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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康京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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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发表于 2016-5-12 07:5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洪芜 于 2016-5-30 19:39 编辑

乡村佚事
文/洪芜

哑媳

富贵把一瓶酒倾倒进泥泞河,夕阳掉下来,醉一河水。
富贵倒酒的姿势像是倒空他自己。
天空微微倾斜,把白日缓缓地倒进黑夜。
夕阳落水时溅起水珠,溅成夜空的繁星。
富贵媳妇荷花捋捋垂下的头发,她喂人又喂牲口,喂了大又喂小。
这会儿,她将一盆洗脚水泼出门外。浇灭了萤火虫打着的灯笼。
村口刘寡妇的小酒屋照例飘出酒香。
富贵望一眼里屋往脸上涂抹的荷花,望一眼窗外的月色。
床上娃咿呀咿呀叫,富贵心酸溜溜地窜。
那夜不该多吃几杯酒,叫那狗日的虎子偷食。
富贵猛吸两口烟,拿出藏在床下的斧子磨了又磨。每磨一下啐一把口水。
荷花听到动静小跑着出门,抱住富贵,轻抚他一条残腿。
繁星隐去了,月光柔情似水。
月色下,荷花不语,抱守她的荷塘。

一声蝉鸣

我们村的癞子是个能人。
他模仿发声,惟妙惟肖。
天上的飞机,地上的火车,张口就来。他模仿得最好的是鸡的声音,狗的声音。
没少干过偷鸡摸狗的事。

大家叫癞子模仿叫床的声音。
癞子叫唤起来,大伙儿乐翻了天。
村长建国绷紧脸,妇女主任荷花的脸涨红。
癞子还没娶媳妇,大伙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癞子也有模仿不了的声音。
村长叫他模仿知了,模仿好了给他多记工分。
癞子一着急结巴起来,大家叫他“哑蝉”。
后来,“哑蝉”真的变哑。
据说他躲在后山练习蝉鸣把声带喊破。

最近,一位老乡来看我,说起癞子,说起哑蝉。
说他走的时候亮了一嗓子。
那是一只秋蝉的声音,带着长长的尾翼钻进了泥土。


柳妹

那年冬天,午后阳光懒暖。
雪与雪的间隙父亲和我忙着把桃树嫁接。
我把那些桃枝一一分好。
你折一枝柳过来把它们全都打乱。
到底还是少了一枝,想起你说过的话,最后把那枝柳也嫁接上。

迎亲的队伍翻过一座山,爬过一道梁。
吹一曲唢呐为你送行。
邻村刘二瘸牵着他家的毛驴,踩着我的唢呐声笑成麦地里的浪。
你坐在驴背上哭着爹喊着娘。
同一天,你哥大傻也迎娶了刘家的姑娘。
白雪纷纷扬扬,铺满村庄。
满腹的心事都堵在唢呐的嘴孔,喜庆的音符却在山村回荡。

时光的沙漏晃一晃就会漏失很多年。
桃枝上的桃像地里的庄稼收了一茬又一茬。
奇怪的我今天怎么还会想着你说过的话。
春天,柳枝会不会发芽?会不会开出桃花?


杀耕牛

        牛绑上屠场。
        绑在杀猪的案子上。

        猪的尖叫声穿透力很强。挨刀前、挨刀中、挨刀后发出的声音都不一样。
        听到这声音,牛停止了吃草。
        这声音年年有。
        听到这声音,年就到了。

        离过年还远。
        牛却老了,拉不动犁,犁地时踉踉跄跄,背脊上骨头暴露。
        “夏天热,怕它这样瘦下去。”
        “犁完这片地就分了吧!”
        村民在一旁指指点点。
        牛倌牵着它,喂给它新鲜的草料。
        过来几个人,把牛绑了。绳子勒进肉里。
        沙子吹进眼中,泪水淌出来。
        刀子扎进咽喉。
        村庄抽搐了一下。

        那晚,村子里,户户有欢笑,家家飘肉香。
        这情景过年才有。
        只有牛倌,要走了一对牛角,挂在床头的墙上。
        那牛角一支短,一支长。


