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逶迤着我童年的梦想。
小河，一波三折，跌宕着鱼虾的快乐，水鸟的习性，浪花的曲线；竹筏起伏放筏人的艰辛和悠闲……
浮萍悠悠而去，行踪不定，心事连着湖泊和大海。
蜿蜒曲折的小径，指引庄稼人的汗水，循环往复，洒在集结的深处；沿着背脊，省略和收获，闪烁晶莹的光芒。
鹧鸪一声，春去；蝉鸣一句，夏来。在老鸹的争吵里，乌云泼墨飞白，一幅雪画瞬间完成，美煞人间。
每一次凝望都牵肠挂肚，每一回告别都依依不舍，每一句叮咛都魂牵梦绕，每一袋土特都视为山珍……
路越修越直，越修越平，越修标记越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家门时，偏偏找不到过去的家门。
喜忧参半。在乡村，我们的确已做到不食人间烟火。不是神仙，我们至多是乡村的稀客，是故乡的贵宾。
炊烟，变得奢侈，奢侈到让人落泪。
炊烟，故乡的柔肠！
柔肠已断，岁月荏苒，青春远逝：在幸福中感慨，在感慨中怀念。
一切伴我们成长的风物，一切在记忆里烙下印痕的器物、习俗、口味和经历，每个人都有义务铭记，都有权利为它们写下只言片语。
老天从来不欠谁的情和债
冬至后，一直雨，一直雨。
雨得让人疑惑：是春天提前到来，还是季节倒转至秋，秋雨霏霏；至夏，夜雨潇潇又滂沱。
兼以气温，暖而湿，凉而热，热而冷，说不清到底像什么季节。
兼以湿漉漉的空气，春乎秋乎？连阴冬，也十分吻合。
霜不露面，不知它们去了哪里，一定是被北方苦苦挽留，还没辞别，向江南启程。
雪，更不见踪影，大有被东北、西北包养的嫌疑。
来一点冷，给虫子一点厉害看看。飞一场两场霜，以肃杀之气，让草木尝尝它的威严。
或者落一场雪，薄薄，浅浅，然后铺天盖地：山穿绒服，原盖绒被，我穿绒靴，艰难跋涉，一步一个深深脚印，走过冬；或者让雪雕一枚你的印章，塑一尊你的模型，留作多年后的回味。
雪，大雪。也许有，也许没有。有，是老天的恩赐；没有，是老天的本分。
老天从来不欠谁的情和债。
老天之所以是老天，就在于它任性，也在于它捉摸不定。有雪在情理之中，没有雪也不出乎意料。
天地像一个巨大的产房
轿车拱起一团雪。
我们在雪中，雪是我们的绒衣、绒被，或者是我们洁白的房子，在雪夜里飞。
是纯洁的童话，在都市里穿梭，由北而南，再由西往东，一匹黑马；此刻它早变成一匹白马，我们恍若它的白马王子。
我们被这一场雪孕育，雪像我们的父母。从打开的宫门分娩而出，恍若新生，天地像一个巨大的产房，寒冷而温暖。我们像异姓同胞兄弟，互道祝福后，在雪地一一辞谢。
雪是一句旧诗，又是一阕崭新的慢词。白而净，净而轻盈，破空而来，钻入我们的怀里、眼里、嘴里……沁凉微甜：时光的味道！
岁月的质地，一触即溃，而又永在记忆。空而满，白而禅，岁末的雪，应时应景而生；苍茫的偈语，似有领悟，但无法言说它飘飘而来、无声无息而去的用意。
千万面旌幡摇曳……岁末的雪，为谁征战、杀伐，白花花的刀锋，从天而降。
我有一面战鼓，擂响在心里；有一面锣，随时随地，命它们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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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0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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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1 10:0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