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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阿索拉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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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荐:彝族现代诗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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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1:13 | 只看该作者
黑惹子喊:(李万智),生于1972年想象疯长的季节。四川盐源人。毕摩的后代,对彝族的文化典籍比较熟习。常以彝汉两种语言文字进行诗歌创作。他的诗歌创作始终坚持植根于自己民族的深厚的土壤,从中吸取有益的养份来枝繁叶茂,不断伸向四野伸向高空,发展壮大艺术的生命之树。2012年在《凉山文学》等发表作品,拟出版诗集《生命的圣火》。

黑惹子喊的诗


▲我没有去过可我知道
我没有去过
大西洋南部的圣赫勒拿岛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拿破仑的长胜将军
在那鼠蛇猖獗的孤岛中
孤寂而不明地死去

我没有去过
种族歧视和隔离的非洲南部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曼德拉的民主斗士
禁闭关押二十七年后
依然成就了他昔日的梦想

我没有去过
地球上自居老大的美国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林肯的解放黑奴领袖
不到几十年后的今天
那个黑枪手是怎样的渺小与卑微

我没有去过
春秋吴越大战的姑苏城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勾践的越人反灭了吴国
卧薪尝胆的故事
从此成为中国励志图强的名典

我没有去过
俄罗斯南部的西伯利亚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普希金的民族伟大诗人
在那风雪迷漫的高加索
燃烧过愤慨万千的流放诗情

我没有去过
阿根廷的首都布宜诺斯艾利斯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赫尔曼的拉美最伟大的诗人
自己被驱逐他国,家人被绑架暗杀
但是他的心依然归属于他自己的祖国

我没有去过
动荡不安战火不断的巴勒斯坦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达尔维什的阿拉伯最伟大的诗人
在那里起草过巴勒斯坦的《独立宣言》
流亡中满怀激情地高声宣读自己的《身份证》

我没有去过
太平洋东南岸版图长长的智利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聂鲁达的诺贝尔文学获奖诗人
为了正义与良心被逼流浪亚欧美拉
他的诗签标明着生养他的故土与民族的胎记

我没有去过
桀骜不驯的战国楚人大地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屈原的《离骚》诗主
在放逐的尽头以投水自尽的悲剧
升华了一个民族伟大的人格力量
我没有去过
长翅的神骏飞跃过的那个黑色的大海
可我知道
一个名叫支耿阿鲁的英雄形象
深深地刻印在了一个民族的脑海
梦想永恒地成为飞跃远空的翅膀

我没有去过
人间的天堂和死亡的地狱
可我知道
什么叫天堂什么叫地狱
走往幸福的天堂还是痛苦的地狱
都不过是生前善恶与否的复制与写真

我没有去过
也不可能去所有没有去过的地方
可我知道
一个个美丽动人的精彩故事
总是在不平凡的风雨背后
远空出现一道道奇异而迷人的彩虹

▲梦见诗人
我遇见过你
那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
彝语叫拉布俄卓[拉布俄卓,是彝语以虎得名的地名,就是现在的凉山西昌。]的地方
穿过镜片你那深沉的眼神
和雄浑厚重的四川话
是我对你犹新的记忆

在遥远辽阔的北方
你用富有特色的普通话
沉稳朴实而抑扬顿挫地
表达着你的思想和情感
以诗的激情和角度
与世界不同肤色的人们
进行交流与对话
可是啊,透过厚厚的纸背
你的牵挂与思念
依然属于这片多情的故土

你动人的歌声
从故乡的山川河流
大山森林猎人雄鹰
毕摩苏尼男人女人
口弦月琴斗牛骏马
以及苦荞燕麦土豆
到远方他国土著部落的
历史现状与生存命运
总是充满了人性与关爱

二十一世纪一十年代
一个孤寂的夜晚
我奇怪地梦见了你
在一个山寨
听不清你用什么语言
但我能看出
是在问候与关心
我清晰地看到
身穿披毡擦尔瓦
头留菩萨发式的
孩子们的眼里
充满了友善和崇敬
可是啊,你的面容
却布满了沉默的忧伤

▲生命的圣火
光芒四射的红日
像一只水灵灵的野鹿
在静谧的森林里
突然喷薄而出
仿佛一切都是偶然
一切都又是必然
仿佛在人类的源头
一次偶然的撞击
闪溅的火花
成了记忆永恒的火种
从此执着的火镰
追随多情的火石
在温柔的火草上
一千次一万次地
孕育出你生命的圣火

袅娜的云雾是你轻柔的身姿
升腾的火焰是你浓烈的激情
温暖的火塘是你恬静的梦乡
黑沉沉的夜里
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闪烁
千年冷漠的矿石
在你的亲吻中泪流满面
于是枯黄的原野
绿色的生命在燃烧
于是智慧的翅膀
在历史的天空
自由的飞翔

美丽的彩霞属于你
生命的太阳属于你
古铜的肤色属于你
沸腾的热血属于你
圣洁的灵魂属于你
属于你的我
生时与你相伴
死也与你相融

属于你的我
在闪电雷鸣的傍晚
想象飞越远空
太阳是火石
云团是火草
枪炮对准高空打响时
夺目的云霞是你美丽的彩裙
灿烂的群星是你闪耀的珍珠
金黄的圆月是你甜蜜的笑容