作者简介:
洪芜,本名张绍敏,生于湖南常德市,定居广东中山市。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作品散见《诗刊》、《诗潮》、《散文诗》、《诗歌周刊》等各级报刊和网络。
洪芜通联:张绍敏/广东省中山市南区城南一路金域街1号金水湾1幢B-3A01房张绍敏收
邮编:528455      电话:13824705799  邮箱:zhshaom@qq.com
QQ/微信:462692451
个人博客:http://blog.sina.com.cn/u/277357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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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楼主| 发表于 2016-5-12 09:57 | 只看该作者
洪芜 发表于 2016-5-12 07:53
乡村佚事
文/洪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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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发表于 2016-5-16 22:11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胡蝶 于 2016-5-17 08:15 编辑

《梅花三弄》


1, 踏雪寻梅

雪,飘了又飘,终让这个冬越来越深了。
江南的雪景玲珑秀雅,一池秋水被冰封了涟漪。
梅朵,冬的灯盏, 携带丝丝江南水墨气质,独自从清雅中醒来,
芬芳的流水冰封了爱恋,润育梅朵高贵的血统,打动了一枚江南女子的心情。
北风那个吹。冬的妩媚无须渲染,只需一剪梅的开,暗香已悄然浮动,
雪花那个飘。一片片雪花扑到我的怀里,告诉我香山的梅已春心萌动。
少女的粉红,淑女的玫红,江南女子的秀雅,北方女子的傲雪,想必已争相恐后了。

一影的婆娑,渐渐苏醒。
一脉的相思,欲语还休。
一些隐者,早已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
一些墨客,早已准备了香案笔墨纸张。

踏雪寻梅,我只需一个人。
踏雪寻梅,终将把冬天的故事推向终点,
踏雪寻梅,终将把春天的美景引向起点。
天空的眼神清澈,用我的矜持,接引你的开放。
北极的灵光一闪,雪,落了一大段的留白,
一缕暗香,于落款处,等待春风的探访。


2,落 梅

一缕春风,穿透骨骼的疼痛,一朵梅在风中陨落了。
几许嫣红,依然留恋着枝干,回忆踏雪寻梅的思念,
经过一冬的寒冷,花蕊的气息,毛茸茸的眸子,不知疲倦的醒着。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一阵鲜亮的童声此起彼伏,我是继续等在这个春天吗?
梅花落了,嫣红的花瓣,是春的第一个音符,砸疼有情人的眼眸。
梅花落了,洁白的花瓣,如一滴墨香的女子,悄悄搁笔与冬作别。
一个人的清欢,是爱恋雪花的女子,清瘦的身影与早春相遇。
一江水的寒凉,带走了缤纷的傲骨,随芬芬的流水远走天涯。

梅花落了,轻盈如蝶,映着往事的影子舞蹈,
梅花落了,曼舞如雪,接引早春的桃红柳绿。
倒春寒扯着萧瑟的风,肆意撒欢。一切还未泯灭的恩恩怨怨,欲走还留。
而时光之外的轮回,再一次周而复始。。。

化作一首情歌吧,抑或与枯死的季节奠葬若尘。
此时,窗棂外的云朵纯净,寂寞的天域,微微泛蓝。
被雪洗过的天空,一轮圆月升起了,倒映在有情人的眼眸里。
无需修成正果,更无需与春暧昧,
深入泥土,学一朵落梅的姿态,因为凋落比开放更动人。



3,赏梅人


等待,回逆,隐忍,
飘零,寂寞,无怨。

徘徊的脚步或许没有走出对春的幻想。
盛开和凋落都默默无语,仿佛冬天的隐喻,像雪地里的伤口。
思念的手臂触及到的全是冰冷和虚空,无法言喻,
静静开在冬天的一角,等待赏梅人。
其实,腊月适合一个词,等待。

一首诗停在雪地里无法自拔,只等作诗人,
一幅画凝在梅韵中无法运笔,只等丹青客。
雪,在冬的深处任性着一种白,只等梅花来。
等待,可以瘦成梅的模样,也许对我来说是一种时尚,是凡夫俗子达不到的境界。

