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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金诗作精选(60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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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发表于 2014-8-5 22:35 | 只看该作者
费心费力的工程,赏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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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楼主| 发表于 2014-8-9 13:13 | 只看该作者
拉金亲自朗读《爆炸》(The Explosion):
http://www.bbc.co.uk/programmes/p019xhy8

The Explosion

On the day of the explosion
Shadows pointed towards the pithead:
In the sun the slagheap slept.

Down the lane came men in pitboots
Coughing oath-edged talk and pipe-smoke,
Shouldering off the freshened silence.

One chased after rabbits; lost them;
Came back with a nest of lark's eggs;
Showed them; lodged them in the grasses.

So they passed in beards and moleskins,
Fathers, brothers, nicknames, laughter,
Through the tall gates standing open.

At noon, there came a tremor; cows
Stopped chewing for a second; sun,
Scarfed as in a heat-haze, dimmed.

The dead go on before us, they
Are sitting in God's house in comfort,
We shall see them face to face


Plain as lettering in the chapels
It was said, and for a second
Wives saw men of the explosion

Larger than in life they managed —
Gold as on a coin, or walking
Somehow from the sun towards them,

One showing the eggs unbrok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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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发表于 2014-8-9 13:36 | 只看该作者
这组诗诗我收藏了,有多天了。不容易读到该诗人的整组诗。有劳集诗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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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表于 2014-8-9 13:37 | 只看该作者
来打开音频听听她的朗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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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楼主| 发表于 2014-10-4 00:05 | 只看该作者
约翰·海芬顿访谈拉金
画皮 译

约翰·海芬顿:你曾经说过,如果你想尝试自传的话,你不得不从21岁,甚至32岁写起……

菲利浦·拉金:是的。下一个问题?(笑)每当我读一本自传,甚或一本传记,我总想从半中间读起,那里的章节才逐渐显得成熟,而且变得有趣。有些作者好像写到21岁就停步了,而不是从21岁起步:贝杰曼,戴·刘易斯。但是,这可能存在一个很好的生理学上的解释:老人常常记得四十多年前的事情,却记不起上礼拜发生的。歌德说:“远的”在他看来像是“近的”,“近的”恰是“远的”。毫无疑问,当我昏昏老朽之际,所有那些在考文垂(Coventry)充斥着脏不拉几的摩拖车的日子,将会显得生动而可爱,不过现在它们还是那么遥远。我的童年算不上不幸,只是无趣。

你的这种感觉是否隐含了你不能赋予你的童年更多意义的一种遗憾——没有创伤,没有恶毒的母亲?

嗯,有更多的色彩当然好,可以这么说。

你曾经评论过不少传记——例如克莉斯缇娜·罗塞蒂(Christina Rossetti)、欧文(Owen)和豪斯曼(Housman)等等——说到童年总是抱着一些偏异,比如写到沃尔特·德·拉·梅尔时,你说那是人世间最最仁慈的拍抚。

我是这么认为的。相比成人,如果你更乐意是个孩子,那么长大的意义是什么呢?我认为成人优于孩童。当我是个孩子的时候,我恨每一个人,或者我曾那么想。当我长大了,我认识到我那时憎恨的其实是孩子。

你曾说孩子已遭贬值——我们不再把他们视作是圣洁的天真无邪……

我想随着雇佣的消失,中产阶级被它的后代传承,许多人感受到了这点。当然,我是以一个无儿无女的孤寡身份说的:我从未卷入与之相处的可怕境地,早餐时吃烤面包蹦来蹦去什么的。也许比这还糟。原罪的整个教义暗示孩子是可怕的,你不这样认为吗?你越接近出生,你就越是糟糕。我不是个幸福的孩子:我口吃得厉害,而这会框定你的生活。你成不了一个演说者,或是任何需要说话的事情。等你治愈了自己——像我的话,很晚才从中解脱,大约30岁——所有你本该做好的说话类事情已经错过了。如果你正赶上我困倦或是惊恐时,我还是口吃。

这就是你成为一个图书管理员的原因?

