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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作时评”第2期:李荣《隧道之诗》征集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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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00: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品

《隧道之诗》
   
     
作者

李荣

        
创作时间

2013年6月3日

        
推介理由

        
《隧道之诗》系《一个人的城市》组诗之一,也是作者的新作
本诗由隧道这一客观对应物所引发的诗意,由每次穿过隧道时的不同感觉,使得其诗意落脚点耐人寻味。
该诗的感悟思路、叙述方式、语言组织均有特色,值得进一步解读。


评论选目

1、吴投文:一首好诗的秘密
2、宫白云:“天人合一”的生命象征
3、黄土层:莫名其糊涂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4、刘斌:张力、诗意与杂语化修辞
5、囚肉:在误读的路上远行                                   
6、廖勇智:现代化进程中的思考
7、子青悠然:那条内里无法透视的暗河
8、张无为:多层体悟 冷静反讽



推介时间

2013年9月7日


新作时评.jpg

隧道之诗


李荣


“肠子都悔青了”
这是我第一次穿过隧道时想到的一句话
“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
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
这是我第二次穿过隧道时所想到的

现在,再穿过隧道时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不过就是
把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
连在了一起,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
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

2013-6-3  于长沙

      
  
一首好诗的秘密

——读李荣的《隧道之诗》
吴投文


隧道是平常之物,穿越隧道也是我们的日常经验。隧道入诗并不奇怪,但李荣的这首诗题曰《隧道之诗》,写得如此奇崛,我还是觉得有些好奇。一是好奇诗的开头,一句“肠子都悔青了”突如其来,让我摸不着头脑。后悔什么呢?诗人留给我们的是一个空白。这是诗人第一次穿过隧道时想到的一句话。二是接下来的一句,“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这无疑是一个令人回味的佳句,却与开头一句并没有什么逻辑上的关系。然而,诗的关节之处就在这里,诗人把两次经过隧道时所想到的两句话并置在一起,是经过精心推敲的,显示出事物之间的隐秘联系。这种联系实际上是不确定的,大概神秘的命运就是其中一种。
所以,我觉得这首诗与命运有关。这首诗的第二节就是一个回答。“现在,再穿过隧道时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因为看到了“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但这并不是看到的真相,真相仍然处于遮蔽之中。或者说,真相并不存在,只是命运的一个借口。隧道所连接的只是河东与河西的两条路而已,但诗人所看到的,是“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对隧道而言,这是一个假相;对诗人而言,这是一个隐喻。在假相与隐喻之间,命运捉摸不定。这首诗之所以令人回味,我觉得正在于此。当然,这首诗也有适当的晦涩,事物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清水之鱼,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恰恰是在混沌之处,可以发现人生的真义。
一首诗是否可读,有经验的读者大概心中都有一个模糊的标准,但很难说出所以然来。
《隧道之诗》于我也是如此,这首诗耐读,写得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但反复琢磨,又觉得很难说清其中的沟沟坎坎。这大概也是一首好诗的秘密。