开一朵白梅,为冬祭奠,
开一朵红梅,为春引路。
开,清绝与娇艳,都任你开;开,清纯与孤傲都任你开!
以独有的清瘦,开出灵魂的落寞,开出芳华的坦然,开,开出极致的美。

今晚,约烛火的暖,等待赏梅人。
一半清醒,不必借风问影,
一半醉意,不必阑珊天涯。
无须模仿桃花的媚眼,无须学做兰花的自持。
无须你懂!葬花的快意除了黛玉只有我懂。
百年以后,我依然会婉约成一剪梅花,只等赏梅人。




作者简介:

胡蝶,原名:胡玉薇,70十年代生于安徽芜湖,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芜湖文联作家协会会员,现任中国流派诗歌论坛散文诗界主持人,以擅长诗歌,散文诗,散文为主,作品陆续发表在《诗歌周刊》,《诗文杂志》,《山东日报》,《安徽文学》《芜湖文艺》等,2012由线装书局成功出版个人文集《蔷薇恋语》。

通联:安徽 芜湖 镜湖区 黄山西路 黄山西苑12号楼 ,电话:13625532190,邮编:24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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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发表于 2016-5-17 07:40 | 只看该作者

蝴蝶好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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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发表于 2016-5-17 08:12 | 只看该作者

谢谢西玉老师赞美,问候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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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发表于 2016-5-17 12:33 | 只看该作者
胡蝶 发表于 2016-5-17 08:12
谢谢西玉老师赞美,问候早上好!

中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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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发表于 2016-5-20 16:2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庐州男人 于 2016-5-21 11:35 编辑

《我对自己的母亲从来只喊娘》(5章)

                                 蔡兴乐


我与母亲隔着一抔黄土的距离

       曾几何时,我与母亲之间,不远不近 ,正好是一节脐带的距离。曾经,我能够轻而易举地触摸到母亲的呼吸。那是天底下最为美妙的催眠曲,我在不知不觉中,无忧无虑地长大成人。
       而现在,我每每只能在清明、除夕和母亲的忌日,去分水岭村西南的祖茔地,以下跪和叩首的姿势,尽一个儿子微不足道的孝心。我与母亲之间,不多不少,正好是一抔黄土的距离……


胎记是我与母亲相认时的暗语

       分水岭人都知道,天堂就是另一个世界,就是村西南那片向阳的祖茔地,离我们不远不近,仅仅只有那么一步之遥。
       在另一个世界,母亲,您是不是依然喜爱房前植桃、屋后栽柳。用那双栽玉米苗的手,用那双挖红薯块的手,用那双缝补衣服的手,用那双常常不经意揉着自己老寒腿的手,用那双骨节变形布满裂口、甚至连自己最疼爱的孙女,也躲着不让碰一下的手,把一畦畦白菜豆角水芹南瓜,打理得比我那些所谓的诗歌,还要横竖成行,合辙押韵……
  只有母亲知道,有朝一日,我去另一个世界与她老人家,相认时,身上隐秘处那块胎记,便是唯一的暗语。


这是一群非常听话的羊

       母亲说,但凡特别干旱的年份,庄稼减产甚至颗粒无收。而野草却总是生长得很茂盛。
       在十年九旱的分水岭,养一群羊,往往成为母亲用来弥补灾害损失的最好办法。羊会把那一望无际疯长的野草,变成弟弟上大学的费用,变成妹妹好看的花裙子,以及全家人赖以活命的口粮。
       这是一群非常听话的羊。一只母羊,外加十只羔羊,它们在母亲的带领下,云朵般飘出晨曦中的村庄。几块地瓜算是母亲一天的干粮。羊的伙食则在村东南,在那片几乎绝收的承包地里……