我试过二份文职工作,当然是在战时,但即使在那时它们还是有些标准的。我现在很庆幸他们没有录用我,尽管那时我有些诧异。我更乐意做个图书管理员。

你是否觉得牛津生活是一段富有收获的经历?那儿你结交了几个密友,比如像金斯利·艾米斯。

我结交了几个挚友而且很享受那里的生活,可我对此却从来没有《故园风雨后》(Brideshead Revisited)那样的感觉,我可能永远不会写它。虽然我爱那地方,但是我总感觉脖子后面有种挥之不去的压力——有大约六千多个比我聪明的人。当我离开时我感到无比的畅快,因为很久以前,我就把这一刻看作是彻底的解脱。我在接下来的二年间里,我一口气写下了《北方船》(The North Ship)、《吉尔》(Jill)和《冬日女孩》(A Girl in Winter)。

《吉尔》事实上接近于你自己的经历,这一点是否现在让你感到难堪?

是让我有点难堪,是个很幼稚的处女作,但是除了那场空袭——那是发生在1940年11月的考文垂,在我刚去牛津大学不久——其余都不是我自己的经历。我和一个老校友合住;有许多美好的时光。我当然没有对某个学妹心存幻想。但很多都是我曾有的感觉。具体细节大多数是虚构的,但感觉是千真万确的。

然而这本书探究了不安的内心。

这实在太荒谬了。约翰·坎普不安是因为自己属于工人阶级,但我是为了给他一些缺陷(相当于我的口吃),才让他成为工人阶级的。当时我有点像是职业中产阶级。《吉尔》的销售总是比《冬日女孩》略胜一筹,这令我诧异,因为那是一本世故得多的书——写作上、形式上,一本弗吉尼亚·伍尔夫,或亨利·格林式的书。我对它费了不少心思。但这二本书我都不觉得有什么好。

你曾在某地说,以你之见,小说家是对别人感兴趣的人,而你却不是……

我不认为我的书是小说,它们更像是散文诗。我大约花费了五年时间想写第三个小说,但终于没有完成。当我重新折回诗歌,突然发现写诗来得更容易,也更快捷。它没有写小说那些麻烦——为人物设置好背景,还要知晓他们的所作所为。

在评论作家的传记时,你竭力去分析他或她各自的特点,是什么激发了他们的创作,并且解释他们生活中的每个危机或转折,仿佛那是他们写作的根源。这就是说,你的评论倾向于作家作品的传记性阐释。

我想我们总希望将生活与作品相关联:我觉得根本上它们必定有关联,因为它们都与同一个人相关。艾略特可能会说它们没关系,而我以为艾略特错了。

我想,你是说一个作家必须写“真实”——大概指他经历的真实吧?

我可能说过谎。我说的更重要的是,每一首诗的出发点应该既真又美。然后你设法让这真显得美,让那美的显得真。我或许可以对自己的诗一一检点。《不给钱》(Send No Money)是真的。《本质的美》(Essential Beauty)是美的。当我说“美的”,我指的是觉得美的最初直觉。当我说“真的”,我指的是某个事物搔弄着我的脖子,而我想:上帝,我无论如何得说这个,我必须找到合适的词汇让它们尽可能的美。《多克里与儿子》:这是一首真实的作品。它从未在诗集中重印,但无论如何它对我来说,是我写过的最真实的一首。

在那首诗的结尾你总结道:

生活首先是厌倦,其次是恐惧。
不管我们是否要用它,它走了,
留下一些我们无从选择的东西,
还有年龄,以及年龄的唯一结局。

你是否认为在诗里这种宣告是想象上的顺理成章,或是你感觉它是像真实一样真实?

