
甚至有人回不去了
也许我们的筏子会被前方的冰山
或者是一头大鲸,撞翻
我们落入,既不是鲸鱼的血口
也不是大地脚前的尘土
我们的灵魂,还会在下一个
诗歌的星球,重新登陆

二○○八年九月二十一日

29,城市
――读卡瓦非斯《城市》

我不再企求到达另一个城市
我用我的诗歌
改变我所居住的城市
不论城市如何变化,或者守旧
古典主义,还是现代派
与我无关
不论街道如何翻修
人行道移植了法桐
还是依然保留着土生土长槐树
我的诗歌能让城市
折射出
让城市都大惊失色的光彩
诗歌不参加好与坏的争执
除了赋予城市诗意
那不是颂歌,也不是鞭笞
城市在诗歌里获得
圣人都做不到的解脱

城市如两只杯子
一只盛满幸运,另一个是痛苦
我用诗歌把两者组合
当幸运融入痛苦
或者痛苦融入幸运
如果你有足够的化学与物理知识
你将明白
无论那一方都有足够的空间
融汇对方,体积不变
城市是一只获得平静的杯子
另一只杯子为灵魂做备用
我的诗歌
是为肉体的欲望进行消肿
使营养不良的灵魂
得到适度哺育

有诗歌做支撑
我有许多美丽动人的邻居
无论何时进入我的眼帘
都带有天堂客人来访的景象
每见面一次
我都有足够的笑容
为他们的愁苦翻新
许多邻居固然再也见不到
肉体谁也留不住
灵魂却依然在我的诗集
保持着通话与会见的记录

我不再企求有一个新的城市
只要有诗可做
这个城市就可以为我所诗
看那些可爱的孩子
仿佛上帝放飞过来的风筝
他们在我的眼中飞呀飞
我的眼球不从不觉得劳累
更不觉得拥挤
我不排除我经常伤悲
我承认我曾经虚度许多时日
我宁愿放弃一切伟大作为
也愿意看孩子们游戏
我愿意是一只被他们踢来踢去皮球
甚至他们把灰土撒在我的床头
没有关系,孩子
你的手的纯洁的
你手里的尘土是纯洁的
床是你的,城市是你的
连我也是你的
即使,你把我做为一粒灰土投出去
你脸上的欢喜
就是我要创作的诗

            二○○八年十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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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楼主| 发表于 2014-3-25 10:07 | 只看该作者
读诗人[组诗]

帕斯
特拉克尔
里尔克
佩索阿
布洛茨基
茨维塔娃

帕斯

通过《太阳石》
认识帕斯
墨西哥的仙人掌如此灼热
我不厌其烦
咀嚼隔海相望的苦涩
走进一颗伟大的诗心
那么容易
只要你能洞察真实

隔着太平洋
我经常与帕斯说话
他一定听不到
因为他居住在另一个世界
另一个世界,仿佛一墙之隔
我们都知道
但那条路径,那钥匙,那秘密
却无人知晓
不,这不是真正的隔离
天堂,地狱,人间,本没有区别
是一个人迈进真实
并成为真实
那是,何等的不容易

二○○八年十月八日

特拉克尔

人们用赞美曲解你的痛苦
把你安居的故乡,黑暗
看做比地狱更遥远
更远不可及

你曾经为他们而痛苦
正是他们的痛苦
为你建筑黑暗的王国
今天是我,是我重回故地
黑暗如此亲切,安谧如一只杯子

安谧如一只你我手中的杯子
多少人遗弃的痛苦
那漂泊的灵魂如无数泉滴
飘进来。昨天是你
今天是我。我们一起用灵魂触摸
一起用灵魂的温度
给他们以宽慰,如一个心理变态者

人们用眼中虚妄的光芒
看待你,今天也将看待我
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那光芒恰恰是阻挡
是你我王国的墙壁
我们坐在王国的中心
孤独,显得如此合理,如此可靠
痛苦如黑色的奶液滚滚而来

特拉克尔,你我的肉体
相隔如此遥远,灵魂如此亲密
亲如一体。我们的寂寞如此完整
如此无所畏惧
而只有爱情的洞穴
透射进不可抗拒的阳光
如一只无法抗拒的金色长矛
她腐蚀我们的意志,意志
那又怎么不是我们的虚荣与虚伪
以至于我们的王国
显得如此脆弱
只要她的目光轻轻一瞥
一切毁灭,都是不言而喻

里尔克

你柔弱的身体
在贵夫人丛中周旋
仿佛荣华富贵的乞讨者
你乞讨到宫殿,也有金钱
有许多贵夫人的青睐
如夏日,夏日的灼烧,夏日的熬煎
你的灵魂却那么饥渴
灵魂在苦难与上帝之间徘徊往返

灵魂的乞讨更艰难
里尔克,我不责怪你可怜的肉体
你生来虚弱,敏感,浮躁
仿佛缺少母爱的孩子
这一点我与你多么相象
我们的母亲,在生育我们之后
已经耗尽心血,灵魂也被抵押出去
肉体有多少不得已,多少
需要我们去解密