我对自己的母亲从来只喊娘

       在分水岭,人们称土豆为马铃薯,称红薯叫山芋或者芋头。这或许仅仅是种习惯,大家叫着顺口,听起来也自然。就像我对自己的母亲从来不叫妈,而是有事没事喊一声——娘!
       仿佛只有喊一声娘  ,我那总是头戴着白底蓝印花头巾,正在玉米林里除草治虫的母亲,才能够听得见。仿佛只有喊一声娘 ,我那在棉地里摘棉花、花白头发,每每与棉花的白融为一体的母亲,才能够听得清。
       只有喊一声娘 ,我那如今已经在村西南那块朝阳祖茔地里落户的母亲,才能够听得出谁又在想她了。


母亲后来有了自己的名字

       这是早春二月,在故乡分水岭,我心无旁骛,一门心思地等着一朵野花的醒来。一朵叫不出名字的野花,是迫于严冬的寒冷,还是为忠于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竟至香消玉损,我不得而知。
       等着一朵野花的醒来,我相信有足够的耐心。就像相信这春天,已经开始萌动少女的心事。一朵野花将会从泥土中醒来,一朵野花将会站在细小的枝头,对我露出羞怯的浅笑。
       此时,我已经想好要给这朵野花,起一个好听的名字,让她从此在分水岭过上有名有姓
有尊严的生活。就像我的母亲,原来只叫蔡李氏,后来有了自己的名字——李光凤。



   蔡兴乐,男,合肥人。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有作品1000多篇见诸《人民日报》、《解放军报》、《安徽日报》及《诗刊》、《星星》、《诗歌月刊》、《诗潮》、《延河》、《诗选刊》、《散文诗》、《山东文学》、《中国诗歌》、《安徽文学》及《香港散文诗》、《澳门月刊》、台湾《葡萄园》诗刊、泰国《中华日报》、加拿大《海外诗刊》等纸质媒体,并20多次入选年度散文诗、诗歌年鉴等选本。
   通联:231600 安徽省合肥市肥东报社。  QQ:332849808电子邮箱:feidxbs@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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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发表于 2016-5-22 22:4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黄锡锋 于 2016-5-24 14:50 编辑

村庄(八章)

文/黄锡锋

(一)

乡村盛情,仿佛好客的村民,端出一条长长的腊肠似的山路,供我们咀嚼。
端出满山的花香和鸟鸣,供我们品尝。
端出一湖碧绿,仿佛一壶碧螺春供过往的风,解渴。
湖里还盛满辽阔、蔚蓝等许多大词,正好供我们这些词语贫乏的所谓诗人,解馋。

(二)

炊烟,被巴掌大的天空,抓走。
野草散漫、凌乱的思想,长势逼人。
一条路,不断拐弯,把村庄拖得,很瘦很瘦。
一条河穿过村庄,头也不回地远走他乡。
一块块稻田叠加,仿如贮备,过冬充饥的切饼。
一些植物在风中,傻的直挺挺的,丢了姓名。
一些庄稼歪斜着支撑村庄,残破的一年四季。

(三)

村庄,是一部野草抒写的隶书狂草体。
巴掌大的天空,日夜不停地解读。
村庄的章节,看似凌乱无序,
不是亲人,一定不知沿那条线索下手。
村庄的情节一定感人、深情,
看,痴情的大雁来了去,去了又来。
父辈就干脆读成一块碑,躲进草色。

(四)

在村庄,天空是一只怪眼睛,永远虎视眈眈。
炊烟,刚伸一伸懒腰,就被天空抓走。
庄稼,躲进草色;牛羊也借草色掩护、出没。
偶尔出现一、两个老人,忍不住咳嗽一声,就脸色苍白。
总匍匐着,驼着背,怕一伸脖子,就被发现。
偶尔一、两个顽童,爬上树,仿佛要捅破天。
仅剩的几间老屋子,总被吓得面如土色、仿佛不敢喘气。
野草跌跌撞撞,跑来跑去,分明是给村庄四处求情。

(五)

村庄,野草说了算。
野草绿,村庄就绿。
野草枯,村庄就心虚地、露出底色。
面对野草的疯长,当年说一不二的父辈们,
竟干脆躲进草色,一言不发。

(六)

