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古石 于 2017-5-6 00:5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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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选择的路”! s8 A" X3 `; n
——关于罗伯特•弗罗斯特三首现代禅诗的阅读笔记! J0 ^! l- i6 [. X( z2 H1 k# ]
( s) b! n# Z" H) F文/林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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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选择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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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在“两岸禅修院”微信群里，看到南北先生发布了《现代禅诗探索》选刊（总第84期）的电子版内容，里面收录了现代禅诗研究会多位诗同仁的作品，其中有禅诗作品、作品推荐、评论等，内容丰富，多彩纷呈，不由得从心里为同仁们的努力喝彩、祝福。很高兴之前我选读的《世界现代禅诗选》的6首诗也刊发其中，感谢本期主编奥东的辛苦付出。我在微信群里回复南北先生说：有时间一定会继续选读先生主编的这本书，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视野开阔的禅诗选本。南北先生回复说：现代禅诗的一个大的写作目的，就是让人通过阅读和品味，得到宁静和愉悦。这在禅者，就是禅悦。的确，当读到一首好禅诗，内心的那种喜悦是无法言传的，在享受诗歌艺术美感的同时，仿若是在聆听智者的心音。或许这就是南北先生所说的禅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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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实在不能妄言自己是一个禅者，自知个人的修为距离禅者的境界差的太远了，常常不免有浮躁、焦虑的情绪，甚至稍遇不顺心，就会发脾气，真的深感惭愧。和禅结缘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喜欢上禅诗更是生命中拥有的一大恩赐。对于禅诗的喜欢却是发自内心的。因为阅读禅诗，可以静心，可以真切感受到那一刻内心的安宁，且可以体悟到诗歌作为一种艺术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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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说到就做到，下午得空，坐下来，静静品读南北先生收录在《世界现代禅诗选》中美国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的三首禅诗。 关于罗伯特•弗罗斯特的作品之前有过阅读，他的诗朴素无华，常常寓深刻的思考于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和拙朴的诗句之中，乡土气息浓郁且富含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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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a) f& N, E% T( k 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这首《未选择的路》，让我想到了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此刻的“我”因为思考而成为“我”。而确认了“我”作为思维主体的存在。面对树林里分出的两条路，诗人的所思所想充满了哲思，其中蕴含的思辨色彩其实很有一种普适感，就像诗中所说到的那样，生活中，每个人都可能面临着选择，而每个人的此时此刻只能选择走一条路，正如人不可能同时迈入同一条河流一样。过了此时此刻，过了这个时间节点，就不再是此刻的“我”，就“我”非“我”、“路”非“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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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难有鱼与熊掌兼得的美事，面对选择，积极地把握好当下，跟随自己的内心，做出自己想做的选择就好。无论我们做出怎样的选择，哪怕崎岖坎坷，只要内心安然淡定，无怨无悔，就能带来妙悦动人的体验，怎样的路怎样的行程都具有令人欢喜的光明面和价值。也就是说当下的一切都是可爱的，都是有意义的，只要我们能一步一个脚印地投入其中，投入到自己的选择中，就能生发并流泻出生命、生活的妙悦之泉，流露在自己的情感和行动上，享受生命中的分分秒秒。正像弗罗斯特诗中所透露出的对于选择的无悔和喜悦：“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X, [5 i: ?0 A$ e
E: u! y: H# q9 O) z a 在这里，我更想说的是，从另一个层面上讲，弗罗斯特的这首诗也也印证着法国心理学家拉康改写笛卡尔的箴言：“我思我不在，我在我不思。”这样讲自然也是有一定道理的，我想这其中蕴含着不可言传的潇洒和超脱，私以为此也是一种禅境。佛家认为，非我，无我，“我”从来不是“我”，这一刻的“我”与下一刻的“我”已然不是同一个“我”。这一刻的“我”的灵思依然不是下一刻的“我”的灵思，罗伯特•弗罗斯特说："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恐怕我难以再回返。"这俨然是一个看穿世事的智者。+ l' k |" Q( A8 H" A( Z1 e
