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春天是不是又有一个海子复活了》
你说“春天,十个海子全部复活”
那你告诉我——
这个春天,是不是又有一个海子复活了?
你说“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那你告诉我——
你所说的远方究竟是什么意思?
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的哥哥啊
你不小心打碎了盛满月光的碗
所以注定你在黑夜中悲伤、野蛮
头戴王冠,怀抱太阳的哥哥啊
谁夺走了你的爱情和温暖?
唯剩那野花既是你的新娘,也是你的屋顶
以梦为马,单翅飞翔的哥哥啊
你在海底筑造卧室、仰望历史
却不知你无名的孤独源于幽深的井水
哥哥,春天又有一个海子复活了吧
你快看,四姐妹在迎风招手呢
她们抱的那一棵麦子也发芽了啊
哥哥啊,这个春天又有一个海子复活了
没有人嘲笑你悲伤和野蛮
而都在祭拜,实现你的预言,还你的王冠
2012年:《桃花又开——写给海子》
三月的桃花又盛开在春风里
可是如何呼唤,那冰冷的铁轨
也不能还世人一个36摄氏度的海子
在遁向太阳的地方,满山的
桃花都在燃烧
烧毁了囚笼,烧断了铁链
你看到斧头在流血,大地的
骨刺直入心脏
人们都说你在幻象中把自己流放
但我只相信你确实看到了那些
别人看不到的景象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你扬起半截翅膀,带着
属于自己的王冠开始飞翔
抖落的羽毛都留给后人
捡不尽的是理解和误解
天才本身就是一个谜
何况你是天才的海子
2013年:《诗的信仰——再寄诗人海子》
从立春开始,我总会想起3月26日
仿佛我有一个邻居也在那天死去
黄昏中,我沿着诗歌铺成的铁轨去找你
看到你的骨头横陈在北方土地,白而净
对抗着铁青的火车,它从未记得自己的暴力
当我怀抱家乡的麦子,准备朗诵歌诗
看到无数人蜂拥而至,谈论着你的生死
他们的脸上布满屠夫的凶气
时而低头,甚至匍匐着找寻什么宝物
他们看到我时,竟横着眉头问我——
是不是你吃掉了海子的桔子?
虽然我悲伤、贫穷,甚至愚钝、肮脏
但我尊重每一行用生命写下的文字
深爱每一个破旧的村庄,和村庄里
努力生长的麦子、稻子,屋顶的白雪
和白雪上等待游子回家的母亲
还有善良的女孩,不管她们是否爱我
在众人的喧闹中,我孤独地返回诗歌内部
今夜,我决定头顶三月的雨水缄默不言
藏进你的大诗、史诗和抒情小诗
像一只豹子藏进月亮,猿猴藏进大树
2014年:《这是个不能停留太久的世界》
“远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海子《九月》
有那么一片野花,美到极致
如一只只蝴蝶,绽放或飞舞在
你前世的梦里,和今生逃亡的路上
路那么长,如同你永恒的悲伤
你没有罪过,除了痛苦,其实
你一无所有。人类无知,徒劳挣扎
你只有跋涉、失眠和歌唱
在途中,没有终点。死亡也不是
没有终点,一如诗歌
你颤抖着泣出带血的文字
关怀生存和灵魂的终将取得胜利
为此,活着时,你决定叫自己失败
远方,只有预言和石头在嘲笑
山脉绵延着古老的图腾,血迹斑斑
我仿佛看到二十五年前的那个春天
你拼命反抗。结局?结局还没来到
纷乱的石块飞起,然后被太阳融化
凝聚成野花一片:死亡也是一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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