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沐雨 于 2016-5-19 08:23 编辑
在隐喻意象背后 ——解读德里克.沃尔科特的《月亮》
这是一首比较复杂的隐喻性咏物诗,包括有关生命孤独、人生抵抗,甚至有关权利、制度、环境等等的思考与诠释。从套牢的固定式的生活链条,到剥离自然崇尚自然又重塑自然,无数个被分割的“元音”中,诗人的思想在闪光,形而上的句子,在每节每段中层层递进叠加,俯视与仰视鲜明的对拟,同一种牺牲与奉献精神。像一件没有涂脂,雕琢的玉器,不含附加的碳质,经过时间,流水漂洗的纯净与明亮。简单中喻含深旷,平凡中彰显伟大。写作与意识形态的构架有关,神性的语言构建中,看似轻盈,其实举重若轻,可见一斑。反叛性的思维方式倡导以自由为主导,来结构自己的文本,表达自己的真实,更反映了那个时代,所有被有形无形的殖民压迫失去自由的人们在向文明迈进过程中的命运和所遇到的挑战。深邃的理性思考和精湛的艺术技巧融为了一体,使整首诗的意象组合与衔接,运用巧妙,虚实转换自如而不着痕迹。 开篇引用古希腊传说中的诗人与歌手的名字,俄尔甫斯古希腊神话中的诗人与歌手。他以琴声压过海妖,使英雄们恢复神采离开妖岛,去地狱救妻子功亏一篑,因不敬重酒神,被狂女杀害,尸体散落,后被母亲收集起藏于奥林帕斯山,宙斯把他父亲阿波罗送给他的七弦琴挂在空中,便是天琴座。诗中借用了俄尔甫斯这个神话人物,很显然的是刻画诗人的远大抱负与超拔才气却无奈命运。在没有自由的国度的封建奴隶制国家,敢于挑战制度,揭示黑暗,反对政权的剥削掠夺,纵有一身本领也无法施展,改变不了所处的环境与地位,更谈不上造福于苦难的众生,除旧立新,发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就连声音也是那么微弱。 诗人崇尚俄尔甫斯的正义之举与不幸,也是与作者生活、背景、种族等有直接关联的。
首节“拒绝着诗,我正在成为一首诗。 哦,俄尔甫斯低垂的头在无声地嚎叫,我自己的头从它的云浪中抬起”。首句以悖论展现语言哲思,在反复的具象描写中揭示出抒情主人公自然生长的抵抗心态,给人奇异的美感。
第二节围绕“月亮”集中以独特意象递进呈现反叛境界。在翻滚的云浪中,只有“我”可以听到你痛苦的低垂,慢慢的,我就成了你,成为一口钟敲醒世人,成为一个从母语中分离出的元音,没有卑劣心机,没有固定的塑形,不改变世间的美好良善,发出正确的声音,一切的初始都是那么美好,洁净的。这里一个“椭”字的出现,表达一切事物的根本不是定形的,从不规则的分化中,逐步逐一的打磨历练成圆润的一个过程。成为夜里勇士的眼睛,号召凝聚所有的正能量,成为白色的火种,燃烧照亮黑暗。
第三节改变视角,“我望着月亮发狂的形象在燃烧, 一只蜡烛被自己的光催眠,我把我 发烫的、正在凝固的脸转向分叉的山脉,那座山扎进淹死的歌手”,拟人化的句子,标含着诗人的满腔悲愤,对世道政治的权衡。月亮自古是美好的,尽管圆缺有时,但它的光照遍广奥的宇宙,照亮被摧残的人类。蜡烛很渺小,终有燃尽成灰流尽泪水的时候。两种光圈力量的对比,形成巨大的轮廓,可以想象推翻统治阶级,呼唤自由平等是多么的艰难。“我把我 发烫的、正在凝固的脸转向分叉的山脉,那座山扎进淹死的歌手”,这里再次重现他所敬仰的诗人“俄尔甫斯”,一位无所不能的神人,面对无情的人身权利的剥夺,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分叉”一词的出现在这里是多义的,也明确了诗人不苟同现状,拘泥于陈旧的封建思想统治,想揭竿而起,最终的结果也会像俄尔甫斯一样,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薄弱的,同时也表达了诗人对自己所处环境背景,身份地位所受的歧视,崛起与愤慨。 第四节将月亮再次通过三个意象——“那冻结的凝视, 那冻伤的、古典的石化”随即照应开头——“你没有为今年发誓不再写这样的诗?不再写关于月亮的诗?”进一步强化反抗意识与力量的积聚。
结尾二句“你为什么被懒散的恶魔牢牢抓住? 你的寂静尖叫得这么快?”是耐人寻味的表达。结尾反诘句的出现,对于政权的灰暗、冷漠或无视,人与神的力量是无法比同的,这种笔端的斗争方式,现实又渺茫。这里又再次回到了起笔,加大了诗歌的张力,进一步拓展了蕴含。
月亮/德里克.沃尔科特的
拒绝着诗,我正在成为一首诗。
哦,俄尔甫斯低垂的头在无声地嚎叫,
我自己的头从它的云浪中抬起。
慢慢地,我的体内长出一种声音,
慢慢地,我成为
一口钟,
一个椭圆的、分离的元音,
我成长,一只猫头鹰,
一团光环,白色的火。
我望着月亮发狂的形象在燃烧,
一只蜡烛被自己的光催眠,
我把我
发烫的、正在凝固的脸转向分叉的山脉
那座山扎进淹死的歌手。
那冻结的凝视,
那冻伤的、古典的石化。
你没有为今年发誓不再写这样的诗?
不再写关于月亮的诗?
你为什么被懒散的恶魔牢牢抓住?
你的寂静尖叫得这么快?
注:德里克.沃尔科特的《月亮》系王伟庆 译,原载《外国文学》1993年第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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