两者都是。那几行我很得意。它们是真实的。我记得我写它时,我就想到了它会怎样结束。韵律上有个断裂;意味着一种摇晃。

许多批评家谈到这样一个事实,即使在更早的《北方船》时,你似乎已经断定生命是件令人遗憾、了无达成的事。书中不少诗歌都是苦心之作,对爱的思索,以及仅在事后才估得的似是而非的观点……

我不可能真的回到《北方船》了:那时太年轻,刚开始阅读叶芝他们。记得叶芝早期诗歌苍白而萎靡,和后来的叶芝迥然不同。我根本无法解释《北方船》了。它不是很好,尽管你的客气阻止你这样认为。它受音乐家欢迎,他们喜欢为它作曲。音乐家就喜欢那些含义不深的东西。

可是书里还是有含义的。

你这样认为吗?我为美国做了一个录音带,我放进了三首《北方船》里的诗——《X》、《XIII》和《XXX》——只是因为我想它们可以清楚地被当作诗来接受:选它们并不意味着如今我认为它们出色。我不太喜欢《XXX》,除了它最后的四行。事实上,这本书里有几首我十分讨厌。

我很喜欢《XXV》那首。

它不太刺眼,是吗?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梦,还有它和什么有关,但它不值一提。

你相信诗人是自己诗歌的最好诠释者吗?

至于它是关于什么的,或者它试图表达什么,诗人自己是最佳的诠释者;至于它好不好,诗人就算不上最佳的了。

可是如果一个批评家对一首诗的解读,你感觉并非你的本意时,会怎样呢?

我会认为他那是在夸夸其谈。《钢版画》给我惹来无尽的麻烦。女学生写信来跟我谈论它,而我不得不解释,原本它是二首有关性的诗歌中的一首,而道德感禁止我再往下多谈。它们写于四十年代后期:金斯利称第一首是我“河上磨沙机”式的诗(Sanders of the River,1935年的一部美国片)——这是第一首,他对此大加吹棒——我被窘得不行,最后把它撤下了。《铜版画》是另一首,讲的是性有多么的糟糕,以及我们多么想要摆脱它。

你是否仍然感觉,就像许多年以前你告诉伊恩·汉密尔顿的,批评家会妨害你的创作?

是的。批评家从来帮不了你什么。他会说你应该像某某某那样写作,这实在是毫无意义。但如果他说:“拉金,你很龌龊,反生命,是个失败主义者”等等,你会郁闷至极,以至放弃——如果你去读他的话,便会这样。

你把你自己说成是个情感型诗人,当有些评论家说你“中庸”,尤其当说到你的一些诗差不多是可耻的自我表露时,你一定感到像受了讥讽的一样的打击?

唔,有各种各样的情感。我说过,那种沮丧之于我,就像黄水仙之于华兹华斯。但一首诗不仅仅是情感。以我的经验看,你已经触及情感这一面——且让我们称之为叉子这一面——而你用刀子这一面划过它,这一面试图将其挑出、切开、排好,并对此说声谢谢,或说“给它铺上草皮”。脱开了情感你根本无法写诗,正如你从来不会仅凭刀子这一面写诗一样——那兴许会是写给《泰晤士报》的一封信。我不能解释这个:不想解释。

我们可以谈谈你对哈代的看法吗?你在一篇评论中,将哈代对时间的认知看作是精神成长的必要因素……

这又回到我们刚才谈论的孩子问题上了,不这样的话,就无法理解生命。我想,直到三十来岁,你还是不能对事物有真正的洞察:“年轻诗人”这个词在我看来是自相矛盾的。

如果有人引申你在诗歌实践中想说的,你会对那些就你的某些对生活感受的预判(一旦形成,始终不渝)作解释或推断的批评家说什么,例如,关于人们忍受的种种痛苦?

他们全都错了。我对生活的思考并无定论:生活是自决的,通过遗传或通过环境,你与生俱来的或你碰巧赶上的。假若我生下来是另一个人,另一些事情让我碰上,我也许就会写成另一个样子。我并没有发明年龄、死亡和失败诸如此类,但你又怎么可能对它们漠视呢?哈代(或是别的什么人)说过,对那些思考的人来说生命是一场喜剧,而对那些感觉的人来说,生命是个悲剧。说得真好。

你是否真的和哈代有同感——你把它叫作“对痛苦的被动理解”,可以促使精神成长的能力?

