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先生
我又梦见先生了
大运河旁，他依然清瘦。手捏一根银针
替一条河医治疼痛
几碗汤药，用来清理沉疴，平喘止咳
先生也有彷徨的时候。疼痛可以去除
万千石头冰点的麻木，该怎样叫醒
先生在一张纸上大声疾呼。笔尖锋利
一张张戳破纸的谎言
梦终于醒了。满山刺裸裸正在开花结果
果球上毛茸茸的尖刺，多么像
画像上先生一根根暴起的须发
椅子
梨花木，仿古雕花，椅背上有碰撞的旧伤
一件旧物。摆放的时间少说也有千年
四条腿有些摇晃。但不影响它四平八稳
坐上去，腰椎都有了木质文理
双腿长出了根，脸穿越回了前朝
椅子都有造物者的威仪
不会自己走下厅堂
废纸与废铁
第一次，我递过去一沓废纸，他掂了掂
随手扔在三轮车里，“1元钱。”
声音黯淡，面部毫无表情
第二次，我递过去一截废铁，他照样掂一掂
随手扔在三轮车里，“1元5角。”
交道多了，他有时也和我拉呱几句
“不怕你笑话。我这样的人，就像你手里的废纸废铁。”
“在我手里，已经掂量几十年了！”
扫落叶的女人
扫地之前
她轻轻挥动几下扫帚
替落叶
赶走一些尘土
寒霜和觑觎它的爬虫
走近落叶
像走近熟睡中的婴儿
落帚、入箕，安放进随身的手推车
她的动作娴熟而轻柔
想要捧起落叶
完整的梦
湘湖
到了浙江，不写杭州只写萧山
到了杭州，不写西湖只写湘湖
杭州太大。对于一个具体的人
萧山更容易亲近，更容易
让人有回家的感觉
西湖属于苏小小，属于一个凄婉的故事
也属于桃花和柳树，属于季节美好的部分
那是被更多人追逐珍藏的部分
而湘湖属于夏天，有九颗太阳的温度
被煮熟的太阳有36度的体温
有水与火的秉性
湘湖里有玻璃，有翡翠
还有跳跃的星星
湖边行走的有时是玻璃人，有时
是翡翠人，有时
是一盏灯
蜀河，我愿用美好的词语为你放歌
蜀河，秦岭深闺中的奇女子
豪放。温柔。也不失热情
你来，她十里相迎
用好听的方言致欢迎词
然后，用一段炊烟抚慰你
她亲手烹制的八大件凉热兼顾
色香味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让你有家的感觉
你走，她弹衣相送
用火红的石榴，满坡的忍冬花
用秦山汉水的鸟鸣，干净的阳光
让你忍不住频频回头
蜀河，秦巴两地间的大丈夫
大度。沉稳。更不缺精明
数百年前
他撑一叶舟楫，顺水而下
又逆流而上
在山水之间穿针引线
把历史与未来缝合在一处
你看，黄州馆里
时间在那里被摔打，切割
烧制出棱角，搭建成永恒
历史在高台上，说唱一段又一段
传奇故事
你听，汉水之滨
高铁的汽笛声呼啸而来
那些满载的风，像一双双酥手
撩拨着山一样沉稳的汉子
也点燃了
河谷里一盏盏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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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6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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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8-17 13:59
发表于 2023-8-20 17:4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