“天人合一”的生命象征

——读李荣的《隧道之诗》
  
宫白云


诗的呈现在语义之外,这是我近读诗人李荣的《隧道之诗》感悟最深的一点。李荣这首诗总共不过十行,但容量、涵盖面却巨大、宽广。我相信这是诗人深思熟虑的效果,诗中的三次穿过“隧道”,三次所“想”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王国维的“悬思——苦索——顿悟”的人生三重境界。虽然意义不尽相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另外在意象、语言、形式的建构以及思想的给出上都可谓别出心裁。特别在语境的创造上,诗人李荣在这首诗中做了很好的探索。
创造语境是诗写的一种技巧,李荣使用的得心应手。他在这首十行诗中创造了三种语境,三种语境,三种人生状态,而诗人似乎轻描淡写地就把它们呈现,这里没有新奇复杂的形象,却让人感觉到一种纵深的力道直逼心灵。诗中“隧道”这个形象我个人认为是诗人个我生命的一种象征,三次的穿过,分别代表了诗人生命的三个阶段。
同时“隧道”本身不仅具有丰富的内涵还具有想象的扩大性。记得里尔克在致青年人的书简中曾说过这样的一段话:“让每一桩印象,以及每一情感的胚胎在它里面、在黝暗中、在不可言传的无意识里完成,超越知识能达及的范围,并以深深的谦逊及耐心等候一种新的清明的诞生。”而李荣的这首《隧道之诗》,在我看来就是诗人把“隧道”这一形象转换到生命的胚胎中,让一种象征与生命合而为一,从而抵达一种顿悟的境界。
呈现在这首诗中的是生命的三种状态被生活本相紧紧攫住的面孔。三种穿过,从“想到”到“不想”,是对“生命”个体的内在思考,以象征主义的形式表现出来。生命本身就像一条时光隧道,怎么样去穿过?生命给出命题,生活给予答案。法国存在主义哲学家沙特说:“人,做为世界中之存在,最后是他自己的无与消失。”从这个角度去考量,“隧道之诗”也是对人类生命的一种终极思考。在这里,生命与生活是并列或者是互为一体的,诗人的三种穿过旨在去重新认识生命的真相。让我们来看:
  “肠子都悔青了”
  这是我第一次穿过隧道时想到的一句话
俗语直接入诗,“肠子”代表身体,也代表个我生命,也可泛指生活,从人体的“肠子”转到“隧道”,再由“隧道”转到生命,一场置换悄无生息、不动声色,而这种置换完全靠“我”的思维意识所进行。显然这个“肠子”在这里是指“我”这个主体,而“悔青了”是指这个主体所做的一些“后悔”的事情,“第一次”暗喻着“我”的人生一些初次的故事。什么样的生命或生活能让“我”在“第一次穿过隧道时”,“肠子都悔青了”呢?诗人不是抛出了问题,而是直接给出言外之意,这个言外之意可以多重指向,或者是悔之生命的诞生、初次的爱情、青春的茫然、生活的困惑等等,这种不拘于单一事物的句法,很见性格与弹性,语义或意味在言辞之外,特别“肠子都悔青了”那种语气的表现力极尽渲染之能事。让我们从中窥见“我”之少年或者说“我”之人生第一阶段的冲动、无羁、不问结果、东突西撞的不成熟的状态。
  “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
  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
  这是我第二次穿过隧道时所想到的
到了“第二次穿过隧道时”,“我”已经过了青涩时期,开始学会思索了,“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显而易见是在说,每个人生命的诞生都是不同的,因此诗人说“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颇有些宿命的味道。问题是“我”是否去认这个宿命?显然这里有无奈的挣扎与消极的对抗。我个人认为这一节有些单薄或者说狭窄,不足以支撑,如果再多一句或几句对生命这一状态的描述或阐释会更好。
  现在,再穿过隧道时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不过就是
  把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
  连在了一起,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
  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
至此,前两次的“穿过隧道”已成为过去时,现在才是进行时,“什么都不想”不等于什么都不去做,“不想”只是不去纠结,是更加的从容、豁达,生命还在那里,“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从生到死,生命还在继续,“不过就是把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连在了一起”。胡塞尔认为“语言是使认识成为可能的先验性条件”,海德格尔认为“语言是存在的住所”,伽达默尔认为“语言是人类拥有世界的唯一方式”。具体到李荣这首诗,具体到这一句,语言状况已经成为生活状况,并在真实的生活中得到了印证。我虽然没去过长沙,但我百度了下,那条“把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连在了一起”的江底隧道是真实的存在,如同生命就鲜活在每个人的个体之中。换句话说,生,不管你愿不愿意,它就在那里,死也是,从生到死,是生命的必然过程,你从河东的营盘路到河西的咸嘉湖路,必须要走过江通道,想不想都必须要走。而诗人在这里用了一个恰如其分的比喻“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是的,生与死难道不是这样吗?生握着死,死握着生,谁能松开呢?
当语言进入到这种语境,已经是改变了的含义,意味更加深远深长。可以说李荣在生活中捕捉到的“隧道”这一形象,已经在他的诗中演变、延伸为“天人合一”的生命象征,“隧道之诗”也成为“生命之诗”。
我对诗人李荣这首《隧道之诗》的理解与解读只是站在我个人的视野与角度。艾略特说:“你读它是怎样,就是怎样”,我读到的《隧道之诗》就是如此。

