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块宝石级别的足金
——浅谈方文竹长诗《9999》
文/李瞻
俗话说“金无足赤”，所以999的足金就等同于纯金了。9999的足金，我没有见过，但当我读完方文竹先生的长诗《9999》，瞬间就有一种发现宝石的感受，仿佛看到了一块9999的纯金，思想的纯金，无论从哪个角度去鉴赏，像苏州园林似的，都给人美的遐想。
方先生给长诗起“9999”的诗名，当然不是要标明他这首诗的纯金度，以我推想，他起初可能是想规划写9999行甚至9999节，也或者只是一个概数，中国数字，以9为大，《易经》中就有很好的体现，9999就是大大大大，到万就等同于达到无穷了。长诗塑造了一个“复九”的人物，以“复九”的一次次感知推动诗歌发展，聚沙成塔，积流成海，给人以深邃辽远的画面，传统的三维空间已不能明确示之了，必须加上时间的维度与层次的维度，也就是五维空间，才装得下这首诗飘逸的思想。9999是重复的9，指代着“复九”。9999也是久久久久，表明一种人生的态度，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长诗的引子，引用了《圣经》与《列子》，西中并取，似乎要作一个对比，又或者想找到二者的完美结合点，也就是中西方文化的无缝对接处。细看内容，“我要差遣我的使者在你前面，预备道路”，是一条循规蹈矩的路，“夸父逐日”的路，则是一条离经叛道的路，该走哪一条路呢？改一下鲁迅先生的名言，其实地上本没有路，成功人走过的那条路，被赋予了光芒，才被世人冠名为最好的路。最后的题记是“能量守恒，一支歌又唱到了起点”，貌似给出了答案，哪条路都是路，哪条路也都不是路，能量守恒嘛，路也守恒着路，为什么不是一支歌又唱回了起点呢，又唱回起点只是简单地循环往复，又唱到起点的起点已经是新的起点了，人永远在路上，每一秒都是新起点，是一种螺旋式的挺进。将《圣经》、《列子》、题记并排看，犹似三驾马车，恍惚看到神学、哲学、科学之间的碰撞，孰强孰弱，还真是一言难尽。
上部先由人而写，本着“以人为本”的思想，牵出作者自己的代言人“复九”，展开一系列感知后的言说，在神学、哲学、科学里跳跃，欲罢不能，欲说还休，始终达不到对立统一，哪条路似乎都不是复九想要走的路，只能寄希望于“弯曲空间、时间晶体之间”的世界，也就是五维的世界，现代人还无法驾驭的世界，不管驾驭不驾驭的了，世界就在哪儿，“不多什么，不少什么”，能量始终守恒着，复九也守恒着，“复九还是复九”，“有无、多少、成败、高下之术”也守恒着，该不该打破这守恒呢？该打破，又怎样打破呢？打得不好，把自己就给打毁灭了。
中部一试图先从政治、经济、文化、历史中找寻答案，但是越找越混沌，甚至迷失自我了，“我赶忙要求上帝，将世界铸成同样”，揭示了内心的恐慌，企图用一模一样的世界来掩盖自己想要找寻的那条路，已经等同于放弃了。艾略特与葛洪、黑格尔与阿育王、秦始皇与袁世凯等描述，如同关公战秦琼，时空颠倒错位了，像刻舟求剑，怎能寻到那把好剑呢？复九想走的路似乎是一条不归路，所以他“不想等来黎明”，发出了“太阳旧了，人却新了”的哀叹。
中部二试图跳开条条框框的束缚，从现实中谋求答案，找对自己想走的路，“实践是检验真理唯一的标准”，但这条路仍旧行不通，“我向左，她向右，我向上，她向下”，“ 我日复一日地练习、调整、修缮，佛陀在笑，我也笑”，无可奈何的笑，到底归咎于谁呢？只能归咎于“过度开采的人世”。复九已经放弃了十字镐，若同放下了找寻真理的武器，准备与世俗同流合污了。或许复九真的是找累了，累的讲出了妄语。
中部三用“早晨醒来”，总结前面的言说之路，也即找寻真理的失败之路，但又能怎样呢？搬石头砸天，徒劳心神，只能“跟随罗素挥霍风景”，指望复九这个代言人是不行的了，干脆将复九被精神病，“复九疯了”，堵住先前众多的漏洞，于是乎方文竹先生亲自登场了（此方文竹已非真实的方文竹了，是被虚化的人物），将找寻真理之路看成“玩”，而且“方文竹将玩看得挺神圣”，既然是玩，玩得好、玩不好都无伤大雅，错将他乡当故乡也不为错，忽悠，哪怕“在十万人的脸上挖一口深深的井”，哪怕自己也难以相信，但自己一定要忽悠自己相信，这是剩下唯一的一种慰藉了。