( L+ M# A1 H7 [5 t- { 从诗歌写作而言，是否也可以从这个角度上思考一下我们的写作：写作，很多时候可能并不是寻找完整自我的过程，不是一个追求完美的过程，而是探究自我分裂，触摸更为多重的自我的过程，禅诗写作也是。正如诗人所感慨的那样：“”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啊，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 L4 T# t \- {& a* K0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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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可以看出诗人在语言上所做出的努力：力求接近生命和生活的本意，力求接近静默的本意。《雪夜林边驻脚》一诗就是诗人对这一写作理念的实践。在杳无人迹的野外，诗人的身心获得了极大的宁静感。深处在浓重的夜色中，站在树林和冰湖的原野上，诗人并不慌张，并不恐惧，黑暗虽然那么幽深，但树林依旧那么可爱，诗人清醒地意识到，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还有一段路要走，他还有生活的夙愿未完成，他还要再走一程之后才能入眠。这其实正是禅对于人的精神生活和现实生活的积极意义：回归到生命，回归到踏踏实实的生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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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生活的本质是实现，是一个实现的过程，是一个行走跋涉的过程，而这本身就是一种喜悦。反之，如果忽略生活的本质，只是想到占有，就会疏忽平常生活所涵藏的意义和令人喜悦的清新感。这实际上和价值观有一定的关系，如果一个人把价值观确定为“占有”，那么生活的本质就会被扭曲，心灵就会被贪欲占领，继而就会充满焦虑感。禅告诉我们工作的意义是积极地实现，享受行走的过程，去实现生命的光明面，放弃对妄念的追逐，以超然之态度获得愉悦：“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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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9 |; {) D X8 T, e 感谢罗伯特•弗罗斯特的《雪夜林边驻脚》让我体悟到禅意的美好。一天的劳作跋涉之后，慢下来，静下来，停下匆忙的脚步，面对宁静的自然，面对苍茫的夜空，倾听心跳，倾听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反观自己走过的路，审视当下，审视此刻，给自己鼓鼓劲儿，给自己一个展望未来的时间，对于一个真正懂得生活，懂得生命价值的人而言，这是必要的，是明智的。在此，我再次作深刻的自我检讨，自我批评，虽然也明白这些道理，禅理，但是这颗心还是很没有定力，遇到烦心事则情绪坏，不能保持一颗清净心……我，面壁思过……3 ?0 A7 G3 _, V8 D& 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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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 \% R: ~8 V v. M7 H: ` 罗伯特•弗罗斯特的《没有鸟叫，关了窗吧 》让我想到了两个智慧回答。
Q+ c0 K) d! K: ?/ D0 C 其一：有人问大龙智洪禅师：“什么是微妙的禅？”智洪禅师回答：“风送水声来枕畔，月移山影到窗前。”
, L% v) S( @( N4 u 其二，秋风中，梧桐落叶飘零纷飞；满目萧瑟，秋花凝霜。一位秀才问赵州禅师：“此情此景，如何感悟人生？”赵州禅师淡淡地说：“不雨花犹落，无风絮自飞。”
: R4 u) B5 s* r% J5 Z) U0 s8 J1 ` 真正禅者的智慧，不由心生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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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 T# B5 E8 I6 ]5 Z' z1 X- s) v Z 万事万物自有其命运和生命的轨迹，即使不下雨，花该落的时候自然会落下来；即使没有风，飞絮也会飞舞。什么是禅？自然就是禅，自然万物都是禅者，同样的，顺应自然也是一个禅者所为。树木悄悄摇晃，关了窗吧，让原野安静下来，让心安静下来，时间可以带走一切，带走白昼，带走喧哗，时间也可以带来安静，带来黑夜，然后再带来新一天的第一声鸟鸣，此刻的诗人，写下这首诗的诗人，就是一个大智者，他顺应着时间，顺应着自然的规律；正像自知宿命者往往是深知选择的一样，诗人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诗人知道休憩是为了更好地迎接，知道“关闭”是为了更好地“打开”，知道安静是为了迎接新热情的到来……诗人是理性而淡定的，他知道："在泥泞重现之前，会有很长时间/在第一声鸟叫之前，会有很长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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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是非理性之道，而语言，从本质上说是理性思考的结晶。禅与语言的关系，就是以言说来说出不可言说。南北先生选编的罗伯特•弗罗斯特的三首禅诗，我似乎从中感受不到诗人对于此二者关系的两难处理。反复阅读，会发现这三首诗无论从肌理的自如性，还是从语言的跳跃和诗意的流转、跨联上都有一种自然和谐之美。诗人以口语入诗，将日常所见自然而然地融入到富有思辨性的语言之中去，看不出刻意雕琢的痕迹，这不仅仅是诗人写作技艺水平之高的展示，更是诗人阅历深厚，处世不惊，修心致远的结果！( e8 L2 M. r. }( o8 S/ N; K
; O l( c7 s! H$ P8 T: E ——草稿于2017年5月3日
: _ n) r3 q5 s附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3首）$ ~& r6 y) M9 M( j!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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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 I$ F8 l) e+ I* ?/ l顾子欣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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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q! t6 ^$ Y6 u/ d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d/ `9 s: p/ y( o# h
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
' [& N. r. X3 d5 V6 _我向那路口久久伫立，
3 ^; m4 k, L% [/ Q" h3 v2 W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 {9 h7 ~, x2 A7 C