你感受得越多,你越是个优异的人,拥有更多有关生命的正确理念。哈代一开始就正确:他的早期诗歌真是精彩——例如《她,致他》。就像我在《欺骗》(Deceptions)中说的,痛苦的加害者可能遭到愚弄,而受害者却从来不会。

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觉得苦难是生活中的真实存在,而不是更多地表现其他人获得了解脱?

我就是那样认为的。我生命中真正快乐的时刻,比如我在深水里抓住了另一边的船长,或是第一次通过驾驶测试,这些都不是诗歌的真正内容。它们并没有和你相随相伴。

你是否觉得,你已经实现了华兹华斯的那句格言——一个伟大的诗人必须创造一种韵味,借此他可以博得欣赏与理解?

可别以为我是伟大的。如果说我是引人注目的,那是因为此刻我们正处于一个低谷。四十多前我们有叶芝、艾略特、格拉夫、奥登、史彭德、麦克尼斯、贝杰曼、狄兰·托马斯;可我们现在有什么呢?如果我看上去还不错,那是因为别的人实在糟糕。都不怎么样。唉,总之……

你一点都不认为你这是在说教?

一点都不。有一个人们对我的小误解,认为我是那种打折的贝杰曼。瞧,他在说教了:一个真正的反抗诗人——“来吧,友好的炸弹,向那腐肉砸去。”诸如此类的东西。他总是反对丑化、贪婪、粗俗什么的。我恰恰能接受其中的大多数。

你谈到写作时说:“作诗是件精神健全的事”,这似乎意味着,作诗必须头脑冷静,不容许出现任何让人难以忍受或苛求读者的情况……但也许你说这样的话针对的是经验主义,或是你在艾米莉·狄金森的诗中发现的乖僻?

当前确实有一群疯狂的信徒:想想所有那些曾经呆过精神病院的青年——我不明白这一切。乔叟、莎士比亚、华兹华斯、哈代(他很了不起),都是些获得奖章的心智健全的青年。写作的目标是展露生命的本相,如果你不明白这一点,你就陷入烦乱,而不是生命的本相。当然,这取决于你自己。

你如何回应那些说你是失败主义者的人?

我没觉得精神健全就是失败主义者,你觉得呢?我知道劳伦斯说过:悲剧应当是对不幸狠命的一脚,可劳伦斯毕竟是劳伦斯,是我一直崇拜的一个人。我喜爱《查特莱夫人的情人》,就因为它的结局不是个大团圆,或诸如此类的俗套:梅乐士和其他人一样,他最终想的是离开,从而忘记一切。这是个非常暧昧的结局。

以个人的性情来引证生活的真实,这是否是个危险?

对谁来说会是个危险呢?没人关心你写的是什么。他们读它,然后忘记它。可能有那么个狂热者,自己没有亲身经历,却相信生活就是作家写的那样,但大多数人只会说:“哦,拉金的东西就那样儿”,然后去想别的事了。

可是,回到你在《多克里和儿子》末尾那样的表述:你将它看作是真实,而别人却会怀疑。

我想,它是有点简单化,但我以为它是完全真实的。我想象不到有人能够否定它,哪怕是其中任何一点。

容我再提另一个批评:1973年雷蒙·加德纳曾说“菲利浦·拉金的诗歌表现了一种悲凉的艺术……它缺乏人性的慰藉……”我很不公允地引证他的评论,但你能忍受这样的评价吗?还是它们挑衅了你?

