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场
文|神青赶
一条静坐的狗对面
我虚拟了一群
静坐的狗
以匹配它的气场
历史陈辞
文|神青赶
猫是一个洞
在宏伟的洞——黑夜里
耗子相继走进猫的隧道
“它们消失殆尽,猫的脂肪成为历史陈辞。”
咯吱咯吱
文|神青赶
雪还没飘下来
人们的脚下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后来,飘下来了,雪愈来愈厚
雪自己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等人们踩上去
宣判
文|神青赶
黑夜是庄严的法袍
它的沉默就是它的宣判
它总沉默
它总宣判
变
文|神青赶
村委会的喇叭老故障
村干部一会是结巴
一会是哑巴
续集
文|神青赶
一只鸟飞过
没有续集
也没有悬念
一只鸟飞过
人们是它的续集
底层的人
文|神青赶
像得了脑血栓后遗症
用半瘫的身体
对抗全瘫的现实
盲文
文|神青赶
闪电耀亮了世界
又把世界熄灭
黑暗中,雷高声朗诵
世界的盲文
汇合
文|神青赶
沸水烫疼了冰面
它卑微的脓液
与加害者汇合一起
凝固
文|神青赶
我说:是
接着又说:不是
历史的血从“是”的接口流出
在“不是”的接口里凝固
阴影
文|神青赶
你巨大的阴影
发出光芒
侏儒们在光里快乐跳动
最后陷进阴影
胡同
文|神青赶
在一条胡同里
你看到战车
接着看到无数战车
你怀疑不是真的
这时
喊杀声传来
你倍感亲切
仿佛一条胡同就该有这样的声音
你穿过胡同
也就穿过了自己的一生
穿过了所有人的一生
厚重
文|神青赶
雪告别乌云
落到地面
地面是——更厚重的乌云
错觉
文|神青赶
巨大的玻璃瓶子
装着人类理想
人类坐在瓶盖上
仰望天空
以为自己的理想在那里
磁石
文|神青赶
工地上
民工像无力的磁石
吸不住
跋扈的尘屑
不合时宜
文|神青赶
屠宰场上面的天空是蔚蓝的
这让
等宰的猪的面部
明亮了些
有时,我忽略屠场
不合时宜地看到
它们的眼睛
战争
文|神青赶
一些人死去了,怀里
还抱着枪
他们本应抱着妻儿
年纪更小的
抱住的
只是交到他们手里的
仇恨
微笑
文|神青赶
你有金子的眼睛
直勾勾盯我
我脸红了一下
报以银子的微笑
屠场
文|神青赶
下一秒
杀死了
上一秒的思想
——在脑袋的屠场
余烬
文|神青赶
漆黑的夜里
眼睛是微弱灯盏
等着合上
自己的余烬
腐烂
文|神青赶
苹果一动不动
它在腐烂
椅子一动不动
它在腐烂
黑夜一动不动
它在腐烂
黄昏之美
文|神青赶
黄昏
太阳要进棺材了
人们
仰望它的遗容
它的遗容失去了光泽
还很肿大
人们把肿大叫做美
大家都很好
文|神青赶
屠夫们好
待宰的动物们好
刀子们好
割下来的猪头羊头好
围观屠宰的人们好
多好的上级啊
文|神青赶
月亮在头上
月亮是我们的上级
她发出柔和的光
多好的上级啊
她上夜班
给我们的指示
却是睡觉
圣人
文|神青赶
人们怀念美好的事物
没听说谁怀念苍蝇
某乙孤独地坐在石头上
他怀念苍蝇
他不说在怀念苍蝇
那样的话
他会被当做苍蝇打死
人们问他为何流泪
他说怀念圣人
周旋
文|神青赶
松鼠坐在事物的内部
它的理解
“坐”是名词
它跳进战争
它的理解
“战争”是名词
人们扛起枪,与
名词周旋
耳语
文|神青赶
在梦里
你听到耳语
一只耳朵
构成巨大梦境
耳朵越来越稀薄
天空出现
天空布满耳语
目光
文|神青赶
穷人升起目光
看到富翁
富翁坐在彩虹上
富翁坐在日轮上
富翁坐在白云上
穷人垂下目光
富翁坐在目光上
意义的载体
文|神青赶
我接过锯条
说,咱们锯树吧
一棵从来没种植过的树
被锯了下来
它一定是疼了
谁也看不到它
我们骄傲地看着闪闪发光的锯子
直到锯子模糊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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