城市越做越大,可村庄依然充实。
无限的草色总能抚平祖辈们抱着碑石、遥望的目光。
大大小小的老屋子,依旧吱呀着打开柴门,盛情邀请风和雨常来串门。
村庄依旧生产大米、番薯、山芋、栗子等,你不会相信的,
它们全靠现在乡村流行的、叫“留守老人”打造出来的环保词语。
多么亲切、环保的意象啊,常常塞满远走他乡的行囊。
我知道,我城市打工的兄弟爱不释手、反复掂量、咀嚼。
常常又在梦里,连同村庄一起,打磨成流泪满面的诗行。


(七)

在城市,天空盛满辽阔、蔚蓝。
可在村庄,只有巴掌大。

(八)

村庄的天空,比爷爷的背还驼。
爷爷只是想除掉地里的野草
可天空驼着背,拔掉的,却是村庄老屋上的炊烟。

【个人简介】黄锡锋,男,曾用笔名:民生等,系广东梅州市作协会员。有诗作发表于《世界华文散文诗年选》、《散文诗》、《中国魂》、《华语诗刊》、《天下诗歌》、《梅州日报》、《射门诗报》、《江淮诗人》、《诗歌月刊》、《南方日报》、《诗歌周刊》、《龙岗潮》、《今日兴宁》等,部分作品被收录于《2013—2014中国新诗年鉴》和《客都客家文学选粹》(诗歌卷)。

地址:广东兴宁市沐彬中学  黄锡锋
邮码:514500
手机:13723690107
电子信箱:13723690107@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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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发表于 2016-5-23 14:38 | 只看该作者

(外十三章)

文/陈建正

一个人漂泊在外十多年了。有了房子,有了车子,有了妻儿。可是,我却一天天疏远了父母

每年除夕和清明回老家上坟,看着一个个死去的亲人,渐渐陌生的村庄。父母拖着病弱的身体,高兴地为我们忙前忙后。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被一场噩梦惊醒,我的心就会一阵阵疼痛。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像一只漂流瓶,漂回故乡去,回到父母的家园,把我的脚步深深地扎在祖先的土地上,哪怕每天朝那片墓地一个凝视……
   
父亲来信

收信人:离家500里的小城,四儿。
寄信人:时常想起的贺仁村,父亲。
内容是:天凉了,记得多穿衣服;胃不好,要按时按点吃饭;外面不好混就回来吧。

窗外,月光融融。信封上分明印有他的两滴泪痕。我不禁伸手摸了摸,像抚摸他苍老的面庞,像抚摸他伺弄的十几亩地,像抚摸他亲手喂养的鸡鸭鹅……

好多年没有回去了。父亲,我在外面挺好的,不要担心我,你也要照顾好自己。想我了,就把檐口的那轮月亮,当着是我,好吗?今年中秋节我一定回去看你——想你的四儿。

此时,老家来的月亮越来越圆,越来越圆,朝我乐哈哈地笑开了。

清晨吆喝声

2015年5月21日清晨,一声接一声卖豆腐的吆喝声,把我从睡梦里拉了起来。我推开窗子,一个白头发老人正从楼下经过,后面拖着一板车,我喜欢吃的白白的豆腐,仿佛一个个还未睡醒的孩子。
老人慢悠悠向前,拐了两幢楼,影子越来越瘦,最后像一片叶子,落到了远处的早市上。
我又钻进了被窝,却再也睡不着。小时候为我做豆腐的,让我爱上吃豆腐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他的白头发白胡须是不是像豆腐一样白,每天从村子里吆喝,声音由近而远,由脆亮到沙哑,一声声,吆喝到了我心里。