属于你的我
在火把的节日
天空布满了繁星
夜很黑很深很沉
点燃你生命的圣火
递交给希望
递交给明天
递交给祝愿
递交给儿孙
那是回望中的思念
那是梦幻里的凯歌

属于你的我
在夕阳余辉
生命的尽头
入土不是我的家
漂流不是我的路
隼鹫不是我的爱
唯有你啊
生命的圣火
你才是我
温暖的家
回归的路
深深的爱

▲木劳采惹[木劳采惹,意为像野鹿一样,毛色光滑鲜亮,动作灵巧敏捷,身姿可爱无比的黑色骏马。是仙子思惹榜红的座骑。]
金嚼银镫
起锈已失色
彩缰花鞍
尘封已暗淡
寂寞的长鞭
仿佛抽响在
自由的远空
飞崖踏雀的
黑色神骏
——木劳采惹
在牢厩里
萧萧嘶鸣
打转踢踏
千里内外
闻名遐迩的
英雄骑士
——思惹榜红[思惹榜红的母亲不解其意,在疑虑中,不慎砍伤了自己的膝盖,在砍伤处,真地产生了一个蜻蛙。她把蜻蛙捡回家后,蜻蛙变成了一个男孩,取名为思惹榜红。思惹榜红很快就长成一个勇武英俊瀟洒的年青小伙,骑着木劳采惹参赛时:人,思惹榜红最英俊潇洒,马,木劳采惹飞崖踏雀最善跑。思惹榜红的母亲感到遗憾的是,思惹榜红一回到家时,总是穿着一身蛙皮。有一天,思惹榜红把蛙皮脱在竹兜里,出去参加赛事,在家的母亲总觉得蛙皮晦污了自己的孩子,不然比现在更出色。思惹榜红在比赛中拿到第一名,神彩飞扬地骑着木劳采惹,在回家的路上时,他的母亲把蛙皮拿在火塘里的子母灰上烧掉,思惹榜红的肚子,马上引起剧烈疼痛而坠马身亡。思惹榜红的母亲知道后,追悔莫及,泪流满面。思惹榜红的神骏——木劳采惹,从此嘶鸣不止,乱踢乱踏,令人愁肠百断。]
哪里去了
蛙皮已成灰烬
泪流满面的
英雄母亲
不想再勾起
爱恨交加的伤痛
于是锁门顿开
飞崖踏雀的
黑色神骏
——木劳采惹
腾跃而出
振鬣扬尾
四蹄生风
尘土飞扬
若游似飞
忽隐忽现
突然
消失在
遥远的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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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1:13 | 只看该作者
马海五达:80后,四川喜德人。曾担任彝学学院文学期刊《黑土地》主编。著有汉语诗集《一首简单的歌》;有作品在《民族》、《凉山文学》、《凉山日报》、《新闻与评论》、《山鹰魂》、《独立》、《黑土地》, 彝族人网、彝学网、火讯网等报刊和网站刊登。

马海五达的诗

▲骨头
时间在深夜的天空搁浅,
什么风在骨骼里作响?
蚂蚁的脚步声。
它们在搬运食品
(所有生物的尸体),
累了就在骨头里筑巢。

骨头外面的世界
还是苍白的骨头。
在阿伙纽依河里,
流淌的是污浊的死水,
水的心藏
让人无法猜测它的结核。
岸上的森林
只是个过去式的代名词,
飞鸟的长鸣
是这片荒原最美好的诗歌,
森林基因的悲悯之歌。

▲老路
石头是眼睛,
大地的眼睛,
它干净没有污染。

老去的是石头,
山峰的棱角是石头的轮廓,
河流的床榻是石头的骨骼,
它们都在慢慢变老,
变得一碰就会碎。

有天山峰不再是山峰,
河床不再是河床,
我们可以相信沙丘与荒漠
就是他们的尸骨。
沙石上会不会找到文字的呼吸,
那时我是否还会认出它
是先祖用鲜血在石头上刻画的模样?

而那时你也老了,
石头老了,那些曾经
走过的路都老了,
只有迷途的羊群
在荒漠之上寻找
年轻时走来的路。

▲出卖
你借着父亲的肤色
将穿着红裙的女人带回家;
你借着孝顺的名义
将母亲至于石板之上碎尸;
你唱着奶奶的歌谣
走进酒吧;
你骑着爷爷的骏马
踏进家门
……

你用你的名字行街乞讨;
你用你的身体换取纸币;
你用你的刺青保护自己
……
▲母语
在没有星星的夜晚,
我把母语结成愿,
撒在梦的夜幕,
低头默念。

在没有鲜花的都市,
我用母语捏成种子,
埋在独行人的心底,
等待春暖花开。

无数个都市的寒夜里,
我把母语当作被子,
温暖呵,就像和女人在一起。

▲废夜
这黑夜,将我的思维
割裂成二度空间。

呵,会不会有
一种忧伤不让我
在深夜孤独?
我千百次问过神灵。
神灵回答:忧伤
是首没有听众的歌。

飞机轰鸣的声音拉长了
夜空所有的幻想。
我幻想所有的黑夜都有星光;
我幻想一切梦里都有杜鹃花红;
我想所有光明都提前到来;
我想一切梦里杜鹃都会歌唱,
在我这一生所能到达的一切梦里。

街灯都已疲倦,
电视台的节目都已停止,
这座城市已然入梦。
不愿沉睡的人
却随着缠绵的雨 独醒。
你这该死的夜,为何
将你多愁的孩子敞放!

                   ——选自《此岸》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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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1:13 | 只看该作者
张海彬:会理县人,在西南民族大学攻读“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硕士学位。

张海彬的诗


▲北方(组诗)
   
    1.
我把从大凉山带去的苦荞撒在北方宽广的土地上
从此北方的土地上 苦荞花开
我把从大凉山带去的六月的闪电和雨水洒向北方寂静的天空
从此北方的天空 雷雨交加
我把大凉山山腰停驻做梦的游云惊醒在华山的山腰
从此北方山腰的游云 不再梦靥
我把大凉山在犬沸如潮的夜晚送鬼人黑色的面孔上流下的黑色月光掷向北方的夜空
从此北方的月光不再 光明磊落
我把大凉山带去的黑经的词句注入北方苍白的词汇中
从此北方的词句 五彩斑斓
我把大凉山带去的山泉引向污浊不堪的永定河
从此北方的河流 清澈无比
2012年6月30日
   
    2.
风在前面
雨在后面
人们在奔走
呵 世界
前进?
2012年7月10日
  3.
站在北方的大地上
我是我自已的行囊
2012年5月2日

▲致北方姑娘(组诗)
  
  1
乌鸦喊出了北方的黎明
雨水彻夜未眠
北方姑娘
在左手打下的结
成了永远的结
2012年7月9日
   
  2  
哦 北方姑娘
你听到了吗
那鸣笛声正在歌唱着我们的相遇
哦 北方姑娘
我就要带着你的吻 和祝福
去见证每一次的离别、相聚
我就要带着你的掌温和笑容
去丈量每一次的行走 、驻足
我就要带着你的心跳和拥抱
去完成每一次的思想 、梦幻
哦 北方姑娘
今夜 我灵魂深处那辆载满爱意的列车将开往哪里?
2012年 7月15日
     