2013-8-23



莫名其糊涂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读李荣诗歌《隧道之诗》

黄土层


不论一首诗还是一篇诗评最忌讳承担了不该承担的东西,像一头负重的骆驼终止于最后一根稻草。退一步讲,即便能承担的部分,那也是诗歌本身具有的,无需多言。不靠诗歌文本在自然呈现而靠自我解读是无力的诗歌,不以朴素的观察和诚恳的吸纳来评定诗歌的“过度阐释”,则是评论的非自由状态。有此感慨,不仅是因为看到什么而有所指,更是自我警惕和自我勉励,有望与方家共勉之!另外,绝对客观的评论并不存在,评论大抵是主观的,因为主观,才散发“众说纷纭”的活力,正反龃龉实属正常,谁也不构成权威性的裁定,只体现参考作用。换言之,姑存一说,忝列众说之间,不默然肃立罢了。
现在,来看这首诗。
李荣其人谁,不谈。只谈李荣的诗歌《隧道之诗》。
“隧道”这个词语,从工具性上讲是有利于人类的,不论横水还是竖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就要凿出一条隧道来,以便通行。如果不是为了通行,而只是因为“探险寻宝”诱入一条黑色隧道,深不可测进退维谷,这个时候来个“肠子都悔青了”,是可以理解的。问题是从整首诗歌看来,作者并没有这个意思。从诗歌意象上看,“隧道”倒是一个好意象,可以供无数个诗人来使用。比如,“隧道”至少可以隐喻我们进入其里而不能轻易再退出来的线性生命状态,其命运等同于过河的卒子。那么,我们来看看李荣是如何使用这个意象的。
“肠子都悔青了”
这是我第一次穿过隧道时想到的一句话
“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
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
这是我第二次穿过隧道时所想到的
诗歌一开头,就是两句引言。两句引言之间有何关联,肯定地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一过隧道,“肠子都悔青了”。为何呢?没交代。从读者的角度想,这诗人也太矫情了。如果是为了“通过”,悔什么悔!若是因为“诱惑”而入,那也是活该。如果是“误入”其中,则只有叫苦,何须悔也。二过隧道,从隧道想到了出身,这个“想到”还是矫情不自然。常理是人进入隧道一般不会想到“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这个“哪儿来”的问题,而是我们能不能顺利通过隧道,平安地到“哪儿去”。有人或许说,诗人就不按常理出牌,才出新意。但我们读起来滋味寡淡,了无新意。用平常语分析这一节,开始说自己悔死了不该进入这条隧道,主体和客体之间是不和解的。继而时过境迁,第二次进入隧道,态度就变了:进入隧道和来自隧道是一样一样的,这是一种宿命。主体和客体之间的紧张关系就“松动”了。读者可以体会到这种微妙的逻辑关系和心态变化。
这里也不存在语言的悖论问题,只存在情理中的悖逆。如果这能引起读者的好奇,倒也罢了,支撑读下去的唯一理由是:你还能说出多少人间的悖逆来?
现在,再穿过隧道时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不过就是
把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
连在了一起,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
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
有人在这里读出了隧道的隐喻来,说抒情主体就范了现实的轨道而再也无所想。这样理解是对的。不仅仅就范了一条隧道,还就范出匪夷所思的感情来。这是这首诗解读的关键点,也是诗歌精神建立还是崩塌的分水岭。
“现在,再穿过隧道时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这一句貌似要给我们一个惊奇的东西出来,但我们的期待很快就落空了。如果“隧道”是一个隐喻,诗人应该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应该看清隧道的“黑暗”或“阴冷”或“漫长”的负面寓意还不失为一首积极的诗歌,遗憾的是诗人非但不“悔”了不憎了,而是喜欢上了它。连接了河西和河东的两条路的隧道,充当了“失散多年的亲人”再次紧握住手的温情媒介。隧道真的成了一个值得信赖的光明意象。诗人在隧道里是安之若素,颇有些动情驻守的意思了。
这首诗读了令人不痛快的原因就在这里。
这是一个被现实所征服的灵魂。开头还有“悔意”,继而就“宿命”了,最后竟然大加赞美之。这多么像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即绑匪情结)。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又称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或者称为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症,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于他人。
这样的分析听起来有些危言耸听。不就是一首诗歌嘛!至于如此“上纲上线”?答案是“至于”。一首诗歌是由诗人的心灵里流淌出来的,诗歌是语言的酒精,提纯于你整个人生和生命境域的高粱地。诗歌不是无关紧要的梦呓,而是诗人最深的心声。有人或许说这是一首优秀的诗歌,是借“我”的叙述在反讽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但我看不像。这可不是“恶之花”,这是“隧道之诗”,没有一个地方能看出其蕴含着尖锐的批评性。恰恰相反,处处透露出认同和赞美。所以,我的结论是:这是一首莫名其糊涂的悲哀之作。从语言和表意的技巧上看,李荣掌握了现代诗的一般技艺,是一个不赖的诗匠。《隧道之歌》具备了现代诗的诸多形式因素,遗憾的是他输在了诗歌艺术内在的思想性和慧光闪现,而使得自我或诗心在最关键的时刻黯然迷失了。
  “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这个比喻貌似很温情,其实不然。“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本来就是陌生的东西,“今世”是不可能做亲人的,除非“前世”。如今因为这条水下隧道,而“搭”上了手,是很温情吗?不一定。极有可能是搭错了筋儿,本来是两条独立自主的路,现在被强行“现代化”了。而诗人李荣根本没看见“被现代化”的悲哀,而硬性比拟为“失散多年的亲人,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 这是代言者的观点,而未必是真实的客体自己的。
“隧道”之意象,完全不用悔之和抵制了,自己先就范了,然后再“帮助”他人就范。也即隧道的“象”未变,而“意”变了。

