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余其他诗】向余秀华学写诗——兼评《割不尽的秋草》

看山望水

                         向余秀华学写诗——兼评《割不尽的秋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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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割不尽的秋草

      我不再注意那些秋草，不再关心它们没及我的脖子
      在大地上割草，从春到秋
      而土地的秘密越藏越紧。甚至伤口都是谎言
      除了与你，我与大地上的一切靠得很近
      比如这个下午，一群人抬着棺材经过
      他们把云朵扯下来，撒的到处都是

      割完草，我倒在荒草里，它们藏起我
      比任何事情藏起我都容易多了
      我这空荡荡的皮囊，连欲望都泄了一半的气
      只是忧伤没有这人生潦草。草里露出几个空酒瓶
      我忘了什么时候喝的
      它们杯口朝北，在风里打出幽暗的口哨
      除了割草，我几乎无事可做
      甚至面对天空交出自己也是多余的事情
      一个人身上是层层叠叠的死亡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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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余秀华的诗有生活本味

      她的诗跟自己的生活密切相关，所谓来源于生活；她不属坐那儿什么都下笔就写的“写家”们，常能写到一块去来个集体大碰车，到真像个语言游乐场。来自生活的实在感受，笔下原味感，同为赋新词强说愁快乐悲伤地写诗毕竟有区别。没种过地也大量写麦子，这种荒诞写作闹剧诗坛屡见不鲜，统称无根写作。诗的方式也即艺术的方式是由个体到全体，从特殊性到普遍性的艺术逻辑。你有人生不幸不写，有怀疑和纠结不写，有压抑和愤懑不如写，总飘着去写的“公共题材”，能写出真情实感么，能有人爱读么。你的诗跟你的人生都没紧密关系，跟读者能有什么关系。   
        
      余秀华这首诗就写自己割草的体验感受和牵带出的所思所想，不拉写作架势，不在后面标记上“写于夏威夷”（有些诗人作者轻浮虚荣得让人皱眉）；不美化自己炫耀自己，不肤浅，虚荣，很踏实。写作的通病，如做作，伪饰，自恋，浅薄，玩语言，玩高深莫测等等余秀华没有。你有没有？有了你就反思，服气，知道自己比余秀华差在哪儿，读者反感在哪儿。题目“割不尽的秋草”，比况无尽的重复日子，亦或生灭如斯的平凡人生，到结尾也扣得很牢实。字里行间能读出来个体真切的命如草芥的感受和感慨。
      
      讨论中有个说法叫“接地气”，不接地气，写作有气无力，诗行虚弱。怎么接？ 作者——作品——读者，把地气传递好，关键在创作者环节是否有真切生活感受、思考和有端正诚实创作观。作者要做个普通人扎在生活土壤里，而不是吃饱喝足了拿身份混圈子，为那点小成绩自矜小得失吵闹。以往我们还有个词叫“体验生活”，类似现在的“采风”；其实谁也没活在云端，你写你的生活就行了，去人家那里浮光掠影做什么。当然更不想提那些吃喝游玩冠名采风的活动。作家和诗人要安静面对生活和内心，安静才能做到透视内心，虚已待物。  

                                 二、余秀华的诗有言外之意

      就是所谓诗味儿，意有所指，含蓄机智，不就事写事，拿记叙文说明文议论文分行。也有人将诗中塞进的议论成分当诗意，看重那点思想性，大概给灌输式教化类教育弄出怪瘾了。


         我不再注意那些秋草，不再关心它们没及我的脖子
         在大地上割草，从春到秋
         而土地的秘密越藏越紧。甚至伤口都是谎言
         除了与你，我与大地上的一切靠得很近
         比如这个下午，一群人抬着棺材经过
         他们把云朵扯下来，撒的到处都是


       那些秋草。只是秋草么？ 它来自现场，却有暗示性，比如和她一样命运的农民，人群；在第一节结尾时候提到了这群人，不是本人乱加附会。而且不仅如此，诗中还有“我”和秋草（包括暗喻的人群）的关系，诗人“不再注意他们”，表明一种态度（不是普遍写的底层关怀），因为它们\他们和她不全是相依为命关系，有过底层生活体验的人谁都知道底层的倾轧，不比上层争斗温情，更直接、野蛮和残酷（诗中“没及脖子”，在语境中有所指）。这不是以诗的方式表现的个体感受到的真切现实么？ 用直接说么？你直接说了，那不是诗，没涉及，说明你的诗太简单浮表。在“甚至伤口都是谎言”一句中，诗人将现实处境写得惊心动魄，个体对缺乏同情的环境的深切体验（也许出名后感触更深，到了个更大坑里，感受荒草欺苗的肃杀之气。）。余秀华从没有写自己如何穷困有病，水深火热，去煽情，求怜悯。她不这么粗鄙抒情。可她用诗的方式在写体验。即便对自己会无声无息在这样单调劳苦生活中死去而且毫无意义这件让她恐慌的事，她也这样写——