这些问题似乎可以变换为:我不应该是我自己,我应该是另外的一个人。咳,也许对此该说点什么,但我却无能为力。我不想别人成为我,我只是在说我自己的感觉。描写“幸福”很难。就像蒙泰朗说的——“幸福写着白色”,换句话说,事后你无法读它。做个小说家去记述想象中的幸福,这很有趣:我想许多人都这么认为。好天气、好风景,并且每一章里都有个新出现的女孩。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抵制出国。贝杰曼说他在国外有种挫败感,但这和你1977年赢得莎士比亚奖在汉堡FVS基金会作演讲时说的有些出入——你说,一个在国与国之间走动的诗人会发现“他对文化特性的直觉会变得模糊而虚弱。”

或许我是不幸的。我父亲喜欢去德国,曾带我去过二次,当时我大约14岁。我觉得很呆傻,不能与人交谈,你感觉理应明白的吓人的告示,却怎么也看不懂。我父亲喜欢啤酒窖里的欢唱,席弗尔键盘手风琴(他们是这么叫的吧?)和着三四拍子——试想那可是个刚买了第一盒贝西伯爵录音带的人!也许,如果那时我更年轻些,或更老些,甚或和同龄人在一起,情况会是不同的,这个我拿不太准。困扰我的是个语言问题;我学不会外语,我只是对它们不信任。至于文化特性,这词听起来有点自命不凡,但我想如果他们忙于变换国度肯定会变得苍白。看看奥登吧。但人各有志。

但这有人就会说,不能向欧洲文化(文学)展露自己,你可能就会养成一种小气或是沙文主义……

可坦率地讲,一个人能真正吸收多少他种语言的文学呢?像读自己的语言那样阅读?

可是,不这样的话,可能会招致社会、个人或国家的安全危机,一种孤岛性……

我不认为诗歌会那样。诗歌不会来自别的诗歌,它们源于自己,源于生活中的自己。每个人都是一个孤岛,整个的人,就像多恩说的。这是美国思想——它是美国的,不是吗?从庞德和艾略特开始?——不知何故每首新诗必须是所有旧诗的概括,就像最近的福特,唉,那可是演讲者想要的思想,如果你原谅我这么说的话。寻求意义什么的:只不过那不是诗歌的作为。你可记得悉德尼·贝彻的精彩表述,当录音师问他是否愿意听一遍重放时,他说:“这对我并非毫无益处。”这也是我对外国文学的想法。

你真的同意唐纳德·大卫的观点——他说你的人生观是“耐心地贬抑”?

是句有趣的话。我想我并不懂它,我没有发明老年、死亡、失败与幻灭:它们就在那儿,而我看不出我有什么它们似乎可写而我不去写它们的理由。不,这正应了我先前说的:人们不希望你成为你自己。这无异于说:“现在,同志,让我们为这个月的钢铁生产作首诗吧。不带一点资产阶级观念,除非你想要去深入了解唐宁大学。”你写下一首诗,是因为它是你想写下的东西,不是因为它是一种生命的哲学。

你是否很在意诗歌在诗集中的排列?

是这样,非常关心。我对待它们就像是一张音乐会节目单:你知道,对照、长短、喜剧性、爱尔兰意味、吸引女孩。例如,我想《写在一位年轻女士照相簿上的诗行》就是个很好的开篇;容易理解,情绪多变,结尾漂亮。挑选的最后一首,就因它可以提升品质,留下印象(相比读者的读后感,你更为重视)。

在《较少欺骗》里你有一组三首主要关于死亡的诗——《下一个,请》、《去了》和《所求》——之前却安排了一首相反的诗《闺名》,它表现了一种不受时间侵蚀的意念……

在当时我是最早的。据我所知,那时还没人写过婚前姓,可它们却是很有力的东西。我常常疑惑,女人是如何在这样的转变中幸存的:如果你被指称为某物,你也就不能被叫作别的什么东西。就像我对外语的看法。

你能否说一下一首我喜欢的诗,题目叫“如果,我亲爱的”,或许以前也有人向你问起它?

从来没有,没人对它有丝毫的关注。我也非常喜欢它。它是第一首让金斯利认为我还行的诗:我寄给他,他说很喜欢。我曾想将最后一行里的“unpriceable”改作“unprintable”,可他说不好:“unprintable”只能意指女人,而“unpriceable”可以意指女人,也可以指任何其他的东西。

它是一首臆想中自贬的诗,告诉那个女孩,如果她真的了解我,她就会明白我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人……

嗯,和女孩在一块,我想我们都有同感。它有趣胜于自贬。我很奇怪它没被更多的选集收录。

你是不是很看重类似《春天》那样的诗,那也是一首自我蔑视的诗,但却以另外的一种语气?

