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缘孽债
文/风神
风在诉：夜半三点钟
死神的抛物线
把宁静的夜晚割了一刀
大妈是被风吹进城里的露珠
像一滴清凉的眼药
正好点亮前夫的眼睛
命运之神作弄了这位乡村美人
丈夫心脏骤停
儿子肝癌
疼死在母亲怀中
大妈从此认了命
还认了一段情缘和两个孽种
情歌：晚霞铺成一道
新的河床
野草稀疏的岸边
秋虫在合唱
黄大叔丧妻挺孤独
为人处世也圆通
认识大妈没多久
昨天刚刚送来米面
今天又送来过冬的衣物
生日里有蛋糕 节假日有问候
他希望和大妈一起
拦住了夕阳西下的脚步
爱情开花不分早晚
二老约会
也像一对少女少男
羞红了桌上的烛火
大叔退休时间不久
一儿一女
都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
儿子没房结不了婚
大叔就搬来和大妈一起住
他勤快得像个上门女婿
大妈从此不下厨
老两口牵着小泰迪
天天去跳广场舞
相知相爱没多久
大叔突然大脑走风邪
半个身子没知觉
从此舌头常打结
说话如同一锅粥 除了大妈
谁也捋不直他的舌头
虽说大妈娇小有洁癖
洗洗擦擦的事从不麻烦儿女
黄大叔的太阳落进了山谷
身后事让他说不出口
他想把大妈的房子
给自己的女儿住
大妈死活不情愿
话未出口就晕倒
一颗心摔成了一地碎玻璃
用无数双眼睛
也看不见人情在哪里
破碎的不止是大妈
还有半死的黄大叔
女儿让他难撒手
世俗说：克夫的厉鬼在哭
泪水招致一刀闪电
劈向前世今生的孽缘
大妈对着黄大叔哭：
“你的女儿没有心眼
却有一身的公主脾气
她坐月子让我去伺候
却嫌我手脚太慢没眼色
让我滚到渭河滩
滩上的石头虽然多
没有一个长耳朵
我有冤屈只能对水说
水没有心思听我唠叨
我把抽泣给了北风
兜着眼泪往回走
我发烧到了四十度
三天水米未下肚
我头晕跌倒摔掉了两颗牙
还有人在催我洗贴子
夜半还要哄孩子
稍有不对你女儿就对我发脾气
你女婿天天抽大烟
债主一拨又一拨
日日逼我拿出钱
他如同一只大老鼠
天天在我钱包上磨牙齿
啃掉的是我们的老骨头”
话音刚落魔鬼就进了门
黄大叔的女儿挥起手
一个耳光打在大妈的老脸上
击碎了爱人亲过的脸庞
女婿一拳打在大妈的胸口
那是丈夫最疼的地方
黄大叔一把抓住大妈的腿
留下五道血指印
此刻他忘了
有多少爱的故事记在这里
鬼引路：黑风把鬼门关吹开一条缝
有冤魂出入
生命和爱情不忍分手
大妈流干了眼泪开口说：
“原配丈夫有遗言
这房子和我命相连
房子一旦改了姓
哪里还是我的家
我的户口原本在农村
村上没有了亲近人
也找不到父母留下的门
如今黄连堆成山
我只好死给你们看”
大妈握住黄大叔的手
大叔闭眼装睡着：
“死鬼给我好好听
此刻句句贵如金
记得按时换尿布
一日三餐只能吃素
虽然咱只留下了半条命
得了褥疮也难受
最好让女儿给你擦擦身
起床一定要靠稳
下床锻炼手抓稳
冬春多加衣 秋夏多饮水
工资本本要看紧
小心那个大烟鬼”
大妈掰开黄大叔的手
翻过窗沿像是去拜访一位老朋友
一声巨响惊醒了善良人的灯
头顶的神明也睁开了眼睛
大叔泪水淹没了整个老脸
一把水果刀早已经藏在被子下面
一刀一刀切在脖子上
一句一句喊着大妈的乳名
鲜血浸透了半个夜空
虽然身体在床上
魂魄却顺着窗沿俯下身
追随大妈一起走
出了鬼门关踏上黄泉路
孟婆说：泪水冲刷脑海
只留下一片空白
来生缘分的月亮
再讲阴晴圆缺的故事
黄大叔不喝孟婆汤
把半生的泪水撒进了滚滚忘川水
他仰起头来大声吼：
“叫声妹妹你跟我走……”
他们初次结合的那天夜里
两人唱的就是这首脸红的歌
不料有鬼来当道
恰是前夫来接大妈的魂
望乡台上一回首 黄大叔
听到人间有一对婴儿在泣哭
他硬生生咽下了后半支曲
跳进忘川河水最深层
黄水沉沉锁孤魂
2019.12.1 |
发表于 2019-12-1 0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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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9-12-1 15: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