哥打来电话

一大早,哥打来电话,问我:到哪打工比较好?最好离家近的,好让他经常回来陪陪爸妈。爸妈今年八十三,身体越来不如往年了,他有点放心不下。

哥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抽泣。

我也跟着沉默起来,不知说什么好,记不清有多久没回家了,我经常想起的,那老两口,精神还是那么矍铄,种着十几亩地,养着几十只鸡,为我和哥一分一分攒着钱。

挂掉电话的时候,一场春雨,正在离家四百里的地方下起来。我仿佛看到,老两口那一双双被多少泪水浸泡过的眼睛,越来越迷糊了……

妹妹

妹妹满面春风地回到家,从轿车上取下大包小包漂亮的衣服,有给爸妈的,有给我的。我拿了一件布料柔软、颜色鲜艳的,偷偷地回到了里屋。穿上它,第一次有穿名牌的自豪。

那年,我和妹妹同时考上了大学,妹妹却把上大学的机会让给了我。妹妹始终面带着微笑把我送到村口,我答应她,等我在城里有出息了,一定带她过去。

我走后,妹妹独自一人去了沭阳,那个后来带给她灵气和幸福的小城。她在服装厂一边打工一边苦心学习。几年后,她靠自己积累的经验和打工赚来的钱,创办了自己的服装加工厂,做了老板。

如今,我在南方的一座小城给别人打着工,每个月的工资不足以买一件名牌衣服,总觉低人一等。看到妹妹像花朵一样绽放在面前,我顿感面颊一阵躁热。

通往故乡的路

我记不清这条路是通往故乡的。
但是,每次乘车经过这里,我都会往那岔口深情地瞥一眼。
就像那个一直守住家园的村口一样。
母亲不在了,她的影子还在;
月亮不在了,月光里的小河还在;
老榆树不在了,老榆树下的犬儿还在;
草房子不在了,围着草房子飞的燕子还在。
父亲呢,盘坐在场院中央,打谷声已远,像一具稻草人。

记忆中的河滩

河滩上来了一拨又一拨人,有的割草,有的翻地,有的挑水。欢声笑一浪高过一浪。
河水退下了很多,挂桨船依然在开。夕阳照在了浅浅的河上,波光凌凌。
我站在河岸上,望着他们忙碌的身影,想到了四十年前,父亲、母亲带着我,和村里人一起,乘船去河西种地。那时秋风吹拂着河西的芦苇荡;那时河水很旺,挂桨船载来一拨又一拨人加入到队伍里;那时一万亩笑语像炸开了锅;那时一平如展的土地多像祖国的怀抱;那时我坐在篮筐里看着月亮慢慢升起来……

我在西边住着

十年前,我像一只迷途的小鸟,一头扎在了西边。十年来,我在这里垒巢,安家,生子,过着甜美的生活。

虽然,西边与东边相隔不远。十年来,我很少回到东边,东边经常打来电话,说:爸爸得高血压了,母亲得白内障了。我总是借口各种理由,不归。

十年后,当我的孩子缠着要去看他爷爷奶奶时,我这才恍然大悟。看到两鬓斑白的他们,无论我怎么喊他们,他们都听不到我的声音;无论站得离他们有多近,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像一轮孱弱的夕阳,就这样佝着身体,一步步地,向西边滑落,离我越来越近了,直到定在我的床前,成了那枚于每个夜晚驱之不走的月亮。

花海

犹如一大块紫红色的云锦被谁扯落在城南夕阳下的坡地上。来来往往的人,像散落的星子,或蹲,或俯,或亲。

我和妻子牵手走在白色的小径上,从每一朵花旁轻轻走过,像是在审阅。春天的笑容紧紧地跟着我们。

怀孕五个月的妻子说,这么壮观的花好像昨夜在梦里遇见过。她采下一朵闻了闻,呵,真香!

我说,最小的一朵是还没出生的女儿,这一朵是出生一天的她,那一朵是出生两天的她。等我们老的时候,这么多的花便会像蜜蜂一样簇拥我们

侄女要出嫁了

这几天,左邻右舍、亲戚朋友都请侄女去吃饭,这是我们当地的一个习俗。而我在三百公里之外。侄女打来电话时,跟我说着这些,问我明天她出门会回去吗?还说到,她小时候是我带大的,因为家里穷,她妈妈跟人跑了,她爸常年在外打工,把她丢在家里,她不会忘记我的,说得我心里酸酸的。