我不认为那是一首特别好的诗,尽管其中有一些好东西。我喜欢后面的几行。

在那几行语气显然有些减弱了,但或许你能解释一下对最后一节的感觉:

而那些于她无用的人看她至善至美,

他们的脚步变得胆怯而迂回,

他们的所见青山绿水,他们的需求粗野无礼。

这不清楚吗?指的是那些食而不化的贫乏者,清晰而浮想联翩地看见新生和复活的事物,但这一切与他们无缘;他们穿越生活的道路不是昂扬自信的大步向前。他们见到的一切清晰而美妙,可他们的需求却是粗野无礼——他们想要得到比其他人更多的女孩和美洲虎,因为他们一无所有。

你是否超越了这种人?

不,那正是我。或曾经是:你应该记得那是大约三十年前。

你是否感觉《去教堂》这首诗被过度评价了?

你的意思是,太高估了?还是分析得太多?我想我并没看到很多有关它的评论,除了有个家伙说它太长了。我想它是非常自然地展开的。它的写作源于我第一次看见北爱尔兰的一个破教堂,而之前我从未见过破教堂——被废弃的。它令我震撼。当然,现在这不稀奇:教堂被毁坏得就像宾果会堂(宾果,一种赌博游戏),一个大冷库,或是建筑师眼中的错层建筑。

源于一个破败的教堂,这在诗里并没有明确的表示。

是的,它没在诗中表现,但当你进入一个教堂就会有种感觉……嗯……终结,遗弃。

有些批评家识别出其中有一种对现代基督徒(或宗教)制裁的渴望。是那样吗?

我想是的。我不是个失落信仰的人:我从来就没有信仰。我在考文垂大教堂受洗,感觉够怪的:那个老教堂——但也不太肯定。宗教不是按照人们希望的那样构建吗?谁都希望基督是真实的,或至少有个大团圆的结局——从死亡中复活,而我们的罪孽得以宽恕。人渴望这些奇迹,也因此渴望宗教。但《去教堂》却不是那种诗:它是一首人文主义的诗,是对尊严的礼赞……哦,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你能否评说一下你的一个评论者对《较少欺骗》的总体看法:“使(拉金)突破运动派诗歌局限的是他对庸常偶尔的超拔,却不突兀。”?

我从未思考过运动派的“庸常”,如果说的是那个意思的话。不像抒情民歌。它更诙谐、更理智。我无意超越所谓的“庸常”,我喜爱“庸常”,我过着一种非常庸常的生活。日常的事物对我来说很有趣。

容我再转到《圣灵降临节婚礼》,你不太喜欢的批评家中的一位,称它是“一本忧伤,甚至是悲愤的书”……

嗯?你不能说《圣灵降临节婚礼》(它是书的重心)是首忧伤的诗。它恰恰是对一个非常愉快的下午的记录。我没作什么变动,只是照实写来。

你是否打算给诗末尾的乐观情绪一个绝对的肯定,那里你似乎流露出一种浪漫幻想的气质?

是的。在那列火车上你不可能不感觉到年轻的生命集体出发,就在一瞬间。唐卡斯特、瑞特佛德、格兰瑟姆、约瓦克、彼得伯勒,在每个站点遇见更多的婚庆人群。精彩极了,一个奇妙的下午。只管写下来就是了。谁都会那样。

在你其他的诗中你倾向于克制任何的乐观……

希腊人习惯于溅出几滴酒浆以慰藉命运,不是吗。也许就像那样的。但在《圣灵降临节婚礼》中没必要。诗中丝毫没有暗示他们的生活会是不快的,是吧?我反对你去寻找它。

对《一座阿伦德尔坟墓》也能这样解释吗?