  3
绽放着的道路两旁的花
远处太阳快要落到山的另一边
音乐亲吻着耳膜  
哦  北方的姑娘
请把我的思念还给我
2012年 7月 19日
   
  4
哦 北方姑娘
我的图腾戴在你的身上
感受着你每一次的心跳和呼吸
我的图腾戴在你的身上
见证着你每一次的微笑和幸福
我的图腾戴在你的身上
连接着你每一次的回忆和思念
哦  北方的姑娘
其实 我的图腾连同我早已注定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
2012年 7月 18 日

▲无题(一)
一架飞机
躲进我的左耳
然后从我的右耳钻出去
我看见一个女人张着大嘴
炮声再次响起

一只蟑螂
躲在洗手间自杀
一个男人
躲在下水道被杀
而在另外一片土地上
有人在试图复兴
有人在预谋废兴
而我正在做爱
2011年10月22日

▲无题(三)
我梦见
就在大白天
一个葬礼和庆生分手的地方
我不知道什么名字
两个看不见脸的人
拖着刚砍下的树
摞成一堆柴   火
在他们点燃的时候
我看见
我的童年 就躺在那里

                  ——选自《此岸》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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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1:14 | 只看该作者
麦吉作体长诗1首       


献给: 梦中女神吉子阿玲
          
一、爱情砝码

天上的阳光送了诗人一个影子相伴
蓬乱之人在冬日末梢打发整个下午
王者目空一切却戴上你的铐链
在打喷嚏中把你想念了又想念
 
亮光的时间深处,那里隐居着我
天际已穿上疲累的古老目光
二十七个春秋送走一路的落叶
我们相逢于陌上纷乱的兵戈年代
 
你率领十万大军长驱直入
撼动一个坚实幽闭之心域
从此草木沐浴晨光欣喜疯长
我在一个早晨匍匐膜拜神圣
 
缺乏信仰的时代如何说是伟大
我是第一个迈步走向你的人
我一无所有,又是那么无比富足
爱情桂冠永远高高挂在朝圣者的坚韧之巅上
 
你是我爱和爱我的女人么
而我坚信神秘感应和巫性预言
请收拾净尽一切记忆和行囊
趁大雪未来临前一起携手出发
 
过去爱你将来也爱你
让爱像早晨的空气般新鲜如初
让爱似长长烟蒂明亮燃烧不灭
无论是风霜雨雪的季节
 
黎明是黑夜和白天的出入口
你是一切欢乐和苦恼的源头
让我站在山风里试着闻你的芳香
在没有见到一朵玫瑰绽放之前
 
一颗大树上总会飞来一只鸟
一座木屋里注定到来一女神
我翻开毕摩第九十九页经书
一个玲字闪着灵光进入眼帘
 
单眼皮上迷人夺目的神光
第一次消融千年冰封之域
让我清澈透视泥土的质地
杂草在雪水中解开绿色魔咒
 
我不爱太阳不爱月亮只爱你
爱你那些女人们所匮乏的神异
长发黑黑从这里长到历史深处
风儿弹出你发丝间醉人的弦
 
骑上一匹骏马狂奔地来爱我
隐入岁月无声无息地来爱我
让我们在雪粒之核处深爱
让我们在时间空间里深爱
 
死亡无法平衡称上的爱情砝码
死亡不再是最狰狞可怖之象
躺在爱神裙下的死亡更是种幸福
请允许我遇到玲而给天地敬杯美酒
 
酸涩路蛇孵化幸福之卵
石头隐忍沉默却包藏恒久温度
时间的锄头在备用根除爱的杂草
亲爱的,我们在春风之口畅想
 
 
二、 感应美人

那些人依然忙碌不停
象往常一样在过日子。
那些事沉入生活之底
有时象天边的云,忽隐忽现。
谁又在异乡正念着你。
 
爱上你的感觉。
就像刚刚出狱
也像一个痊愈病人
充满期待和迷惘。
 
传说归传说
甘莫阿妞并不美。
历史翻到属于你的这一页
你是这般月色的柔美仙姿!
说吉子阿玲是马湖女神之女
 
你的美总是让担惊受怕!
让我想起古老的那句话
美女附妖灵是一切祸害的根源
仇恨和杀戮  战争和死亡
 

三、阳光下爱

日子把你推到台前
十万只眼睛凝视着你
 
岁月还逗留在路上
篮子里已采满花朵
 
爱情是片自留地
种下荞麦的种子
金黄的丰收总是在汗水之后
 
阳光懒散打在田地
没有爱情的日子一片荒寂
 
光生成了影
像你让我感到存在
及其存在的意义
 

四 、女人印象

蕨草充满情愫在卷缩中
以女人的婀娜体态欲伸展
从吐芽到枯萎 从分娩到长大
那是一株草艰辛的生命历程
镰刀和女人,蕨草来自同一母体
 
瓦盖帽是一片小天
遮住了天上智神之象
压低了母性超凡的目光
这是一部封杀史和断代史
历史追溯自一只公羊
和一个男人生子的谎言
 
一种智慧遭来横祸
木桶之腰绕绳三匝
连同女人受神咒
从未发现赤脚的女人是如此之美
似条长河贯通历史
一条小径可以诠释一部血泪史
 
女人围坐一团哼着挽歌
火塘忽明忽暗  木柴已尽
新娘早已远远被背过山
我们似老牛在山中反刍度日
把星辰放在祖先也曾居住的天空
 
耳环是彝女的另一个代名词
圆圈之形似蛇弯曲之美
一串银饰响过一个女人的一生
铁与血第一次在交媾繁殖
至今还没有人知道其原始奥义
 
吞饮十万斤月光
在无人知晓的夜
背对群山想一个人
点点星散满了寂寥者之空
我记不清了到底把自己的右手安放在何处
 
天地如此悠长  一万年还是更长
我们就让一切付诸永恒
粗野的农夫和沉思的哲人
同样曾梦见过新娘
 

五、轻轻回眸

清晨,我是第一个早起人
鸟声解开我的布袋
里面收藏了长翅的思恋
从这里飞向远方
 
让这朵云飘在天空
不去打扰它,风儿轻轻
承载祝愿和幸福
飘摇过海,到穷苦孩子那里
 
风儿的家在哪里
你曾这样疑问  问题难倒人
我说,太阳正在回家的路上
正像我们赶往幸福的路上
 
打开门  是你
熟悉又新鲜  一个表情
足以让我丰裕
是我交上了一只精灵
 
爱上你  抽象又实在
难以置信  两个陌生人
会成为生死知己
知道你是我在伊甸园失去的肋骨
 
伸开手掌  纹路密布
那条爱情线  通达我
可不是命运早已注定
茫茫人海中唯你能掀起爱的风暴
 
架起一只木船
拉上帆布  往风的方向
游行去看遥远的落日
和那个鸟语花香,幸福岛屿
                            ——选自《此岸》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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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1:14 | 只看该作者
阿优的诗
▲现代吸血鬼奴隶主
  ——写给丧尽天良的彝族带班人

一只吸血鬼,
在现代工业区作威作福。
1950年的春风,
未曾剪去的野心,
飘落异乡
荒乱的村庄肮脏的
土地上,
疯狂滋长,压迫奴役
黑色皮肤的虎群。

为一己之私,为一己之利,
在凉山葳蕤的树林里,
寻找自己的猎物,
欺骗、利诱、巧拐,
一车车的亲情友谊,
浩浩荡荡开进城市的边缘,
那些法制的灯光较暗的
工厂!