我们背负着母亲的灵魂
是女人,是另一个女人,许多的女人
女人,是上帝手中的那片净土
女人,也许是真正的上帝
女人,是真正的天堂
我们向往着,期求着
我们来自那里,必将回归那里
灵魂自有自己的归程

里尔克,你的诗叫我如此茫然
诗歌无法拯救你我
因为诗歌只是个工具
当它无法成为一座桥梁
那么我愿意它是一粒粒石子
铺向我们前往的天堂
投石问路,也许会无路可走
我们听到了灵魂发出的回声
很好,我们有了别人没有的翅膀
因为拥有灵魂的人
自然就能飞翔

佩索阿

我们都不是好会计*
对自己的职业畏如猛兽
厌倦如魔鬼
我们也不是成功的诗人
生前默默无闻,死后扬名天下
死后扬名天下
那是坟墓的荣耀,祭台的荣耀
那具白骨什么都不知道
肌肉腐烂成粪土
粪土有粪土的荣耀,与名声无关
我们的灵魂早已飞往他乡

佩索阿,我读你的诗
如咀嚼你腐烂的肌肉
肉体痛苦的滋味
如此相象,如此一致
制作成文字的肉干
如此甜蜜,如此神奇
如天赐神味
我终于得到许久追求的印证
终于找到苦苦寻找的知音
我亲吻你弥漫原野的诗意
如抚摩你飞往他乡的灵魂

我们是成功的牧羊人*
时世如羊群,此刻在大地依然徜徉
我们多么幸运
没有了肌肉的劳累
没有了大脑的焦虑不安
诗歌如一只牧鞭
驱赶着我们的羊群,尘世呵
也许,很快,很快
也会跟随我们灵魂的唯一指向
去往他乡

*作者也是从事会计专业,恰好与佩索阿的职业一样。作者曾经经营农牧场,在放牧的日子,获得巨大的醒悟,此处与佩索阿的诗歌《牧羊人》巧合。佩索阿以牧羊人的身份探索生命问题。

      二○○八年十一月四日

布洛茨基

我不知道,为什么写庸诗
正如一条伟大的路上
我无法区别
那一步属于伟大的节奏,应该保存
那一步属于平庸的污点,应该删除
布洛茨基,你的傲慢
能证明你每一步都伟大吗

我在诗歌的山峰攀登
却不知道哪个台阶属于平庸
我是否可以拆毁
是否可以从第一个台阶
一个飞跃,到达第一百个,伟大
布洛茨基,难道那被拆除的九十八个台阶
不是你背景离乡
一生流浪他乡的痛苦吗

哦,你死了,只活了五十六岁
我干吗跟你唠叨这些废话
像个自言自语的疯子
而你拒绝使用我们这个词
更愿意用我这个词进行思考
仿佛被发配异国他乡的囚徒
你的自觉性到达了囚徒的顶点
一双飞翔的翅膀
既无法飞回故乡,又无处可飞
我看着你的一双翅膀
互相撕打,你的矛盾性就是这样
文字的囚徒,语言的劳役者
你何曾有过你渴望的自由

一个终身囚徒的快乐,只有
是对自由的渴望
但有渴望,并不是已经解渴
因此你的一生背负服役的悲哀
在渴望中,直至干渴而死
一个背景离乡的游子的幸福
只是对故乡的向往
但向往,不等于回到真正的故乡
因此你一生被漂泊的滋味腐蚀
向往是腐蚀你的最猛烈的毒素
我看着这把残忍的双刃剑
一生高悬在你灵魂的空中
我为你的生命
不知道生命的牢狱之灾
而惊叹,而诧异,而纳闷

文人,如果能经常忘记文
诗人,如果能经常忘记诗
那是多么美好的文章
那是多么的恢弘的诗篇
意想作废了,傲慢便不是障碍
人,不再自己撕打自己
生命,该是多么的广阔

    二○○八年十一月八日

茨维塔娃

当才华如妓女
名利就是老鸨
词汇,诗歌,语言
就是这虚荣的帮凶与工具啊
茨维塔娃,难道你
没有发现它们的狰狞与恐怖
情感就是受害者

我经常差异你的情感
更惊讶你的爱情
你是才华的受害者
可你无法放弃这把斧头
当你砍倒城市,村庄,思想,道德
是的,这些都不值得一提
但是,你太在意那虚无的声音

甚至听任那些声音
淹没你生命的光华,茨维塔娃
别怪怨命运与生活
最残忍,最无情的依然是自己
因为,你一旦放弃你上午执拗
依然不妨碍从另外一条路
走向你的艺术与诗歌
艺术不是目的,诗歌不是目的
生命才是唯一。工具很多
可你的才华作为一个简单的工具
一直在欺骗你
直至成为一条套索

      二○○八年十一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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