哦,那可是一首很浪漫的诗;它更无保留。我不怎么喜欢它,部分的就是这个原因;中间部分技术上有点混乱——莫名其妙的,第四节和第五节似乎在长途跋涉,糟糕的韵律好像是受挫的航行(写坏了)。那首诗完全瘫痪了:我把诗中那双手搞错了——那其实是右手护套——而且无论如何那双手是19世纪添上的,根本不是前巴洛克那时的。我的一位朋友参观了齐切斯特大教堂的那个墓后告诉我,旅游指南上说:“关于这个墓,菲利浦·史朋德写了一首诗。”全乱套了。

但你是否对为我们保存在石头中的忠诚感到怀疑?

不。我对此非常感动。当然那是好多年前。我想:使我们幸免的是爱情,不管那是单纯生物学意义上的,还是仅仅是对生活的回答,使生活更幸福,即使它只是个玩笑。我很高兴一个朋友问我是否知道有一首诗的结尾叫“将使我们幸免的是爱”,这说明诗歌脱离我有自己的道路。我喜欢它们那样。

这使我联想到了《信仰疗法》中你向我们表达的对爱的意义的看法——“它普照大众 / 仿佛他们有所作为皆因被爱”——这听起来实在像是一个与众不同的的自我经验的投影……

哦,人们希望被爱,难道不是。如果你是幸运的,你就拥有父母给予的那种无条件的爱,交织着上帝之爱——“亲爱的孩子”,等等。这首诗是看了一部电影中的信仰疗法后写的。《在草地上》也是,关于布朗·杰克的一部电影。你可能记不起他,一个著名的无障碍跑和跳高运动员,我觉得:在运动场上他全然忘我,且非常幸福。

《基金会自然会承担你的开销》是不是只是一首有趣的诗,其中那个说话者是玩笑中的笑柄?

它既有趣又严肃。那个说话者是狗屎。而诗歌从头到尾是严肃的。

一些评论者觉得在《布利尼先生》中你遭遇了和布利尼先生身份认同的难题,但我觉得在最后二节可能出现了语法结构上混乱——“But if he... I do not know”——冒了同时既判断又拒绝的风险。

诗歌到“But if”的前三分之二部分,受到我自己变成了布利尼先生的不爽感觉的困扰,确实如此。到后三分之一则再度确信我自己并不是布利尼先生,因为他显然满足于他的果酱胜于肉汁,还有挖掘花园什么的,可还是有些迟疑,或许他像我一样恨它。

但在那个地方你没有变得专横,而是以自省的方式来审视他?

我不这么认为。除非你认为审视一个人是种专横。

你是否认为这首诗被错误的看重了?

哦,不,那不是的。有点过度,或许。我一直搞不懂它为什么这么受欢迎:我本以为这个主题为我独有,可是每个人看来都懂它,而且喜欢它。当你是唯一的寄宿者,你和你女房东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她不断的差你做这做那——挖花园,或是夜晚陪她坐坐,不让你溜回自己的房间。

《圣灵降临节婚礼》的开篇诗《这里》,它有时被理解为对退休生活的向往,一种更为简朴的生活。那是你的本意吗?

噢不,完全不是……这全取决于你怎么理解退休。如果你指的是不在伦敦生活,我想那些句子或许可能解释得通。我的本意只是为这里——赫尔庆祝一番。这是个令人着迷的地方,不太像别的地方。很忙碌,却又很落寞。这首诗大声读出来是很可怕的:第一个句子到二十四行半,也就是全诗的四分之三,剩下的全是辅音。

我读到一篇文章,其中谈到在《高窗》中有种逐渐的觉醒……

只因为我越来越老了,我想。描写一个医院,或是一个疗养院,多少乏味啊?

