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悬崖上的树
是不是为了渲染
悬崖的陡峭之美
可弯曲、倾斜
悬空的姿势
怎么看都像是试图拖住
就要跌入深渊的那枚夕阳
02 悬崖上的树
想探一探悬崖有多悬吗
想看一看深渊有多深吗
可曾想过，自己就是一座断崖
前有深渊后无退路
早早爬上天空的星星
早被吓得目瞪口呆
月亮伸长着光线
就像一个巨人伸出长手臂
试图拖住它，别让它掉进
黑夜的深渊里
03 截枝
楼下又传来嗡嗡嗡的电锯声
我知道又有一棵树惨遭截枝
枝条没有腐烂，也不会挡道
换句话说，不会威胁我们的
可就是有点，挡行人的视线
挡城市的视线
在街道，总能看到一排排树
举着断臂，美化我们的城市
04 夕阳下
夕阳下，他在尽力撒网
他想捕住水里的夕阳吗
可是，当他缓缓收网时
网住的却是湿漉漉的自己
而夕阳又跳到河的对岸
05 在飞机上
在飞机上，无非就是看云
天空有啥好看的，空空如也
可云不同
有奔跑的，有文静或沉思的
千奇百怪，简直意象万千
可云是什么，又是啥形状的
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想，云自己也一定不知道
云也一定认为自己是丑陋的
所以不断改变自己变换自己
偶尔也因找不到自己而哭泣
飞机上看云，更多时候，云
也在看我们，或因羡慕人间
常低低徘徊在我们头顶上空
06 行走的群峰
这是一群行走的山峰
走在荒野，走在天地之间
拖着一条条河流，携带着
一个个村庄和一片片田野
从古走到今，从今走向未来
冒着霜雪，冒着风雨
就是在雷鸣闪电的淫威下
也不曾停歇
走出低谷，慢慢走向原野
走出自己的高度
走出自己的海拔
是的，这是一群独立的个体
从不要谁搀扶
也不要谁照顾
但它们并不孤独
前方有它们的一群，后面也有
紧紧跟随的一群
在海边，在草原，在高原地带
到处都有它们的影子
这是一群不会喊屈的兄弟
也是一群不会喊苦喊累的兄弟
有它们在，老天就不会塌下来
有它们的行走
人间就不会遭冷落，或遗忘
07 哀悼
乡村弟兄好像不知道“哀悼”这个词
长辈死了
就请来吹鼓手，吹吹打打
热热闹闹，要给亲人送一程
就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
不是把尸体从医院运回家
而是运到公棚，或政府大楼门口
大吵大闹的
他们不知道这叫违法
只知道骂得越凶，把事情闹得越大
政府就会出面来调解
08 回乡记
1
昨天回乡，看望癌症的老叔
可门上锁，敲敲门也没啥反应
就像老叔还是这副德性
不愿让人看到他的窘态
邻居说，被送往托老院去了
没人护理，没办法
两个儿子外出打工
妻子躲赌债，至今没有回来过
2
八十有五的老婶
至今还住在老屋子里
四处漏风的老屋子
让老婶的冬天更加寒冷
至今还害怕使用燃气灶
颤颤巍巍的
仿佛担心嘀嗒一下
就烧着自己
不得不就驼着背
去野地里拾柴火
老屋子里哪有卫生间
方便时，就一拐一瘸的
到一里外的公厕解决
白内障的老婶
有时顶着烈日，有时冒着雨
冒着风寒
多次申请五保，都遭村委拒绝
造孽啊，拒绝的理由
竟是自己生有六个崽
3
我家的饮用水
是从山沟沟里引出来的
这个“引”字，说得倒轻松
却经不起时间的折腾
就比如水源，干旱季节
自然就引不出水
还有沿途的水管，也会
自然破裂或遭人为破坏
所以我家的饮用水
时断时续，时有时无
为了查出症结所在
我的乡村弟兄
竟然来回折腾了三十年
09 奔跑
群峰在奔跑，天空
和天空里的云朵也在奔跑
骏马的蹄下全是跑道
骑手的眼里，全是骏马
天空奔跑在天空上
鹰奔跑在自己的翅膀里
你看，一株株草绿奔跑
居然就跑出了一片草原
两匹骏马在天底下奔跑
居然就把风和时光调教成骑手
10 骑手
两个骑手，骑着各自的马
在山峰上奔跑
远远望去，又像是那两匹马
骑着那座山峰，在奔跑
苍茫的天空下，群峰涌动
又像是苍茫的天空
骑着各自的一匹匹山峰
在奔跑 |
发表于 2023-7-15 0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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