虽然是一个简单的带路人,
却在自己打工过的黑夜,
摇身一变就是无情无义的
奴隶主,
以“老板”的名义欺上瞒下,
主宰着温顺的命运。
学起老鼠躲在暗处,
算计亲朋好友的“粮食”,
留下谷壳安慰辛劳的汗水。

不晓得斑马线就是人行道的
奴隶主,
吸血吃人时是那么的熟练,
私下干起买卖劳力的勾当,
制定了不成文的条约,
横行霸道,鱼肉自己的同胞。
独创的彝语版普通话,
如阴谋算计,让人费解。

一条黄牛和一百斤白酒共谋,
草菅人命,
无论意外身亡或劳累猝死!
不堪容忍压迫欺诈的民工,
逃离黑窝,
却在天空下没有人敢收容。
吸血鬼的嗅觉,
可闻到千里外的味道,
打着“偷人”的旗号,
毒害敲诈勒索好心好意,
以自制自编的“法律”制裁好人,
罚款几千元人民币,
让善良付出血的代价。

公理,有时也会倾向淫威,
道德,有时也会顺服金钱,
说不清的社会,看不透的社会!
偷天换日的丑陋,
上演千次后,
我已麻木。
天天做起白日梦,
原来,另一只鬼,
也在吸他们的血!


▲五月的三叶萍草
  ——写给在山东某砖窑被自己同胞蹂躏的彝族女工

阳光跟春天依依惜别,
春已老,这一年里,
它要离开大地,
我不知道它去哪里,
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些啥。
三叶萍草啊你要证明什么?
在这个时候,你才
递次舒展灿烂的笑脸,
红红的,燃烧工厂的每个角落。
你的脸是愤怒的火焰,
每朵火焰仰视太阳,
啊!太阳都不好意思了,
悄悄地移步,
羞答答地去了西山。
蝴蝶真好色,
不管同意不同意,
亲吻你的脸颊,
阴谋得逞后,
在半空狂舞,
寻觅下一个目标。
蜜蜂也好奇,
探究你的笑窝,
盗走花蜜后,
在找寻回家的路。
三叶萍草啊你的作息时间
很有规律,夕阳西下,
你开始缩倦笑脸
入睡,
加班的夜灯照亮你,
而你没有理会。
世俗的褒贬,你充耳不闻,
是是非非,你不去过问,
也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
或许,你已经领悟
生活的真谛!
只管尽情享受阳光,
像情人享受情人的温存。


▲失而复得的哭声
啤酒厂惊魂之夜,
失而复得的哭声,
击碎眨眼的星星
和沉迷纸牌的一个父亲,
也深深刺痛疏于管理的工厂。

地方新闻台正在重播
一起拐卖幼童的报道!

突然,
一位紧张的彝族妇女,
冲进“办公室”,
(已改成临时集体男宿舍)
失望、焦急、悔恨,
之后,捶胸顿足哭了起来:
“五岁龄的女儿不见了!”
刚才还在赌桌上拼杀,
你死我活的彝人,
(下班后经常预支生活费扎金花)
愤怒着嚎叫着恢复了本性,
二十多只野狼漫无目的
在瓶墙上闪烁。
几个中年妇人学起巫婆,
在回收来的绿瓶中,
下了最恶毒的诅咒。
撕心裂肺的嚎哭,
夹杂着此起彼伏的叫喊,
奏响一曲异样的悲歌。
时间已过一刻钟,
失落的叹息声在工厂,
每个漆黑的角落,
回荡,忽远忽近。
茫茫黑夜,繁华街市,
一群黑皮肤的野狼,
人生地不熟,
怎么追踪邪恶的歹徒?
可怜啊多么可爱的女孩,
被谁诱拐?
此时身处何处?

妈妈已哭成泪人,
不省人事!
众人又向事实投降——
吉克莫被拐走,
父亲瘫痪在黑夜里。
我情急中摸到裤袋里,
停机多日的手机,
熟练地拨通110,
罪恶的克星驱车进厂,
询问相关人员。

一辆摩托车呼啸而来,
厂门口冒出了熟悉的哭声,
这哭声
是世间最动听的音乐,
最美妙的天籁之音。
这一声声的恸哭,
述说着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
陌生叔叔以买糖果的名义,
诱拐了吉克莫,
把她抱出厂外。

不知是神秘的诅咒灵验,
还是歹徒心虚胆怯
或者厂里同伙见警知事败,
我无意中撞见
一个翻越栅栏围墙的黑影,
不费吹灰之力抓拿归案,
吉克莫一眼指认了他,
他也带着悔意走入警车。

黑夜又很快入睡,
我想了很多很多......


▲童工的告白
我的童年在玩具厂蜕皮更新,
流水线上的幼稚已消失殆尽。
不要对我的年龄进行考古,
我已是老练的优秀员工,
也不要把责任强加给工厂,
是她点亮了我人生的希望。

饥饿的山寨母亲已没有乳汁,
温暖的校舍四面透风,
冬天冻伤赤脚生活在滴血。
四季豆包谷饭在肚里闹革命,
酸菜土豆汤是傍晚唯一的正餐,
若在梦里吃上一顿蚁卵米饭
那也是一件美事。
燕麦没有荞麦香,
愿我上山砍柴的父亲
拾来一只死野鸡,
三五七月舌苔不知肉味。

不要追问我是谁,
我只想以假身份继续打工,
夏穿高跟鞋,冬有羽绒服,
每月以感恩之心掂量薪水。
远离贫穷,远离毒品,远离苦难,
忘记灰色的日子,
在城市里无人过问的车间,
我把梦做了一遍又一遍。
请不要好心“剥夺”我生存的权力,
也请习俗不要出卖我的
青春与灵魂,
我需要爱情,我需要婚姻自由。
背水的姑娘也可以做公主,
放牛的牧童也可以做王子,
瓦板房不是我的追求目标,
两亩黄土种不出温饱。
我没有遗弃根性,
我爱我的彝民族并且很自豪,
我爱我的兄弟姐妹,
落叶归根的道理我也懂得,
请不要好意“毁灭”我追求自由的机遇!


