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磊|诗七首
在这里,我的灵魂再一次出场
在聊天的时候,说起活透,
忽然,我的灵魂从一把空椅子上腾空而起,
就像是在四壁上起死回生,
丢下一道门,也丢开了堕落的一席之地。
尽管可以看见一个窗口,
可是,窗玻璃仍在听命于梦幻,
从装配厂,一直看到钢结构厂、生产物控部、电器检修厂,
还能看见大门外很远的地方,
乃至于一些词语:阔逼、尿骚、恶臭、衰败……
而凯旋路和长新街,还在借着伊壁鸠鲁的嘴巴说话,
在说:“活命的日子在阳光下崩裂”。
我知道,这里的样子并非所向披靡,
我也知道,我的样子耐得住火车车轮的致命消磨,
在做枕木的绿色根茎,
禁忌词典
禁忌的口令太多,像焚尸炉的燃烧,
烧毁了浮世的尸体或纸钱,
经过了黑白两道。
是的,送葬人的心情并不比殡仪馆的禁忌好,
脓肿的天空充满了哭泣,
还在清洗道德,还在盘点一笔旧账,
我可以照此经验理解:了无生趣的生死由命。
现在,有三个人在说话,
一个人在说:“恐怖飘在白色的冰块上不融化”。
一个人在说:“从俗最好”。
一个人在说:“午后是精神的匿名控制”。
下午,我是何等的孤寂和堕落,
看着钟表的三个指针,听着罗盘的发条在变换着眼睛和耳朵,
如同一条蚕在吐丝做茧,
在围绕着所遭遇的事物。
瞧,沉沦就此开始
瞧,一堆糟糕的日子,不是登高的梯子,
他们却在往高处爬,
瞧,他们已然是梁上君子。
于是,我的模样变了,
变成了盗贼的囊中之物,在说:“灵魂的意义比人命还高”。
还有盗贼在往我的脑壳里投毒,
还悬在一条钢丝绳上问:“那个盗贼去哪儿了?”
哦,我知道夜色幽黯,盗贼的道路幽黯,
哦,我的眼睛还在一眨一眨地,
竟然不去捉拿他们,竟然把他们当成小动物,
在对着黑夜的耳朵小声说话,
在说:“瞧,他们像跳蚤一样在跳舞”
如此握住花萼和种子
落单的一次练习
乱世搞得我心乱如麻,
麻烦仍在疯长,老有误传,居然把我抛却了。
其实,我在生变,
好不容易在以讹传讹中脱身,
在变成一个鄙夷人世的人,活成这个样子,
丢开天地劫,落单一次,
或大死或小活一次,快刀斩乱麻,
或像一个刺客,抽刀断水一次,掀翻老天爷布下的一盘棋局,
冒犯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一次。
便条书
飞进屋子里面的一只蝴蝶,
肯定是飞迷糊了,忘了它是谁,
变得举目无亲,在和我一起做了抓狂散人。
它在自设一些小把戏,
删掉许多情节,不是词牌上的那一种,
在念宋词,在背口令,丢开了翅膀的花纹,
像雪花一样白,白纸一样白。
像我的好奇心,安排好了想象,或在宋词上寄命,
天啊,它是在奔赴北宋还是南宋?
又把宋朝的苦吃上一遍,
它总是活在宋词里不能隐身,总想活得斑斓一点儿,
让人头疼,也让蝴蝶头疼,
或提着头颅在说:“真是愁死人了”。
描摹一下灵魂的样子
真想说一说,遇人不淑的事。
我在离群索居,描摹着灵魂的样子,真累啊!
像是在画自画像,
在一面墙壁上揣摩自己的来历。
倘若我还在诗句上走,
在谋取功名,我会拎起一桶墨色把自己浇透,
借机把自己涂成五颜六色的动物。
索性再反复涂抹,又抹掉人字的一撇一捺,
像老子在出关之时,
拿命做一篇文章,用《道德经》这个小物件换关牒,
一点儿也不犹豫不决。
一种不可言喻的痛楚
现在,我终于可以倚着老墙歇一歇了,
忘掉一行行诗,
且把自己放进某种寓意中。
是的,我的耻辱并非永久,我的卑微将被原谅,
就像是某日黄昏,在老墙之下蜷成一团,
再一次把我弄黑了。
是的,某日黄昏的防火墙,因为龋齿烂掉了一半,
还在咬噬死亡的另一半,
还在假装口舌之上有洁癖,
在问:“是谁在往一个诗人的身上吐唾沫?”
忽然,一只算命的杜鹃鸟很快就掠过了乌有的天空,
不在垂涎滴血的黄昏,
忽然我明白了,它是谁的帮凶。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2019-5-28 21:14,荐稿编辑:忘了也好 瑞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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