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小,凉
■方文竹
薄小凉,一个年轻女孩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真名。粗略地读过她的诗作,正好有了这样的感觉: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同(近)义词:轻。柔。弱。淡。低。短。细。嫩。——似乎这就是她的诗,她的诗的成色和内质。语态,语调,语气,一味的薄、小、凉。甚至用词,表达的场景、细节等。题和题材无非是花、词、赋、雨、凡人小事……爱情、城乡、亲人等居多。
薄小凉,每一个字皆一个隐秘而丰饶的天地。
这哪里是什么“千斤小姐”?分明是“四两小姐”。可是她诗中倒塞满生存中不能承受之重:苦命,祸端,折磨,不公……
当心!薄小凉的“化蝶”之举!其实是“化谍”,她会跃身一变之术:诗艺表达的独特路径。说到这里,我们已经知晓:薄小凉的威力倒不在于薄、小、凉,这其实只是她的障眼法。她真的实现了“四两拨千斤”!她会下狠招,出其不意中反戈一击!柔而刚,轻而狂,生而死,一种二元对立的转换与互化,并直接暴露出两极的真相。某种程度上正巧与她常用的题材用意相对应:“以农村包围城市。”薄小凉,薄的对应是厚、厚重,小的对应是大,凉的对应是热。
现代人生存的困境告诉我们:孤独的个体怎能承担沉重的命运。因此,薄小凉的诗歌渗透了一种顾虑与质疑,对时代的参透,撕开表象的幕布,更多的是个体灵魂的风暴式自虐:
这万恶的世界
冰冷的世界
这恩泽不能共享的世界
我在恨
恨这该死的人间
擦不干的是泪水
掰不直的是人心
——《我在》
小取径,大出口:
低于草芥,蝼蚁的是
蚯蚓
……
皇帝开心的时候称它为百姓
皇帝暴虐的时候称它为贱民
——《底层》
在“四两拨千斤”的暗中转换中,作品彰显出一种张力。的确,薄小凉找到了“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的方式,匠心独运,运转自如,在不显眼处搞定乾坤,螺蛳壳里做道场,此即薄小凉的高明之处。通过“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薄……小……凉……”的“敞开”与“聚拢”(海德格尔语)达到诗意之“韵味”(中国美学传统)。我还发现,“薄”和“小”渐渐抵达“凉”,即悲“凉”之境,提供了新的悲“凉”版本。南朝钟嵘《诗品》曾云:“曹公古直,甚有悲凉之句。”这用在薄小凉的身上,该是悲“凉”之气。气该是地气,但也会上升至超越之意,因为薄小凉在处理语言与世界的关系中边拆解边质疑,步步为营,步步进逼,谁也料定不了她的下一步。
从而,质疑是永在的,诗歌表达也是未完成的。这也算是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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