▲流水线上的小姑娘
流水线上有一个小姑娘,
乖巧而活泼可爱,
天真又浪漫无邪。

线筒套在板凳脚,
垫得高高的,
踩起缝纫机。

她有两个身份符号,
一个是真实的姓名,
一个是借来的名字。

不想读书,成绩不佳,
是她走进社会的理由,
喜怒无常是她对生活的诠释。

偶尔问及她的年纪,
翘首环顾左右,说:
“我不小,都十五岁了呢!”

细嫩的手指,
经常带着创伤,
机针已扎过数次。

幼稚的脸蛋,
时常挂着泪痕,
泪水未干又笑眯眯。

麻花辫已剪去,
染着金黄色头发,
双眼水灵灵。

老土的棉袄已不见穿,
换成流行的羽绒服,
唯不变肤色和乡音。

这月的每天,
她即迟到又早退,
公告栏上又贴有通知。

“早七点半,晚九点半,
我准时上下班,符合工厂规定。”
公告栏前她喃喃自语。

她不明白,她不懂为何
工厂的时钟走得太怪,
只准提早进厂,下班延时。

金融危机,用工缺口,
摧残着祖国的花朵,
社会已麻木,道义已死。

假如有一天,工厂
榨干我们的青春和希望,
能否唤醒社会的良知?

因为社会懂得珍惜,
保护频危的物种,
却不知道我们弱势群体。

人类的发展,
已使物种频危,灭绝,
才知道可贵而珍惜。

如今工厂无情地加工,出售
弱势群体及它们的
时间、精力、血液和良心。

人民代表忽视我们的存在,
工会欺瞒、压榨劳动成果,
政府不再关怀关心。

今天,流水线多了一个小姑娘,
明天,工厂会拥有一群童工,
某一天,农村将要毁灭,国失栋梁!


▲缝纫车工的命运
服装厂流水线的缝纫工,
是一台冰冷的机器,
整天重复同样的工序。

手脚机械地劳作,
为遥不可及的年终奖,
只敢预支微少的生活费。

僵硬的笑容定格在缝纫机台,
无私编织工厂的梦,
却忘记了自己的故乡。

机器受数据控制,
他们被谎言迷惑,
付出了青春年华。

我好想双眼也会短路,
看不见阳光下的鬼脸,
但我的诗文,我的笔,
习惯性记录了这些。

多少怀揣梦想,
飞离山沟的精灵,
淹没在都市潮流,
在工业园区迷失方向?

我只知道,每年年底,
工厂与员工的劳资薪水,
无法算清,无法结清,
总是在回家的
长途汽车上,
领取到自己的工资条。

年年带着一颗
受伤的心灵,
安慰久违的亲人和故乡!

工厂在延长劳动时间,
拿工人的利益当筹码,
和它一起分担风险,
从未支出相应的报酬,
而馈赠缝纫工一身的职业病,
终究无法治愈————
那种叫关节炎的病。
或许,这才是他们
真正的收获,
也是他们的命运!


▲二哥打工记
我的二哥,今年36岁,
却像63岁老头一样,
满脸皱纹,胸膛干瘪,
第一次外出打工,
有些丢不下家和孩子。

去年春天,新农村建设,
二哥在手脚架上,
不慎摔伤,右脚骨折,
不能下田,不能上山,
左邻右舍,兄弟姐妹,
帮助打理春耕秋收,
他心里过意不去。

严重超载的巴车,
从农村送走一批批,
不安分的劳动力,
村庄现已病态,
土地没人耕种而荒芜。

成都开往浙江的夜班列车,
装满落魄和希望;
熟悉的景色已远去,
美丽城市越来越近;
在狭小列车过道,
拐脚的二哥,
站不住,蹲不下,
横躺在那儿,
任凭他人践踏躯体;
送餐车霸道,横行其中,
尾随而来的旅客如长蛇。

火车票实名制,
令老鼠一样的黄牛党,
不再那么猖狂,
但滋生了一批,
穿着制服的倒票分子。
城市文明背后肮脏的交易,
使得一票更难求。

正月初八又八时,
工业园区鞭炮齐鸣,
彩纸黑体的招工启事,
红布白字的招聘标语,
皆是虚假的用工信息。
二哥从未读过书,
跟我进了服装厂。
虽说工酬计件,多劳多得,
但工厂无限延长工作时间,
每天上班十四小时。

初来乍到刚一周,
二哥胃痛以为水土不服,
强忍三天腹绞痛,
急忙送往医院就诊,
剖腹探查,胃已穿孔,
弥漫性腹膜炎,
稍晚一步命已休。
术后在病房,
二哥流着泪,说:
“贫富天注定,我本苦命人。”
病愈后,二哥的行李栓满失意,
拖着沉重步伐,
望穿故乡,泪别伤感的浙江,
踏上回家的火车!


▲山东的黑砖窑
假如,你没有去过,
山东的黑砖窑,
不要在我面前,
皱着眉头哭诉,
你的苦难与不幸!

如果,哪天你去了,
山东的黑砖窑,
请不要在我背后,
眯着双眼微笑,
然后告诉我,
原来你生活在天堂!

