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方文竹 于 2012-5-15 10:47 编辑
新作:月牙湾(散文诗组章) ■三只耳朵 十年前,我写过《深夜的耳朵》。呵,用两只耳朵谛听世界,物性,天性。深夜里的两只耳朵,像并行的铁轨,向世界的深处延伸。 在后来搬到月牙湾居住的这么多年,我又多长了一只耳朵—— ……房产商的烟幕弹。物价的升降。花茎断裂。虫鸟的渐渐灭迹。卡在中途的桃色新闻。同事之间的相互防备。晨报的假报道。甘心街泼妇李二婶的话外音。杮子拣软的捏的余音。一把形而上的尖刀从文字阵中抽出。无声之声。 “多长一只耳朵好啊!”邻居老魏晨练中拍了拍我的肩头,“生活中不能缺少小妖精。但梦不能与你伴行。” 听见了一缕春风的微小的声音,立马感受到了野花的阵阵呻吟;听见了又细又长的秋风水蛇一样游来,又有多少硕果存放人间?听见了梦的游丝变幻莫测,阳光的翅膀扇动捣乱;我听见一千把陈旧、斑驳的长勺,刮削着幸福的锅底…… “你听得真仔细,灵敏,神呀神,就像一个神探!” ——生活中不缺少神探,而是缺少神。 可是神吃零食的声音,你纵有一万只耳朵也听不见! “看你现在养的白白胖胖,中年发福呀!”又一次在小区物业管理小会上,老魏似对众人宣示、炫耀。 我沉默:一个人的自度曲,怎敌—— 岁月遗漏的风声! ■破烂 去年,我在乡下老家,遇到一位上门收破烂的人,母亲说:“这年代,还有破烂吗?” 今天,我住在月牙湾报社小区8楼,遇到一位上门收破烂的人,妻子说:“这年代,还有破烂吗?” 后来,收破烂的人发财了,人称“破烂王”。 人间的破烂王只有一个,那就是上帝。 而我们,破烂又破烂。 ■一把弯刀
一把弯刀在月牙湾传递。 它是东北的一位朋友送给我的。月牙那样的形状,不能砍,削,切,割,……它始终弄不出那一个字,却将那一个字揉皱,于是成为弯刀。更何况它不寻找另一把刀,像一颗自恋的痣。它只做着孤独的梦。 身背斑驳,锋刃钝卷,古色古香。……像悬挂高天的月牙,却没有那样晶莹,光速四射。它只求人间的气息,紧贴温暖的脸庞。 波浪状的刀。一分钟忧愁的人,抽它断水;含万古愁的人,携带着它回到平凡的生活。 我将它送给甘心街的古玩店。在美的家族,弯弯的躯体,像一个迷人的问号。 一把弯刀,不是用来杀戮的,而是用来搬上舞台,表演与歌唱。 世界,安然无恙。 ■临河而居 水滴石穿。 一个人看穿了世相,必以自然为镜。 一个人过于看穿世相,会让明月空洞,鲲鹏不来戏水、展翅。 于是,他过上了半干半湿的生活。一半是波浪,一半是火焰。 “我有珍爱的事物……”他喃喃自语,抚弄着岸上青青草,对外界却宣称—— 宛溪河畔多黄金。 水滴石穿。 尾声:一个女人的泪水让木槿花再开一次。 他给与并非多余的解释:微微的红,被春天锯过! ■北方雪 在皖南,雪下了一千遍,一万遍,也不是北方的那一种。 不是课本里的句子描述的那一种。 我没有去过北方,没有见过那样的一种雪。 或许,她是另一种雪。 宛溪河畔。一对年轻恋人争执起来,女子哭泣着,将一页页纸张撕碎,洁白的翅翼一样,密密麻麻的纸片被抛向半空,然后落入水面。 这不是北方的雪么? ■五个人夜遇一头狼的故事 我们五个人和大平的老婆在一起时,大平说起了那个我们五人夜走山路遇到一头狼的故事。 大平妻子插问:“那时候的你呢?” 突然,大平不说话了。现场沉默下来。 我们五个人和大平的儿子在一起时,大平说起了那个我们五人夜走山路遇到一头狼的故事。 大平儿子插问:“那时候的你呢?” 突然,大平不说话了。现场沉默下来。 一次在月牙湾酒店的十几人宴席上,我们和大平五个人在一起时,大平说起了那个我们五人夜走山路遇到一头狼的故事。 宴席上的一位老大爷插问:“那时候的你呢?” 突然,大平不说话了。现场沉默下来。
以后,那个故事就在我们五人之间流传,百述不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