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君的诗(五首)
◎南瓜熟了
小院空寂,院墙里的南瓜藤
翻过墙头爬到墙外
结满了大大小小的南瓜
院子里的老人在屋檐下打盹
夕阳斜靠在墙头
像一个成熟的南瓜
没有人喊醒老态龙钟的爹娘
就像没有人看见墙头上
熟透的南瓜
就要随夕阳从老蒂脱落下来
◎风吹麦浪
仅仅是路过。风吹麦浪
顺便,也把我吹到了这里
在这里,一穗穗集体逃亡的麦子
举起麦芒,仿佛举起了箭镞
仿佛,我就是个入侵者
一阵阵风声,就让它警觉不安
而我,仅仅是路过
是从麦穗上走失的一颗麦粒
◎粮食问题
“如何理解一粒粒遗失粮食的
无助和痛苦?”
我无言。我们被粮食喂养
又背离了土地上的家园
对捧出粮食的双手,充满不屑
“你们,是否已四体不勤
五谷不分?”
我们已不适应农历和时令
辨识不出稗草与谷物
不知道珍惜粮食,就是珍爱自己
“民以食为天哪
这天,可是土地上种出来的!”
◎废墟
几处斑驳的白灰石墙
支撑着一栋陈旧破败的老面孔
铲车、渣土车夜以继日
卷起尘世任性的烟尘
动迁者放大的瞳孔
变得愈加敏感、畏光、多疑
拾荒者在瓦砾中翻捡着什么
老唱片、旧日历躲在一隅
窃窃私语。钢筋水泥的丛林法则
在烈日下掠夺性生长
一座老城,在废墟中
集体失忆
◎老井
老屋空寂,那眼石头砌的老井
孤零零躲在院子的一角
那枚掉在井里的月亮
就像一个人捞不出的乡愁
叮咚作响的铁皮桶,凉在一角
它的声音,已被锈渍锈住
没有了井水的滋养,它已成为
母亲菜园荒芜的一部分
时光老旧,一口老井越陷越深
不能自拔。只有青苔
锁住记忆,一寸寸从井壁
向井口攀爬,试图重回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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