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记
1 在灵前
一双浑浊的眼睛，透露着欣喜
这辈子，她最不喜欢坐轮椅
被人推着来，推着去
她喜欢自己走，在家门口
在路边，一大片光阴中
有一只蟋蟀，偶尔也会口吐莲花
告诉她那一座菩萨
尚在人世
我们不过是想，把花草，叶子，泥巴
都搬运到她眼前，告诉她野草疯了
那一窝小鸟，已经各奔东西
再也不需要喂食
2 在坟地
光秃秃的坟茔，被野草一次次光顾
这里这里，还是这里，一大群人
都朝着一个方向，都用同一种优雅的姿势
他们彼此不言不语，也不说庄稼，天气
也不说谁家的缸里没有米面
也不说谁家的水缸，没有金鱼
他们都是我的亲人，都是我的邻居
都是我熟悉的人，都能叫出我的名字
3 乡音
还是老地方，还是老邻居，还是老屋
把乡音拿出来洗洗，炊烟里的愁绪
一再剥离。
如果可以，我愿意再次把姓氏灌满风声
把故乡两个字，植入血液。
4 合葬
不过是一个墓穴，一个落脚地
我甚至看到另外一个墓穴
看到躺着的人坐起来，他揉着眼睛
看着黑压压的人群，这些人全部
都是他的亲人，他的邻居
其实我想问一问，关于死亡的话题
天堂，地狱，彼岸花的消息
黄泉路上的忘忧草，有没有出卖记忆
我想知道他们见面的第一句话
是不是，又可以一起上路
5 哭灵
哭吧哭吧，我们已经流不出眼泪
我们都是不肖子孙，我们都是
这么多的流浪者，这么多的异乡人
这么庞大的流浪者队伍
这么多的亲人
我们需要一个引路人，我们需要一个人
告诉我们，我们还需要眼泪
我们还需要泪水，我们还是一个人
我们还有许多亲人，我们还有故乡
还有黄土下埋着的灵魂
6 老屋
已经打不开大门，已经进不去人
已经没有骨血，已经没有灵魂
所有的骨骼，都已经被抽取
所有的血液，全部流尽
它安静的站立着，像是一个将军
又如一个灵魂，我顺着他指引的方向
找到月色，找到星辰
找到一大段风声，它正迎着我
像是迎接回归的亲人
2020.05.24 |
发表于 2020-5-26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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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5-27 12:51
发表于 2020-5-27 14:5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