2013-8-22  于贵阳


张力、诗意与杂语化修辞

——读《隧道之诗》

刘斌


一首诗的诗意产生于诗歌的张力,而诗歌张力的形成又源自诗歌独有的艺术元素与美学结构,正如一把弓的力量源自与弓的材质与其物理学构造。就《隧道之诗》的阅读感受来说,虽不能说是十分精彩的好诗,但却是一首不乏诗意的诗。其诗作运思、修辞方式等都具有一定的解析阐释价值。
表面上看,我们可以把这首诗做如下解读。它写的是“我”几次过隧道的心理感受和想法,是对隧道从语词层面到超语词层面认知过程的呈现,并借这样的呈现表达一种生存感悟,完成一种语词与联想的习惯性的日常化规训的去魅,意在打破社会既定的象征秩序,消解象征图式,忠实于个人的敏感性和感受力,这使得整首诗有着后现代的消解与解构的意味。
同时,进一步细读,我们还能够发现,这首诗有着深一层的审美意蕴。
首先,这首诗的句子和句子之间是有着明显的艺术张力的,通过这些张力,我们可以感受到一些更深的诗语所指和诗意的生成。诗歌写第一次过隧道,开头一句是““肠子都悔青了”,隧道是什么?隧道是一种极为便捷的交通路径,是帮助人们越过前进道路上的高山险川的“桥梁”,显然,这里的“肠子都悔青了”,理解为“后悔”过隧道就有点牵强或望文生义。毋宁说,诗人这里采用的是隐喻的方式,写“我”后悔选择了“隧道”式的生活方式,那样一种藏于地下的,不见阳光的抵达目的地的方式。再结合第二次过隧道,“我”的自白,实际上是对于自己的社会身份的确认,对于自己“出身”的先天规定性与既定的生活路径这种现实的认同,是自我安慰与排解,流露出一种无奈与服膺。这也可以看成是对第一次过隧道诗意所指的提示与佐证。接着,是“现在过隧道”,“我什么都不想了”,已经习以为常,已经入乡随俗,已经为“隧道”规则所同化,甚而至于,对“隧道”这样一种不光明的生存方式有着一种“握紧”而不愿松开的依赖感、亲切感和相依为命感。
其次,饶有趣味的是三次写过隧道,诗人采用的诗语类型是不相同的。第一次是俗语,“肠子都悔青了”,生动泼辣,有草根气息,且劲道十足。第二次过隧道是一般常用的书面语,肯定,绝对,还有点正儿八经。第三次过隧道则是近乎冷漠刻板的交通术语,然后加上一个富有抒情意味的比喻。这样,就构成了整首诗叙事的杂语化修辞。在这首诗里,起到了很好的反讽意味。第一次过隧道,是俗语,表示“肠子都悔青了”。俗语是一种来自底层的话语形式,真实,朴素,以此来写过隧道的“悔”,足见对“隧道”真相的无知,以及无知所引起的惊愕、震撼与心灵的抵触。第二次过隧道,则换成了政论式的话语,在貌似神圣的不可置疑的确认与的外表下,是懦弱的归顺与服从,是唯唯诺诺与自欺欺人的谎话与骗局。第三次过隧道,交通术语将隧道这样的直达目的的手段与工具的理解与认知,示人以直接简洁干脆明白,加上一个的抒情式比喻,虽不伦不类,却将“过隧道”的美好体验赤裸裸地甚至是恬不知耻地晓喻天下。
最后,《隧道之诗》竟然将“隧道”与“诗”联系起来,反话正说,寓贬于褒,寓庄于谐,使得整首诗的反讽意味又有所增强。
《隧道之诗》由于诗歌整体与局部的张力以及诗歌的杂语化修辞的运用,这使得这首小诗有了比较深邃与丰厚的诗意,有一定的耐读性和品味意蕴。但是,我上面说了,这首诗并不能算得上是精彩的好诗,问题就在于这首诗对“隧道”这类的存在之物的言说,并没有更新犀利的解剖,“没有启示我们的心灵获得更多的对事物认知的能力”。诗歌作为存在的照亮手段,理应为我们带来对存在更新更深刻的烛照与发现。在这一点上,显然,《隧道之诗》还不能令我们感到满足。


在误读的路上远行

——以李荣的《隧道之诗》为例
                                      
囚肉


  杜甫先师说,“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么,特别是作为现代诗读者也应有如此抱负。而这首《燧道之诗》鲜明的隐喻性无疑给读者更大的想像、再创造空间。“隐喻,宣告了平庸、简单、习惯的写作的终结”,同时,也宣告了读诗寻求惟一答案的答卷式解读的失败。既然他们那样“说”,我为何不能这样“说”呢?
  李荣的这首《隧道之诗》通篇读下来,我把它定性为一首情诗,而且很“色情”。
  先来看“我”的“第一次”。很明确,后悔,且“‘肠子都悔青了’”。(我认为写诗这种熟语要慎用,如果不能赋予其新的内涵的话。)为什么呢?不得而知。但从“我”的“第二次”“穿过”时所想的,我们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是出身、门第的悬殊造成的。可能由于“我们”像梁山伯祝英台一样,不顾家人的反对,世俗的偏见,硬要走到一起而带来不尽的麻烦与困扰。同时,也正因为“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我”反倒释然了:让“门当户对”见鬼去吧,命运撑握在我们手中,“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我们”要抓住“我们”的幸福。从“我”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穿过隧道”,显然也能看出对方也是确实出于真情,虽然诗中没有明说。所以才有“第三次”,当然这是虚指。
  不就是做爱吗,男欢女爱有什么错。而且“我们”为爱而做爱,“把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连在了一起”,结为秦晋之好,是不是更纯粹?!这不就是我们常说的真正的爱情吗!仿佛是老天注定,“我们”“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又再次相遇,“我们”要珍惜这份缘,“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永不分离。到此“我”彻底放开了,达到“高潮”——从原先的后悔、犹疑到现在的“我们”的坚决。
  如果把诗中的“隧道”置换成“阴道”,其它文字作相应的调整,这首诗的主旨就完全明朗了。但这样做就使这首诗失去了诗性,就有点向“下半身”靠近了。(在此无意贬低“下半身”,其作为一种诗坛局部“风潮”过去久矣。我想作为一个诗人,就其本性是不会再去跟风的。)还有一点,如果作者不用“隧道”这一暗喻喻体而直接用“阴道”,那就把这首诗写实了,写“死”了。但作为读者,我完全可以这样读,就如大家都有各自不同的读法一样。不管我的这种解读是不是符合作者的本意,这都无关紧要。读者不是被动的接受者,而是甚至可以说是与诗作者同等重要的诗的创造者,这是读者的权力,连原诗作者本人也无权干涉,这样的诗读者才是真正的诗读者,是诗读者的本质属性。也正因为一个诗歌文本有了多种解读的可能性,才真正显示出一首诗的艺术价值所在。
2013、8、25