在济南市的砖厂,
我识破一次骗局;
在潍坊市的砖厂,
我遇到一个陷阱;
在日照市的砖厂,
我看见一具死亡;
在淄博市的砖厂,
我听说一些毒品。
所以,至今,
我很遗憾,
未能亲身体验砖窑的工作,
只是怯怯地生活
在五莲县的砖厂,
一百零三个日日夜夜,
用相机、用诗文、用笔尖,
细细地记录我的伤口,
一个彝族人的青春。

黑砖窑隐居在沟谷,
毫不客气地焚烧,
彝族同胞的精血和时间。
你看,
那座高耸入云的烟筒,
也许你会明白点儿什么,
因为它偷偷毁灭证据。
一缕缕黑烟,
遮盖阳光照射,
黑色工厂的黑心。
碎石机高唱悲歌,
磨碎一车车沙石,
粉灰在演练沙尘暴。
筛机下的生命,
没有穿戴防护设备,
一身泥衣,如水牛,
只有两行泪痕,
努力证明自己不是泥土!
砖房内皮带如血脉,
串联各种机器运转,
准时准确地产下,
一块湿漉漉的泥巴。
切砖机由十几岁的孩童操控,
脚踩、手拉、推板,
切砖钢丝断裂时似箭乱放,
每次都是用生命拼搏。
父亲抱住小妹,紧张地
单手开着拖拉机拉砖板,
每趟只赚取五角人民币,
却押上两条生命;
母亲背着小弟,
从父亲的车上卸下砖块,
砌成一行行的诗句,
四个黑色影子重叠,像诗人!
晒干的砖块装进窑洞,
窑洞像火把场的赛马圈道,
这头在烧,那头在出,
最后,黑砖被火染红,
销售给建材市场,
换来所谓的工资,
有的人,劳累成疾,
恰好够买一个骨灰盒,
把自己的乡愁装载,
实现落叶归根的梦!

你们都抱怨、怨恨,
山东的太阳出得早,
却没有察觉到自己
已经身处黑夜,或许
是习惯了没日没夜的上班。
你们不懂得“祭孔大典”,
也不了解古代莒国历史文化,
带着睡意,
战战兢兢地
陪我
参观战国历史博物馆,
去过殉马坑后,
你们都担心迷信,
夜里,请了毕摩念经。
我的诗性未征服毕摩神性,
阿普的经文也说服不了我。
劳动合同法的条条款款,
国家法律法规,
我刚开讲,你们已入梦乡;
我用母语朗诵《妈妈的女儿》,
你们兴奋了三天三夜。

第一百零三夜后,
我要离开去内蒙古,
找寻在北京和我分手,
回家看望父母的女友。
你们的送别酒又堆成山,
跟我刚进砖厂一样
盛情,厚重,温馨。
砖厂的员工房,
像凉山老家的羊圈。
从砖缝可以看尽风景,
竹席制作的门
犹如城市的帘,
凄凉而不失诗意,
酒气洋溢,醉死月亮。
趁着醉意,你们开始责备

为何交谈一个汉族女友?
我认识的人和我不认识的人,
认识我的人和不认识我的人,
送了一程又一程。
黑色的离别泪水,
感动了当地居民,
一位老汉牵来两只螃蟹,
说我,
是他所见彝人中
敢吃、肯吃、会吃螃蟹的少年,
挽留多住一晚他家。
咱们的依依惜别,
激怒了所谓带班人,
这旧时代的奴隶主,
可恶的吸血鬼,
喊来了砖厂的保安,
一群身着黑色西装的恶狼,
很不文明地抢走胶卷,
使炎热夏天打了一个冷颤。
我们无力地高呼:
“天下彝族一家亲”,
然后,弱弱地道别。
蝉声吞没你们的影子;
列车钻进内蒙古集宁市情人的怀抱,
那片温柔乡里。

听说,我走后不久,
毒品还是入住你们的被窝,
引发一场又一场的悲剧。
许多婴儿离开了母亲的乳房,
成为别人的商品宝贝;
许多夫妻丢失了家庭的概念,
沦为他乡的孤魂野鬼。

山东的黑砖窑啊,
你让多少凉山的黑虎,
回不了祖宗火葬地?
洁白的海洛因啊,
你让多少黑虎的鼓手,
丧失了神鹰的力量?
山东的黑砖窑啊,
你造就了一个彝人的神话,
但摧毁了一群彝人的梦想!
多少索玛花在此凋零?
多少索玛花在此受辱?

——选自《此岸》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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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1:15 | 只看该作者

鲁子元布的诗
▲诺苏
当天边  日月一样漫长的
岁月飘荡着山峦轻轻的谣曲
夕阳总是把我无尽的激情
抛出天外  寻觅梦中的橄榄树

当大地  牛羊一样洁白的
日子舞动着人们悠悠的思念
歌声总是把我飘落的梦想
带回故乡 追寻火塘边的传奇

当我名字里闪烁着雄鹰的翅膀
飞过蓝天  飞过梦想的海洋
太阳总是把我变成一座座大山
巍然屹立在南高原祖辈迁徙的路上

因为我是一个民族亘古不变的光芒
因为我是一个民族永不失落的梦想
因为我是一个民族遨游世界的伟岸
因为我是一个民族自豪骄傲的奇葩

那满山的牛羊是我祭献大地的礼物
那一声声穿透天幕的“执莫格尼”
是我永远祈祷献给世界的祝福

我是一个诺苏 诺苏是我永恒的族名

当我轻轻地呼喊着闪烁光芒的“诺苏”
一声又一声
当我默默祈祷诺苏子民吉祥安康的祝福
一年又一年
诺苏啊诺苏——
一个太阳一样闪着光芒的民族
一个大山一样凝重深厚的民族
一个让我永远无法割舍的情怀

▲圣母濮嫫烈依
千万年沧桑的洗礼  我已置身
空无人烟的墟幻  即使我踩着你头颅站立
灵魂一样在时光的风雨里烽烟四起
也许祭坛上血淋淋的牲口比起
那些披着文明旗号的人们更加接近真理

当我追寻着传说中的蛛丝马迹
来到依子垭口一座灌木林覆盖的青山
厚厚的落叶下静默无语的一堆泥土
守护着一棵耸入云天的千年大树
仿佛告诉我这就是圣母濮嫫烈依的葬地

聆听镶嵌山脊悬崖之上的瑶池浅唱低吟
千年沉睡的圣地卷起一阵昏天黑地的风雨
一场血腥的厮杀 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
瀑布般流入泥土的鲜血滋养着永不低头的劲草
倒影的蓝天  神秘的魔域  在我脚下哭泣

许多人遗忘了经书遗忘了史诗遗忘了真相
南高原广袤的大地找不到一尊圣母的雕像
我祈祷我呼喊我引领那些遗忘了圣母的族人们
当我们陷入恶梦丢失牧地找不到回家之路时
点亮一把圣火点亮一盏心灯献上一份虔诚
月宫里忙碌擀制羊毛披毡的圣母濮嫫烈依啊
一定为你送上一份祝福一份关爱一份幸运的福祉