半夜。我发烧,咳嗽,流鼻涕,一个人躺在床上,仿佛天空那轮明月,孤独地悬在窗前。我想到了侄女,明天是她的终生大事,她会不会怪我,当我到老了,生病了,打电话给她,她会不会也像现在我这样,找各种理由,不理我。想着想着,偷偷埋进了被窝里,哭起来。

第二天,感冒好多了,太阳像往常一样升起来,昨晚的事早已放到了一边,不是楼下,噼噼啪啪响起鞭炮声,我还真把侄女出门的事忘了。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这个时候,侄女肯定已经坐上了迎亲的轿车,眼泪汪汪地,离开了,生她养她二十多年的家,或许还把目光朝车后,送亲的人群中,找了一下,我这个叔叔吧!

父亲的手机

父亲将我几年前给他买的老式手机,送给我朋友小王修。小王接过又脏又旧的手机,检查了半天也没查出问题,又交给了父亲,说:“大爷,你手机没问题啊!”
父亲一脸疑惑地翻看着手机:“那怎么老是接不到龙龙的电话呢?”然后,神情沮丧地转过身去。一抹斜阳正好打在他瘦小的身上。只见他扶着门框,低头在门边咳嗽了好几声后,拖着灌了铅似的步子消失在了黄昏里。

父亲走后,小王立刻给我打来了电话。那时我正在开会,没听清楚,就说等有时间回去再给他买部新的,便匆匆挂掉了电话。直到一个月后回老家碰到了小王,小王再次跟我提起这事,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满是愧疚的泪水。可是,已经迟了,父亲一病再也没有起来。

我让姐姐失望了

十年前,我跟三姐借了两万六千块钱,买房子用的,我答应十年后还给她的。十年后我不但没还她,也没提起那钱。
昨晚我给大姐打去了电话,大姐说三姐在她家呢,我“哦”了一声,将三姐撇在了一边,电话里分明听到三姐在一旁,嘀咕那两万六千块钱的事,不知道是无奈,还是失望,面前的天空一片漆黑,我被一阵冷风刷了一下脸。
我和大姐聊了一会儿天,大姐问我,今年怎么没回去看爸妈的,我说工作忙没时间回去,挂电话前我问三姐呢,大姐停顿了一下说,她睡着了。



他,在雪天的草棚里,捡回了,襁褓里的她。虽然他贫穷、独身、疾病缠身,却给了她春天般的温暖。

他,在冬天的病床上,忍受着病痛的折磨,仍不忘用整夜失眠的目光,恋恋地抚摸她,用男人博大的胸怀,给她留下充满关切和不舍的话语。

他,在冬天的暖阳下,陪她来到了电视上,圆了她长长的心愿。他朴实,谦虚,沉默寡言,他只希望她快快乐乐地长大,找到最好的归宿。

当她告诉他,他是她的天,她一辈子不会离开他。他偷偷地抹下了两行老泪
他分明看到,一只美丽的凤凰,正从他的眼前飞向高远的天空。

说梦话

那天,我回老屋去见父亲。父亲做了很多我喜欢吃的菜,我陪父亲喝了点酒
有点多了,脸一热,想说的话都给忘了。
父亲为我打来洗脚水,我不住地朝父亲傻笑。父亲说,再不洗,水就凉了。
我躺在父亲睡的床上,一觉睡到了鸡叫。父亲说,你说了一夜梦话,吵得他一夜没睡。我问父亲,我说什么梦话了。半响,父亲才低声说,你一个劲地喊爸爸。
我们没再继续说下去,突如其来的风,带下窗前吧嗒吧嗒的冬雨。


个人简介:陈建正,男,1977年11月生,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诗刊》、《星星》、《绿风》、《诗潮》、《诗林》、《芒种》、《青春》、《乡土》、《岁月》、《扬子江诗刊》、《诗歌月刊》、《四川文学》、《山东文学》、《安徽文学》、《时代文学》、《北方作家》等发表诗歌600余首。曾获《诗刊》、《星星》、《绿风》等各类奖项十多次。


通联:(211700)江苏省盱眙县铁山寺国家森林公园旅游中心陈建正收
电话:(0)138133075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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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3 18:16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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