现代化进程中的思考

——我读李荣的《隧道之诗》
   
廖勇智


诗歌值得玩味,其实不是诗歌本身值得玩味,而是生活值得玩味。由生活入诗,诗歌才会显得血肉丰满起来。诗歌对应着生活,至少对应着诗人个体对生活以及生活于其中的生命的感受。李荣的这首隧道之诗在波澜不惊中喻示了生活及关于生活的历史变迁。读诗歌,我习惯于以自己的内在逻辑去理解诗歌,而且每一次认真地解读诗歌,我都以自身的对诗歌的理解将诗歌本身的内在逻辑贯通起来,若不能贯通,则至少在我眼里它将不构成一首好诗。而李荣的这首,就在刚才,我第一次读到这首诗时我就找到了其内在的逻辑。
作为公认的中国近代化的开端,应该起始于19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洋务运动,不过很可惜,这场让很多中国人梦想的中国富强的美梦最终还是破灭了,败于同样开始了近代化的东瀛之手。而西方的近代化进程却开始得更早,并且在工业革命后以其绝对的优势席卷全球,并最终于某一刻确定了西方对世界的主导。当然,这种主导也同样加速了落后地区近代化的历史进程,并进而在落后国家取得民族独立后,开始改变了世界的态势。尤其是在20世纪90年以来,世界经济全球化加速趋势和两级格局解体的情况下,作为在近代化进程中取得民族独立后的中国以其本身超越卓然的姿态出现在世界面前,带给了世界以巨大的冲击和惊叹。李荣的这首诗歌就反映了这种中国在近代化进程中的崛起和在崛起中存在的问题并对这些问题产生的关注和对未来的设想。
这首诗的标题,本身就显示了一种穿越性,作为隧道的两端,中国的农耕文明和当今中国的现代化就由这条隧道连通着,并且这条隧道还在一直往后延伸,它接通着前面的历史,并以隧道本身存在的空间通向另一端新的时空——一种未来的全新的所在。此外,隧道可以是黑暗的,也可以是光明的。但先前在黑暗的隧道中摸索之后,隧道却逐渐光明,并以全新亮堂的方式展现了当代中国现代化的伟貌。这一点,不仅隧道本身技术构成的发展可以作证,而且作为存在的中国近代史也可以证明,中国人就是在这种不断的摸索中找到了通往未来的前进与光明之路。当然,这种前进与光明之路是与一代又一代中国人付出的牺牲与努力为代价的。
说到这里,有人会说我说远了。远吗?我觉得不远。

《隧道之诗》句析:
  
