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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组:人间深处(组诗)
大漠风沙王峰
1、被打
母亲被人打倒在地
头发凌乱，脸刮伤地皮
蹭上了土，血道子
好像炸裂的钢化玻璃
那个牲口竟然还踢上一脚
天再大，只有一双漆黑的眼珠
若干年提起此事
母亲收拢的嘴角
眼角饱含丰硕的秋蓝
儿子，咱家的日子比他家好
2、干净
其实，家里也没有值钱的物件
一块镜子端坐在堂屋中间
母亲烧火，做饭，先把暖壶灌满
水汽绕起来，湿润的早晨
把阳光泼进庭院
母亲出门的时候
总是站到镜子前，照照自己
干净，像打开的白菜
3、儿女们
老大、老二、老三、老四
一字排开，全是新衣服
大年三十的夜晚
母亲还在缩扣眼
钉扣子，母亲蘸着口水
一针一针扎开清晨
如果儿女们是一支队伍
母亲当司令，又当政委
去吧，去大街上
看看
4、思念
母亲的思念是天上月，水中花
有月亮的日子
母亲把夜勒得更紧
水能解渴
花能养眼
就着干净的云彩
给在大西北找油田的男人
写信
5、缝漂亮
拿章
邮差的车铃又一次拧响
那是快活的叮咚
一张单子，十元的份量
母亲还要去镇上取回
儿女，老人的口粮
红白喜事，还要来来往往
长长的口子，还要母亲一针一针
缝好，缝漂亮
6、胆量
母亲走过，走过
被砍倒的，痛哭流涕的玉米地
母亲不怕，叫魂的人说
母亲的天眼开着
母亲回到家里
母亲一把，把我拽起
儿子，你姥姥死了
月光射进窗棂，床前开的茂盛
7、笑
姥姥
四季穿着月蓝色衣服的小脚女人
头发不洗，也是永远的顺溜
每次见到我，就对我笑啊
外界泼给我的委屈
瞬间，仿佛国庆时
报纸上，鲜艳的红旗
五彩汽球，腾空飞起
母亲，也像姥姥一样
用笑，给冻伤的土地
吹风，打气
8、两个女人
两个最疼爱我的女人
姥姥的小脚再坑洼的路
也能走好，但我不明白
怎么能被无房可住的蛇精缠牢
姥姥刚开始躺在床上
最后，被恶毒扔在堂屋的地上
苍蝇，蛆虫活成了世上的霸王
母亲的脚也走不好了
母亲怕啊，母亲怕
一旦倒下，也和姥姥一样
9、捎上
母亲一生种地
到头来，落了双粗糙的手
外面的风硬
豆花，年糕
给儿子，捎上
大雁的翅膀，从此变重
201801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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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30 0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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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4-30 15:15
发表于 2019-4-30 15:2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