我觉得那首叫做《高窗》的诗有些费解,因为它开始时显得平庸,而在最后一节它才有突破。

我想结尾表达了一种远离一切的渴望,不太像《铜牌画》,或《缺席》。我不认为它很出色:我以它作书名是因为我喜欢这个标题。它是首真实的诗。渴望“无穷”和 “遁隐”,那种你无法企及的某处的美好。它表达了人生是一连串的苦闷,人想要投身一个既无压迫也无压迫者的地方,唯有自由。它可能表达得不是很清晰。

它是否和书中前面的那首《忘记所做》相关,在那首诗里你认为一篇日记多半充斥着“察觉/天国的重现”?

是的,那一首也是关于脱离生命苦难的。这大概源于一次我写日记的经历,我写不下去了,因为我无法忍受对正在发生的事情的记录。我坚持写日记有很长一段时间,更像是一种长篇“牢骚书”。现在不写了。

你是否同意:总体上,《高窗》里其实更多的是同情和宽容……

我宁愿这样认为。

……就像《去海边》,在结尾处你怀着一种感情——人们“帮助老人,正如,他们应该做的”?

我父亲在我母亲61岁时去世,她活到了91岁。我们常在夏天出去度假一周。写这首诗时我们正在索思沃尔德,我意识到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度“海滨假日”了,不由得记起了年少时的每次经历。

这让我想起你1962年写威廉·巴恩斯的文章——你指责他实在太温和、太顺从、太慈悲了,而某种意义上你自己似乎也这样了。巴恩斯没有显出哈代那种悲苦与反讽式的绝望,对此你有所保留。

他没有哈代的锋芒,是吧?韵律这么规整,都有那么点安逸恬适。如果你真能在《高窗》那些诗中找到更多的同情,我会很高兴:我不清楚它们是否这样。但人老了肯定会更多地关注苦难,就像我们前面说的。我认为诗歌尤其这样,你知道。在《高窗》中有几首相当淫秽的诗。“他们操坏了你,你老爸和老妈”听上去就没多少同情心了。

不过,它很有趣。

它还是非常严肃的。

在一些诗里你有些冒险——感情洋溢而显得多愁善感。

我这样吗?我不理解“多愁善感”这个词。它使我想起狄兰·托马斯对一个酒鬼的定义:“一个你不喜欢他喝得和你差不多的人。”我想“多愁善感”就是你不喜欢他感受得和你一样多的人。但是你赢不了,你赢得了吗?

有几首诗可以用你自己的话——“优美”来概括,比如《割草》或《阳光》……

是的,《太阳》是我写了《圣灵降临节婚礼》后的第一首诗。没有人喜欢它,或提起它。它不太像我二十来岁时的东西,更像是《北方船》的。

我猜批评家们觉得它和你诗歌惯常表现不太一致。

这实在太糟糕了。那是一种感觉,不是一种思想。优美。

偶尔在一、二首诗里运用粗话,你的目的是想造成一种冲击?

是的。我的意思是,这些词汇是调色板的一部分。当你需要冲击的时候你就使用它们。我不认为我曾经为了冲击而冲击。“他们操坏了你”是有趣的,因为它的含混。父母给你带来了受精卵(译注:conception受精卵,兼有观念之意),生下你的同时还搞糟了你(译注:原文中“fuck you up”一语双关,既指操出了你,又指搞坏了你的头脑)。为人父母者尤其反感这首诗。

你怎么想到写《爆炸》的(书的最后一首诗)?

我听了一首关于矿难的歌;一首歌谣,是种民歌。我认为它很感人,就出现了这首诗。它使我想写同样的东西,一场矿难,以一个不朽的幻象结尾——这是那些蛋的用意。可能这很愚蠢。我喜欢它。

回顾你的全部作品,你觉得什么是你最显著的特点?

我不知道。你知道,你没有写出你其实最想写下的诗歌。我想写的诗是有关世界是如何的美丽,人们是如何的出色,但不知为何,词汇却拒绝前来。我不认为我有那么一首最能代表我的诗。《圣灵降临节婚礼》、《爆炸》、《显示星期六》、《来到》、《缺席》——不,我挑不出来。《不给钱》是自我重复的一首。不要用它们来评价我。有些诗人比我优秀,但我写得比他们多。各有各的专长,就让诗歌自己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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