“肠子都悔青了”【这里是一种留白,给读者以足够想象的空间,至于为何事而把肠子都悔青了,读者们在这里大可以先自己去细想。这句活所潜在表达的后悔的事或者与隧道有关或者也与隧道无关。但毫无疑问的是,联系下一行,这件后悔的事就算与隧道无关,但诗人却与隧道有关,因为这是诗人在穿行隧道时所想的。所以我在这里不愿过多拔高这句话的含义,就是简单地表达一种后悔的意思。谁都有在某个地方想后悔的事的情况,因此,这句话大可不必太深究。倒是想到这句话时诗人所在的穿行的隧道有必要深究,这种隧道,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喻意。比如,隧道接通的是旧有的中国农耕文明和现代工业文明。而且诗人在这里讲的具体的隧道本身就是现代化的产物。】
这是我第一次穿过隧道时想到的一句话【这是很平白的一句话,是在讲诗人在过隧道。联系上一行,就是讲诗人在过隧道时,想起了某桩或某些后悔的事。当然,如果你还想往更深处理解的话,那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思路,那就是诗人在走路,因为隧道很长,所以感觉很累,或者在穿行隧道时摔了一跤,或者看到了原本不该看不应该看而看到了的有关色情或暴力的东西,所以才把肠子都悔青了。】
“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个人感觉,这是这首诗里最出彩的两行,出身意味着什么?中国自古以来就有士农工商的说法,自商鞅变法“重农抑商”以来,从农耕文明走向现代文明,这种出身的高低贵贱曾长久地存在着,所不同的是换了一下,到现在好像变成了:官商士农。这是中国近代化过程中特有的现象,也是历史发展进程中不可避免的一个阶段,一方面是中国发展了,但另一方面,历史的传承性却被很明显地保留了下来。举个例子,从古代的青楼到近代民国的妓院不仅没有消失相反还得到加强,随着商业与民间资本的发展而呈现出新的特性。这就说明了隧道本身的复杂性和多样性。但不管隧道本身具有怎样的复杂和多样性,都带上了其本身特有的历史背景。而各阶层就是在这个特定的历史背景中生存着,有的甚至还在艰难地生存着。所以我觉得这两行写得很精彩,这两行既切合了题意,又把这种隧道下的人群艰难性生存给表述了出来。换点容易理解的,比如你父亲是农民,如果你不上进,很可能你就是个农民,当然也可以是个农民工。但假如你父亲是大官或是大富翁,只要你的家人不出大问题,估计你也差不到哪里去。】
这是我第二次穿过隧道时所想到的【这句话让前面的话都活了起来。第一次穿行隧道时把肠子都悔青了,那么我们可以做一些什么样的设想呢?后悔没生在一个好人家,后悔没攀上一门好亲事,后悔没认一个好干爹干妈,后悔自己从原来到现在从没干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所以发不了财当不了官。可供想象的空间大了去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发出那样的感慨了:“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这里还有一个意思就是,就算后悔了,但诗人还保持自己内心足够的善心,不愿意以旁门左道之术随便改变自己的出身,从一个侧面应证了隧道的含义。】
现在,再穿过隧道时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这样的经历,我想很多人都会有。而且这里也印证了我先前所讲的诗人与隧道有关的关系,这里确认了诗人所思考的就是隧道,不过,经过人生的成熟与历练之后,诗人已看清楚了很多的东西。隧道连通两端,挖隧道和行走在隧道里的人都有可能要付出代价,这也是历史的一种必然性(在这种必然性里,在未来的各阶级各阶层消失之前,生活的现实将确认此种分阶分层的存在)。但你却不能因为某天是阴天而变得不喜欢整个生活,那个客观的你也不可能因为某个人有缺点而对他全盘否定。隧道就是隧道,你在看到污点的同时,也必须要同样正视它带来的正面的阳光。联系中国现代化,你就会觉得这话大有道理。一方面是中国的崛起和大力发展,但另一方面也的确出现和存在一些问题和隐忧。】不过就是
把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连在了一起,【这里就是讲隧道接通了两端,或许可以理解为一个时空对另一个时空的连通。而现实中的隧道是典型的中国现代化进程中的产物,现代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镶嵌在这条具体的隧道和那条抽象的隧道当中。随着中国现代化的逐步迈进,它将会把一个旧有的中国接通通向另一个充满蓬勃生命力的新的中国。这里面既有物质文明带来的奇迹,也有精神文明带来的奇迹。】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亲人二字,让我们必须要理解诗人在这里所要表达的感情色彩。什么是亲的?父母是亲的,祖父祖母是亲的,儿子女儿也是亲的,这里既表达了隧道的含义,血缘隧道连通的含义。也让我们理解,不管是那个过去的中国,还是我们现在的新的中国,以及未来的中国,都是诗人心中的中国:祖国!】
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不愿松开,解读了隧道本身的本体意义,具象地连通两端。也表达了诗人对现代化进程中的中国的理解,不管中国的现代化走向何方,中国还是诗人心中的那个中国。不管现代化进程中繁华发展与前进中的中国存在多少问题,中国还是诗人心中的那个中国。诗人以自己对亲人的理解和温暖的情怀相信着生活,并以清醒的头脑看待着隧道,诚如诗中所说:“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当那些历史的尘埃轻轻落定,隧道通向的彼端定是诗人心中的一个桃花源:在那个美丽富强的中国里生活着我们和睦相处的每一个幸福的中国人民,这里是对“亲人”这个词的含义的拓展。而且在这种诗中所讲的“不愿分开”的历史背景继承与发展的情况下,这种设美妙的设想很能打动读者,至少它(这个设想)打动了我。】
至于这首诗歌所传递给读者的美学意义和诗歌艺术,我就不多说了,自有众多真正的诗评家会给出客观公正的评论,我只是个业余诗歌爱好者和读者,在这里我只解读这首诗歌带给我所能想象的内在涵义。

2013-8-24


那条内里无法透视的暗河

—— 读李荣诗歌《隧道之诗》随笔

子青悠然


与暗关联,总使人不安和躁动且锁眉。读李荣先生诗歌《隧道之诗》,我在暗里兜兜转转,思寻出口与光亮。
穿行隧道,大都经历,我也不例外。每每穿过隧道,不过一刹那的暗,之后,豁然开朗。我从没有什么特别的思考与感悟,于此,诗意更无从生。惊讶的是,李荣的诗歌《隧道之诗》
起笔便叫人有兴致琢磨:“肠子都悔青了”/这是我第一次穿过隧道时想到的一句话。为何如此?为什么悔?为什么有这样刀入肺腑的感慨?
带着疑问,进入诗者设置的烟幕:“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这是我第二次穿过隧道时所想到的。隧道与出身链接在一起,这样的衔接来自于象形之后的提升,对诗歌文本的内涵突破无疑具有强大的撞击力。
隧道乃人为修建,是因需要而存在的,不是纯然而生。按道理来说,并非无法改变。如果一定存在,皆因人的根本需要。那么,与“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关联,似乎延伸言外之意成了诗者着意的核心。
人的出身(出身,这个词语的出现,令人击掌赞叹。它不仅可以隐射阶层,政治和等级,具有强大的社会意义和文化意义;它同时又是社会文明进程中最好的历史证词),个体自然无法改变。但个体出生之前,那些成因于“出生”难道也无法改变吗?之所以说不能改变,不过是结果之后的无法改变,然而无论怎样的结果诞生之前,谁也不能抹杀内因和外因的存在。
因而,作为诗歌第二节的首句:“现在,再穿过隧道时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私自以为,乃本诗文本创作与主旨立存关键的承上启下句。说是不想,或许只是无力改变内外因的存在;说是不想,也许只能“认命”出身的标签;说是不想,不过是“精神胜利法”的另一种安慰;说是不想,可能是更多无法一一道破的“就里”……诗者表意不想,但内质绝非此等安于现状的存在。隧道隐于显现之下,人的肠道又是曲曲弯弯,谁能清晰透视暗里奔涌的不同流体以及介质呢?抵达与沟通,真正是难上又难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轮回的演变,谁又能厘清?或者这样体悟,对于“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不过就是/把河东的营盘路与河西的咸嘉湖路/连在了一起,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这样温柔的和解以及不能分割的浑然天成,一种形而上无强烈批判意义的文本的最好理解。然,究竟如何,明者自有天道。
阅读整个诗文本,或者社会担当与精神指向的承载并不显现,但其文本背后耐人咀嚼的意味足以叫爱诗的人安静品尝。从第一次隧道通过的强劲懊悔直至之后隧道再次穿过的“释然”,这种来自个体感知系数的剧烈递减,它的暗喻以及幕后不便告知的隐秘,犹如夜里一朵静悄悄开放的花朵,思想的芬芳阵阵袭人。


