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中花朵
我听了一夜的雨
雨，也听了一夜的我
花朵也听了一夜的雨
而雨却不顾她的诉说
我听到早上的鸟鸣
没有欢喜
花朵把疲倦遗落
在我脸上
我听湿漉漉的鸟鸣
像听昨晚一夜的雨
瞄了瞄茶几上，花朵借宿瓶中
开得过于安静
2020-03-28
黑布鞋
我有一双黑布鞋
常年放在衣柜，从不示人
它是用破旧衣裳粘合浆糊
做成的面料
我有一本经年不读的书
书里夹着一张旧报纸裁剪下的鞋样
那些年的脚步
还听不到外面世界的声响
我的那双黑布鞋
从来都不穿在脚上，文物一样去珍藏
想起的时候，总是在三更半夜
我常常暗自拿起，轻轻地熨帖在我的胸膛
2020-03-26
雨中花苞
像养孩子一样
亲养它们
雨中的花苞
我喊一声，开一点点
我再喊一声
再松开一点点
这细雨朦胧
催你，开得也朦胧
2020-03-25
爱，在分娩
想一个人，月色就无边无际地涌出
你看夜色正无边无际地涌向我
我不看夜色，也不再看月色
自从爱上你
我就有了细小的闪电
雀舌的颤动
爱，在分娩
黎明打开黑夜，我打开窗子
看见你，涌出的欢愉，无边无际
2020-03-25
清明节前听雨
昨晚又小雨
夜深，雨下得就深
时间在一层层剥落
无数次听雨的场景
不容分说地展开，听，这里面
也有想起一个人的惯性
天地间，没有比这雨
更耐人寻味的嗓音了
听雨，像是在听课
这缭绕于心的雨声
是我的后花园
我听寂静，如看花开
雨，也是一粒粒种子
会发芽，会开枝，会散叶的种子
而种子没有泪，只会疼，分娩的疼
听雨，我只是一个小学生
一滴滴雨啊，落下来，万物雀跃
仿佛一个人回到故乡
2020-03-25
我的沧浪
小时候痄腮，祖母让我
去河堤取水，清煮鸡蛋
食后，神奇痊愈
背着喷雾器去河堤取水
勾兑农药，灭虫保果
我目睹过一只虫子狰狞的心跳
先给汤药，后来毒药
黄河故道的水啊
神奇的水，无辜的水，我的沧浪
我又来到这里，像一次凭吊
眼里翻身而过的水，黄河故道的水
掺进去什么，才能不羞愧，才能被原谅
2020-03-22
如梦令
一株桃树，两种花开
花开得这样安分，泾渭分明
嫁接的一枝分外红
另一枝分外白
春雷，惊一回
闪电，吓一回
这些花儿，一夜风雨后
谁知还有没有魂魄
昨日天气友好，新绿还瘦
红正肥，白也正肥
如嘴唇半开，如美人含笑
今日一脸倦怠，眼中噙泪
红桃花，对着白桃花
像如梦令的两段迥然心境
像枝条上的李清照
像李清照的早年对着晚年
2020-03-22
生命
小蝌蚪们集体是沉默的
一个个游来
又游去的小黑夜
稻田里的蛙鸣
是锋刃的，早已不再诉说丰年
直抵我内心的空旷
从沉默到蛙鸣的历程
如呼啸的闪电，给我带来一刹那的明亮
和长久的沉寂的阵痛
2020-03-22
花朵
菜市场有哀乐响起
连门口的两排花圈也静穆起来
买菜的人，手不停地拨动菜苔
手指上有余哀环绕
风继续吹来，花圈上的花朵
微微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像一种礼貌
我看到花朵
引来一只蜜蜂，嗡嗡嗡地飞响
是在采蜜吗？还是在凭吊？
花朵开得真鲜艳，仿佛也曾拥抱过春天
2020-03-21
苦杏仁
春见满树的杏花
我想起小时候吃过的杏子
一枚枚金黄衫，连色彩
也染上了香甜
吃完果肉，继续
吃果仁。找来砖头或小石块
砸碎，杏核
一颗心的呈现
狭小而易碎的事物
或许都有
一个包裹它的外壳
这种护佑的铠甲，多像一个母亲
苦的杏仁，味道浸入全身
像母亲悲苦的心
像我凝结的泪
再看杏花，仿佛在看满眼的金黄，一枚枚苦杏仁
2020-03-20
导盲犬
——和六岁的女儿一起过马路有感
你说，盲人什么也看不见
只能看到黑色
此刻，我们正在过斑马线
你想到了那个导盲犬
我也有看不见
而和你一起，才看得见的东西
2020-0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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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29 2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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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3-29 23:06
发表于 2020-3-30 00: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