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
) j2 R5 ]2 P- {9 [. {但我却选了另外一条路，) H+ q9 K) g# m' Y% e) X: x
它荒草萋萋，十分幽寂，
3 y& I3 E( n0 I7 u9 Y1 Z显得更诱人，更美丽；& _8 t1 p6 `/ l8 d" O
虽然在这条小路上，
* {. ~; t0 z0 q% F- T; D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 C4 z( w1 T# Z" f% }
那天清晨落叶满地，
( b/ K5 a$ \3 k, G# }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
7 }+ i) @9 t+ z" w8 o( C9 f啊，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 b( ~: p7 }9 }0 o
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
6 a8 _+ g: g4 d2 [1 V恐怕我难以再回返。
4 M6 g8 ]" q7 _7 _8 @$ t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 i U6 C. R# _7 W B
我将轻声叹息将往事回顾：
% D: n4 E3 V4 e4 L: L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
8 B. X1 L" w" ~, v: w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 L3 [' {$ F. F9 o3 s
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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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夜林边驻脚 o3 N9 n( p) x4 A- V3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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兮兮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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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知道这树林的主人
0 V. d- H4 s5 {8 V6 c" k尽管他的房舍坐落在山村
" |1 N/ p: J, L/ ~" t他不会看见我在这里歇脚5 p% d& m, a0 y X+ T5 A
看着林中飘满了雪霏
' J3 t7 Z- V7 @我的小马一定觉得奇怪
8 r" r7 a" v+ d+ T为何停留在杳无人迹的野外* A6 r" c0 O+ e; X0 ^
在树林和冰湖的原野上5 ]' N9 H4 E2 O* j! M; s1 P! |
最浓重的夜色到来( q) Z( i, ~/ I8 @2 D, x
它晃动了一下铃儿, Q, i% b; T8 [# X8 V7 D
询问我是否走失了路* s' O u* R m, A M
只有微风吹过，雪花飞舞& [4 G3 k9 ?: M$ X( l
除此一片沉默( x8 n: w4 @, g; }0 [ @1 j3 ]& m
树林真可爱，黑暗幽深
0 ]. o# P, s* O但我还有生活的夙愿
! _6 ^& S# z; n7 `再走一程才能入眠
6 P6 @+ j0 ~/ |' j再走一程才能入眠) P: M8 k, p' ?0 u4 a9 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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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8 j2 ^) V5 V2 F6 h+ o' R- T没有鸟叫，关了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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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 @2 Z! e9 s$ k# Z( m* ~. m% ? 徐淳刚 译3 t ]1 T8 r1 f
K; P* o7 t2 |5 M, i$ h现在，关了窗吧，让原野安静下来；3 y# f4 k1 u6 o% r. j. b) T* L
如果必须，就让树木悄悄摇晃；
l' R0 z5 B; |( D, f现在，没有鸟叫，如果有，
/ f' p$ o% j& o" `5 q, {+ W8 P! T5 E那一定是我错过了。1 S; e$ `0 J$ u0 j'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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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泥泞重现之前，会有很长时间，
( F! l: D' u) l H7 ~在第一声鸟叫之前，会有很长时间：
" G8 a! L7 f+ `* d7 Q8 V所以，关了窗吧，别去听风，; p, d9 h3 O* O3 n
看风搅动的一切。9 F9 ~6 f8 b1 U9 A3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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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自《世界现代禅诗选》，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14年）& I( W% J& L. [ c- \: D
- |5 w$ I2 N! Z6 @- j% e! u2 i推荐者：古石
4 K+ H# s& E& r! U* e$ u推荐语：本文着重从禅的角度分析了罗伯特•弗罗斯特的三首现代禅诗，分析细致而深入，有助于我们更全面地了解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诗歌。 |
发表于 2017-4-30 1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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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5-2 14: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