多层体悟 冷静反讽

——李荣的《隧道之诗》时评答案之一

                                             张无为


李荣更擅于长诗创作,但他的短诗同样有个性。其短诗固然便于阅读,但阐释则是另一回事,《隧道之诗》就是这样。该诗系《一个人的城市》组诗之一,也是新作,由隧道这一客观对应物所引发的诗意,从每次穿过隧道时的不同体验中,令人咀嚼玩味。
读此诗,我首先联想到《六祖大师法宝坛经》中,惠能就风吹幡动纠正两个僧人的争论不休之语:“不是风动,亦非幡动,仁者心动”。可以说,从风动、幡动到心动是不同人从各自角度的感悟,也显示出不同层次。二僧说的风动、幡动都只是他们看见的物,但他们并没有看见物背后的理。可见二僧人心的观照能力清浅片面,而慧能的话语正是在更深层面揭示出悟道之理。虽然很玄,但心动之论只是对风、幡之论的排除式纠偏,并没有进一步正面阐释,当然,这更像诗性般哲思。而《隧道之诗》则是以自我对隧道的不断体验,从而感悟到不同的层次。
“我”第一次穿过隧道时感觉难受至极,“肠子都悔青了”;第二次体验到“我们都来自不同的隧道/谁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出身”,是对自身的确认;第三次及以后再穿过隧道时已经心平气和,什么都不想了,因为“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不过就是”的反复是一种强调,确定无疑,同时也是递进地指向后面。可是,诗的最后在申明隧道的功能时,原来的确定无疑又一次改变,连接两条路,显然不能再说“它不过就是一条隧道”了。诗人在自我与隧道之间建构起来四种不同体验,并且是不断变化的四个层次。可见作者对同样司空见惯的物象的冥思与感悟是细腻、有层次,并且是独到深刻的。那么作者由此想表达什么?
我认为,全诗揭示的是对现实人的一种适应心理。是人的个性不仅被逐渐磨平,而且由曾经的反感者转而成为钟情者。原因当然包括被不如意的现实所倒逼使然,其中不排除个人的无可奈何、无能为力,但这毕竟是人性普遍劣根性的表现之一。由此不难感受到,作者的落脚点,并非谈玄论道,而是社会现实,是艰难时世中的人格心理。正如芦苇岸在《挽歌质地与灵魂回声诉求下的新现实——论李荣的长诗创作》中认为,李荣是“直面烈焰又执著于日常生活抒写的部队诗人,他的内心世界和精神现实,以及挽歌质地的诗意情怀和神秘高远的灵魂路线……他们温暖炽热,足以驱赶积压在胸口的黑色积云。”
那么,该诗中流露出什么倾向?它与作者的态度是什么关系?我认为可以是反讽。该诗至始至终只是很真实、冷静地说明自我感受,是客观呈现。那么,作为读者应该意识到并将诗中的“我”与作者区别开来,因为诗人在诗中将其所要感受、观照的对象置换为自我是很常见的,所以该诗里更可以被理解为借助于“我”对自身的民族包括对现实中的人们的心境进行拷问。由于心生绝望感而又必须活下去,那你只能找乐般地去“刮目相看”。 在诗的后面,写到隧道把被河水阻隔的两条路“连在了一起,像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这个比拟流露出的并非作者的赞赏之意,相反,这一修辞策略,正是出于揭示当事人被隧道亲和的考量。试想,被隧道连在一起的两条路,原本是不相干的,但作者却将其想象成为一对失散多年的亲人联起手不愿松开,这很有讽刺意味。不过,如果把两条路想象成“长久对峙的仇人/握紧的手再也不愿松开”会是什么效果?所以,个中有对生命的抚慰,但也是对生命从麻木到走向反面的正视。可见,在莫名的心态从一极慢慢转向另一极的玄想中是自嘲,而在自嘲背后,深埋着作者对现实的忧患感。
如果说“李荣的长诗创作因深谙诗歌写作真谛和勇敢地直面生命中的疼痛而形成挽歌质地的诗歌路线与灵魂回声,又因其细腻敏感的诗性走向从各个方位向我们阐释了他的生命呼吸和艺术造诣,可以说,李荣表达的是热情澎湃的自己,揭示的却是生活的隐秘部分,这种融铸生命感悟和入世思考的写作,产生了‘照见’现实的诗性可能与探究隐秘的热情。”那么,他的这类短诗何尝不是呢?
由此,我又想起崔健是《一块红布》:“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你问我还要去何方/我说要上你的路……”歌中展现的是,“我”在被“你”蒙住双眼之后,反而看到了幸福;于是,“我”跟随而上路,并且心甘地被钳制、被剥夺一切,甚至情愿放弃生存基本条件和精神主体。最终,“我”虽然明悟了这一切,却又因为深知“你”的痛苦从而必须选择陪伴“你”。这首歌的最不同凡响之处,就是揭示人以被动服从的态度,以与历史婚媾的方式,成为制造荒唐和灾难的同谋。个中既有不能自拔的无奈,也有休戚相关的理解,但主旨是尖锐的个性化和叛逆性。这种效应迎合了那个年代的青年人的这些感觉和情绪,因此,被赋予了时代的意义。崔健用诗性语言建构起来的一段灵动史实,在艺术上达到了堪称独步的境界。不过,《隧道之诗》没有崔健那么激烈、纠结,他是很冷静地在不断思考,客观地以呈现自我心境的方式,这就使得作者隐藏得更深,不易察觉,甚至可能误解。