下部开头用第一人称叙述，“我来到宛溪河边，我的沉默代替我写”，似乎我已经找到了一条中庸之路，虽然还不太明确，还有些模糊，但已经不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起码也是草灰蛇线，有踪能查了。我的沉默，是以我的权衡利弊、辨识时务、委曲求全为代价的，我甚至与代言人复九也言归于好了，“复九想，或许我就是书页里的人的一部分，被一个明朝的人撕下了”，复九是“书页里的人”，而不是我臆造的人，复九疯了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我甚至搬出“诗，就是思，与世界混沌一片”的证据，混淆视听，给自己留退路，“唇印上可以描摹万里江山，十三级风暴”，就是我赤裸裸的心迹，我已经离找寻真理的路渐行渐远了，哪怕是“将海伦、潘金莲、西施一口吞下”，应了那句话，病急乱投医，管他“是不是儿子生下了父亲”，我反而担心“一个词是否用得恰当”，反而担心“复九要和我闹翻天”，我已不是从前的我了，我放弃了追寻真理之路，走上了迎合世俗之路，但在曲意逢迎中我却完成了自身价值的暴涨，“今日收到《李锋评诗•第二辑》，很高兴”，预示着我已经在世俗中麻木了，麻醉了，今朝有酒今朝醉，与俗同销万古愁。《舞蹈的湿婆神像》成了我的精神象征，反正早有人说过了，“科学的尽头是哲学，哲学的尽头是神学”吗？我也只是个俗人，摆脱不了人类的局限。最后一段话锋一转，是对自己的反思与自嘲，找寻不到真理的路，“无力回天”就能“随波逐流”吗？不，不能，就像诗名9999一样，越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越要坚持久长，以恒心养信心，以信心得专心，以专心成大器。
至此，我以我的理解分析了全诗的段落要义，不到之处，还请方家谅解。
“回顾往来径，苍苍横翠微”。
全诗中思想纵横跌宕，涵盖古今中外，像什么“老子、庄子、列子、孔子、屈原、黑格尔、罗素、康德、笛卡尔、海德格尔”等思想家，信手拈来，皆有妙处，显示了作者的博学与睿智。再次要毫不夸张地讲，这首长诗是一块宝石级别的纯金，9999的纯金，你的认知有多高远，它便能映照你达到你所能达到的那种高远。恰如苏轼的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全诗有多处引用，颇具匠心，最有特色的引用有二处，一处是“中部一”里居然引用了据媒体报道，大段的摘录，不只是讲了一个黑色的冷笑话，而是控诉了人类社会的诸多不平等，期盼有一种力量能改变，建立一种新秩序，而这个新秩序也是作者找寻真理之路的目的所在。另一处是“中部二”里有关《金瓶梅》段落的引用，大胆且创新，从没有一首诗中有如此引用《金瓶梅》的（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俗到极致便是大雅，这种反衬法的引用撕开了常态里的“遮羞布”，把寻找不到真理的问题横呈出来，纤毫毕现，给人以震撼，像一位画画的大家，施出了泼墨的技法，酣畅淋漓，再施以破墨，于无声中见惊雷，发人深省。
全诗中句与句、节与节之间还有多处跳跃，值得玩味，将美学与诗学作了试验性的创新整合，打个比方，像用小提琴拉《梁祝》一样，虽然分属中西不一样的文化，但一点也没有违和感，譬如“（一次在绩溪清凉峰仰望星空）/掷骰子 放烟花 下棋 土豪的宴席/聪明人纷纷翻白眼/农村妇女的喂鸡食”、“其手法如/同一万/跌到/一”等等诗行，是显而易见的中西合璧句式。
全诗中还有许多亮点，“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在此限于笔墨，就不一一赘述了。相信爱诗懂诗的你，会有你的真知灼见的，动动笔头，写成文字，早日与诗友们一起分享，也是一件极具诗意的事，最后用海德格尔的诗祝愿所有的诗友，都能够找对自己心仪的路，宝石级别的9999的路，在天空下“诗意的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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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26 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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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10-27 11:10
楼主
发表于 2018-11-9 21: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