▲神  鹰

真正的神鹰早已飞走了
然而神鹰飞在蓝天滴下三滴红血
飘落在屋檐下织披毡的濮嫫烈依身上
穿透千层百褶裙而怀孕
生下支格阿鲁的神话故事
依然闪耀在南高原上空

真正的神鹰早已飞走了
然而许多人依然沉浸在习惯的飞行中
却不知道神性的伟岸早已磨灭
就像他身上穿着孔乙己穿过的烂旧袍
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招摇过市
就像他拖拉着南腔北调不伦不类的口齿
混迹于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城市人流中

真正的神鹰早已飞走了
真正的神鹰用它那虔诚的生命
撞击穹宇撞击时光撞击大地撞击大海
撞击蛮荒撞击黑暗撞击愚昧
把智慧的光芒变成太阳变成月亮变成星星
变成大山变成森林变成河流变成火焰
变成一个民族永恒不变的信仰

真正的神鹰早已飞走了
我们穿上金银铜铁打造的翅膀
却达不到一双原始羽毛的翅膀飞翔的高度
真正的神鹰埋藏在大地的心脏
埋藏在我们遗弃的梦幻中
只有挥舞着千万代祖辈曾经用过的锄头
高高挥舞 很很地挖掘再挖掘
才能在旧城的废墟里找到闪光的遗骸
才能使我们族谱信仰的旗帜永远飘扬

神鹰真的消失了么
神鹰不会消失 是神鹰就会飞回来
在南高原崇山峻岭间沉甸甸的阳光里
在大西南广袤的大地上彝人的神龛里
正在孕育着新的神鹰


▲一朵花的葬礼
在深秋满山枫树林的簇拥下
一朵怒放的秋花 世上万物的幽灵
仿佛正在追回夏日里流失的
一丝丝盈亏未满的遗憾
又像是在冬雪来临之前
把生命里隐藏的能量燃放在时光里

当马蹄声消失的时候  群山沦陷
夜行的猫头鹰见证了月亮的多愁善感
冷风网住一条海鱼穿过黑幕
之后又重重地摔落在一片荒漠上
引来天边颤颤抖抖的神灵一片嘘唏

行走在秋天里的魂魄  摇了摇头
吐出一口死血  如一只黑乌鸦从高空
缓缓落入谷底 而山谷啃草的羊群一哄而散
只见通往祖籍的路途灌满洁白的银水
进入祭坛的花朵在最后一列末班车上掉落

▲阿彝阿芝
一个凄凉的名字
一个悲剧的化身
一个让善良落泪的名字
在南高原夷人的史诗里
不知流淌了多少年

一个苦难的名字
一个迷路的幽灵
一个让时间停止的名字
在妈妈女儿的喉咙里
不知哽咽过多少遍

一个美丽的名字
一个不落的月亮
一个让世人警醒的名字
在彝家女儿的婚典上
不知吟唱了多少次

一个愤怒的名字
一个烈焰燃烧的名字
一个挥舞皮鞭击打的女神
鞭打在南高原沉睡的黄土上
鞭打在我一梦千年的心坎上

▲彝  人
彝人  坐如山脉立如树梢  气行山河间
彝人  行如风雨卧如虎狼  魂穿穹宇中
彝人  拥抱一片南高原  树起千万支如笋的根脉
彝人  占领一座座青山  幻作千万缕如梦的古城

彝人  视大山如枕头  视河流如根脉  视森林如神龛
彝人  视阳光如父亲  视月晕如母亲  视星辰如子孙
彝人  神气如骄阳  灵魂如星座  生命如飘逸的云彩

彝人  智慧如史诗浩瀚深邃  梦想如宇宙星辰包罗万象
彝人  把智慧的光芒化作沉甸甸的文字展开千万卷经书
彝人  把神灵的启示化作情绵绵的音符奏响千万支歌谣

彝人啊  每当星辉溢满夜幕的祷词 千年轮回的灵魂
穿越矿脉汹涌的岩层 穿越时空琳琅满目的诱惑
吟唱万物生命形骸永恒不灭的神水

彝人啊  每当太阳之光踏破晨曦搅动的谣曲 万年灵动
的音符 点燃大地千万支炊烟舞动青春千万匹战马
谱写世间闪电劈开狂野坚韧威猛的灵石

彝人啊  每当诵唤经文 摇响毕铃 接通人世与天堂
看见南高原的天空 弥漫如泣如歌的岁月
使我遗忘了世界主宰生命还是生命创造世界
有谁识破汹涌澎湃的浪花里埋藏颠扑不破的真理

▲一把神斧敲在我心上
无论我睁着眼睛还是在做梦
总有一把神斧
穿透神秘的咒语 在幻化中
一锤一锤地敲在我心上

我看见恩梯古兹天神
俨然一个宇宙大地的缔造者
俨然一个开天辟地的创世纪英雄
我看见一团神秘的火球
从史母姆哈缓缓地飘来

我看见恩梯古兹天神
左手紧握神钉
右手挥舞神斧
一锤一锤地敲打那神秘的宇宙
他统领着各路众神仙姑
他指挥号令着千军万马
他是神中之神
他是皇中之皇
他敲出太阳敲出月亮敲出星星
敲出蓝天敲出大地
他开辟了一个民族创世纪的史诗

我爱做梦 尤其是美梦
当恩梯古兹的神斧从天而降
不偏不倚 敲在我心上
我已回到人类最初的神话
我的头脑越来越清醒明亮
我的翅膀越来越轻快有力
我的生命越来越芬芳迷人

我是恩梯古兹的神斧
我抱着一把厚重的神斧
砸向大地越来越迷茫的幽灵

▲站在千年树下
站在一棵千年树下
习惯于向上仰望的人们刚一抬头
任何人的目光都被那茂盛的密密麻麻的树叶弹回来
低下头砸落在地上

我执着地想征服那大树无声的嘲笑与讥讽
便挪了挪站位把目光重新投向天空 把傲慢的意欲和
眼眸的亮光又投射到可以霸占并污染一片云彩的高度
我得意地望着那棵千年大树狂笑不止
直到那贵妇人牵着的哈巴狗朝着我哇哇狂吠