正如《一块红布》是书写爱情也好,是批判时弊、讥讽政治也罢,但与离真相的距离无关,因为歌词中同样隐含着象征意味。李荣这首是也是以象征、意象完成的。“隧道”可以是某种现实的阴暗、社会的惰性势力或先在的痼疾等等,其必然的存在及强大的影响力不需要欺骗性即可以使人的本色发生蜕变,由厌恶转而依附,进入自我感觉良好的地步而又乐在其中。如此,“河东的营盘路”和“河西的咸嘉湖路”、“ 亲人”、“ 握紧的手”等意象当然也因各有代表性而虚化为不定指的对象,因而也各有各的象征内涵,个中几层含义都能使人意会。如果说,北岛《彗星》“……回来/我们重建家园或永远走开/象彗星那样灿烂而冷若冰霜/摈弃黑暗,又沉溺于黑暗之中/穿过连接两个夜晚的白色走廊/在回声四起的山谷里/你独自歌唱”所表达的是孤独的清醒者面对重重黑暗只能孤独地抗争。李荣诗中的“我”却是被改造、变异的追随者。可见作者把一个时代具象化,全赖于感觉的敏锐和独特,但又辅助以理性思索的向度。所以,基于该诗歌的时代层面,我们依然有向其它内涵辐射的余地。由此,艺术直觉才能跨越理性所不能穿透的屏障而抵达事物的本质这一观点是有一定道理的。
作者曾说:“我一直固执地认为,诗歌其实就是情感的突围。只是,在这种突围中,有些人选择的是像瀑布那样的宣泄,有些人选择的则是不动声色的叙述,字里行间看起来冷冰冰的,实际上却暗流涌动,蕴含着诗人丰沛的情感。”后者应该是创作这首诗的有力注脚。
在《让诗歌离生活更近一点》中,作者虽然也说,“在这个‘娱乐至死’的时代,我们需要反思,需要解构和重建。新现实主义诗歌就是以诗歌的方式对社会、对历史、对生活的解构和重建。……是一种对社会和历史的担当精神,其核心是变生活为艺术。”但就这首诗而言,作者似乎只是以现实主义的面貌出现,其实现实主义是无法涵盖的。

既然如此,那必须申明,对该诗是否也可以作相反的解读?如:隧道其实不仅有桥的功能,而且比桥更优越。那么,“我”的第一次的“悔”则是缘于无知;随着不断体验、认知,“我”才不断感受到隧道的正面价值,那么,该诗的蕴含与前面解读的已经完全相反。因此,这篇评论也就必须重新书写,而且另起炉灶……

                           2013年9月3日23:39: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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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07:09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隧道的敢想,学习{:soso_e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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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08:45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肖振中 于 2013-8-19 08:47 编辑

不想却是想得透彻之后的一种自然流露。好奇、恐惧,然后给它“强”加有意义的标签,诗者的敏感与理性都有了。关健是写到“亲人”的层面之后,实际上是血脉的心灵的相通与契合。物欲横流的社会,人与人之间的隔阂与猜疑已令人的精神异化。我们真得需要打通这样一个“遂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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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段原创读过,有印象:)

现在,再穿过隧道时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

此句,个感颇值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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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2:02 | 显示全部楼层
肖振中 发表于 2013-8-19 08:45
不想却是想得透彻之后的一种自然流露。好奇、恐惧,然后给它“强”加有意义的标签,诗者的敏感与理性都有了。 ...

这段文字很有启发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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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5:34 | 显示全部楼层
子青悠然 发表于 2013-8-19 12:02
这段文字很有启发功效

我不会写评。简单地谈一下自己的感受。问好子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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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张教授的抬爱,将这首诗提取出来并征集评论!谢谢楼上各位兄弟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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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8:33 | 显示全部楼层
李荣 发表于 2013-8-19 18:17
谢谢张教授的抬爱,将这首诗提取出来并征集评论!谢谢楼上各位兄弟的批评!

问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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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19 19:03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振中兄!我已转到我的博客和微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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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8-19 19:40 | 显示全部楼层
肖振中 发表于 2013-8-19 08:45
不想却是想得透彻之后的一种自然流露。好奇、恐惧,然后给它“强”加有意义的标签,诗者的敏感与理性都有了。 ...

再展开深入就是一篇评论哦。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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