         割完草，我倒在荒草里，它们藏起我
         比任何事情藏起我都容易多了
         我这空荡荡的皮囊，连欲望都泄了一半的气

      前几年我们大谈昆德拉的“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似乎仅止于闲谈，在诗中却读不到这种思想性。如果你读不出其中弥漫的紧张和恐慌，说明你在读字，习惯于散文阅读，不胜任诗歌阅读，和诗隔着堵墙，也就不能披文以入情，去用心体会，去感受。自己愚笨进不去，就外面乱嚷嚷诗不好。余秀华虽然出身低微，可她作为诗人的生命感受很强烈 ，这是诗源。——你什么身份都行，有什么学历都行，没这个写诗不行。欲望都泄了气，用的是以部分带整体的借代修辞手法。有人说余秀华没文化，诗不精细，语言不够好，那是因为你们写作常常按照一般常用套路句式写，还误以为是正统，殊不知恰是平庸之道。写诗这事怕就怕别人写什么你写什么，别人怎么写你怎么写。你走的是公共路线，不是历险、寻宝之旅。关于个体生命体验，余秀华善于把握和表现感受，如在荒草中自己的“多余”感。

                                 三、余秀华的诗有诗才气

      诗人的本事有些地方跟作家一样，有很好的文学描写力，像画家一样善于描摹一样。这方面余秀华也很优秀。比如这首中写孤独寂寞荒草间劳作的寂静感，她用瓶口在风中叫这个细节去刻画，以有声衬无声空寂，远非一般没技巧没方法不文艺的写法高明。读诗其实应该叫欣赏诗，“读”应该是从散文借用过来的粗浅说法。

         它们杯口朝北，在风里打出幽暗的口哨
         除了割草，我几乎无事可做

      看清了，这是现场取喻，顺手用带着喝水的瓶子就能表现好，精彩而自然，这不就是诗才么！你可能在这里会用直接的语言去说，想来点诗方式也苦于无法，可有才华的诗人可以做到，如同顺手拈来。这是差别。这样写既是景物的描写，也是艺术的表现，句子有双重功用，结构上也有连缀表里的作用。由此也可以看出诗中的形象描写\表现与散文中比喻的区别。你可以反思一下自己的诗句，有没有这样描述力和表现性。      某些地方可能不够精致，但璞玉毕竟是玉，完美的鹅卵石毕竟只是块石头。何况在诗歌中精致和粗粝常常是一种风格意义上的，有些诗修改精致了反而不好。

                                 四、其他几个相关的问题

      也许有人会质疑余秀华诗写得太小，都是个人体验，则又是不懂诗的话语。写太平洋诗就大了么，写宇宙诗歌空间就广阔了么，跟着写尽人皆知的那点政治讽刺诗歌就有分量了么？ 那是贫乏。说余秀华这首诗结构不紧密，这样野外荒草中劳作的诗，弄个菱角分明架构做什么？为拿去大庭广众下朗诵制作么？形式与内容统一是自由诗写作要点之一，这样形式才可能是“内容的延伸”、“完成的内容”。

      说余秀华只会写性诗，我看她其他题材写得也很好，她有诗才，懂得如何写。或者说你什么都没写好，甚至也不知道如何算写得好。这就需要服气，虚心学习了。在诗场，是作者，就该用心在写作学习提升上，少去参与无聊的争执和吵闹。古今中外真有本事的人，哪有那么多闲空浪费。就“炒作”一事而言，余秀华本身并没有炒作，和她何干？倒是大骂炒作的人自己没少炒作自己，标题党纷飞，有了街谈巷议类热点，兴奋异常。至于极个别批倒搞臭的极端做法，当以文革遗风来看。

                                                                             2015年2月14日晚

吴谨

好的真不错，不好的，就不是诗了

吴谨

一个人身上是层层叠叠的死亡和重生

这句好！

割不不完的秋草、春花秋月何时了，是同一主题。这首大看还不错，

看山望水

吴谨 发表于 2015-2-14 21:12
好的真不错，不好的，就不是诗了

是啊，其实余秀华的诗歌手法很正统，也很出色。不是粗陋那种农妇诗。

看山望水

潘三专 发表于 2015-2-14 22:19
细究起来，余秀华的诸多探索确实值得借鉴。

诗还是相当不错的，炒作归炒作，反正余秀华没自己炒自己，炒也不是她的责任。

李光头

反正比我强百倍

东海乌石子

对余秀华，我们应该就诗论诗，不要总纠缠于那些诗歌之外的东西不放。平心而论，她的诗歌有好有坏，瑕不掩瑜，好的就要虚心学习，不好的就要摒弃。喜欢像看山望水这样对诗歌文本所做的理性专业的评论。品读！

风流不是风

潘三专 发表于 2015-2-14 22:34
是呀，余秀华好象从来也没有在网络自吹自擂，倒是一大帮害红眼病的人汪汪乱叫。

这是她写得最好得一首,但也一般,只有表像,结尾是败笔,秋天,她身上哪来的一层层新生?只有死亡,毕竟她脑瘫，写秋天死亡的太多,草死了,叶落了,哪有什么言 外之意,她的别得诗歌几乎是垃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