一股莫名的伤感伴随那狂吠把我的目光砸回到地上
在那一瞬间的低头和忐忑的回眸中我心豁然开朗
这世上最高的不是山脉 如果我站在那山上
这世上最高的也不是我 如果那树站在我身旁
一片海洋淌在我脚下 但它可以让我望不到边
一片沙漠躺在我脚下 但它可以让我心生畏惧
一个人眼光再高远 高不过一片天空
一个人心胸再宽广 宽不过一片泥土
命运再苦苦不过一片沙漠 名誉再高高不过一棵大树

一棵大树向着天空把内心美好的愿望变成馨香的芬芳
吐露在风中顺风弥漫天空弥漫世间弥漫每一个世人心中
一棵大树向着地心把上苍无穷的恩赐化作雷厉风行的践行
滋养着泥土滋养着高山大海滋养着大地永久的梦想和希望

那些虔诚前来的朝圣者 那些探奇追异的不速之客
那些忙忙碌碌设地摊玩猴戏拉游客的生意人
茫茫人海天南地北时光匆匆谁敢在一棵树下抬起高傲的头颅
一棵千年大树像我祖宗像我图腾像我崇拜像我沸腾的血脉
当我默默地向着那棵千年大树虔诚致敬的时候
那茂密的树叶沙沙之响好像父亲在我耳畔朗朗传授着家谱
我那长长的长过五千年历史的族谱啊不知曾砍倒过多少大树
我深知每一个彝人的离去都要带走一棵大树  也深知
一个人一个民族应该种下一棵挂满希望之树留给子孙

一棵千年大树的伟岸在于它下接地心上联阳光
我看见彝人祖传的毕摩经书在阳光下徐徐展开
那经卷上神秘的咒词让我神通让我俯身变成一棵大树

▲我的母语
我的母语很土
土得见了陌生人羞羞答答
我的母语很老
老得走进了世界六大最古老的文字之一
我的母语是汉藏语系藏缅语族彝语语支
我的母语是一种古老的自源语音文字
历经千万年沧桑变迁依然闪烁着绚丽的光芒
我的母语很神秘
神秘得那些毕摩经书传承的古老彝文
成了世界保护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我的母语很神奇
神奇得可以让我摆上餐桌为你祈祷
如果你是珍贵的客人

我的母语是一曲千古绝唱动听的旋律
动听的音符让我时时刻刻都能听见母语
天空飞翔的神鹰划破清风 我听见了母语
大地流淌的河水撞击山谷 我听见了母语
毕摩念经苏聂敲响羊皮鼓 我听见了母语
阿达阿嫫在故乡思念儿女 我听见了母语
我的阿惹妞向我招手呼喊 我听见了母语
我的母语真的古老而神秘
神秘得早想退回到兹兹濮乌祖籍地上安息了
而我依然固执地死死不肯放手
我的母语啊即使跌倒了
摔入陡峭的悬崖也要把你救起来
放逐在宽阔平坦的大地之上聆听
我的母语啊即使退隐了
藏在深邃的江河也要把你找回来
放牧在父亲犁好的田地之上聆听
我的母语啊即使消失了
埋藏在阴曹地府也要把你唤回来
供放在祖传的神龛上每天祭拜

我的母语真的很柔韧而可爱
可爱得在我舌尖上飞翔
犹如一群群自由飞翔的仙鹤
我的母语真的诡谲而迷人
迷人得妖魔鬼怪见了都要逃之夭夭
如果我子孙的灵魂不见了
我要邀请毕摩到家中念经唤魂
我要邀请苏聂到家中敲羊皮鼓抓鬼
我的神龛依然炊烟袅绕鸟语花香
每当遇到喜庆我都要宰羊杀猪进贡
我的爱依然萦绕在欣欣向荣的乡村
我的情依然荡漾在四季忙碌的田野
我的魂依然守护着母语的青山绿水
我的江山依然牛羊漫山遍野

我的母语真是神灵祝福的歌谣
你来了 我要向你欢唱迎客歌
你走了 我要给您唱首留客歌
情深了 我要为你歌唱祝酒歌
意醉了 我要为你点燃篝火
邀约四海朋友 我们狂跳达体舞
我要父老乡亲们献上技艺
举行斗牛斗鸡斗羊的神奇表演
我要举行姑娘小伙对歌选美赛
我要为你展示一个崭新的世界
让你情乱意迷 让你难舍难分

我的母语真的是神奇的祷词
神奇得可以让我摆上餐桌为你祝福
彝家的待客之道
珍贵的客人贵宾和朋友来了
一定要打牛宰羊杀猪杀鸡
坨坨牛肉坨坨羊肉坨坨猪肉坨坨鸡肉
羊肉汤锅酸菜鱼汤竹笋凉拌
苦荞粑粑玉米粑粑洋芋坨坨
再加上几桶彝家酿制的泡水酒
让你舌尖甜蜜 让你美不胜收

我的母语是一片深邃浩瀚的海洋
跳入它胸怀的人才能感觉它隽永美丽
我的母语是世界上最美的语言
就像彝族人喉咙中吟唱出最美的音符
我的母语是世界上最热情的语言
就像彝族人热情豪放的待客之道
我的母语是世界上最有创造力的语言
就像我祖先曾经创造出了
世界上最先进的彝族十月太阳历
我的母语是世界上最具亲善力的语言
就像我母语曾经抵达过释迦摩尼诞生的土地
就像我母语曾经与三皇五帝和睦相处
我的母语是世界上最坚强也是最柔韧的语言
就像南高原崇山峻岭间流淌的河流
我的母语是世界上最古老神秘的语言
就像阿普笃慕的灵魂屹立在南高原

我祈祷——
我的母语老当益壮四季如春
我的母语即使沉睡了
也要沉睡在祖祖辈辈居住的土地上
我母语即使迷路了
也要迷路在母亲宽阔的胸怀里
我母语即使黯淡了
也要闪烁在我梦里 直到晨曦醒悟
但愿我母语永远飘扬在彝人的神龛上

                    ——选自《此岸》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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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1:16 | 只看该作者
阿索拉毅 长诗1首

      彝族现代诗群
这是一群大地诗光沐浴下的神秘剑客
这是一群大西南群峰喂养的雪族苍鹰
在九重宙宇的中心用血与泪书写肝胆与热火
在冷暖人间用生命作赌注倒倾彝人生存的刀锋
高仰精神的的头颅,把荞麦种植在太阳的心脏
把火把燃烧在凌明前的鬼神重装反抗的聚会场
在时间风暴的中心,在核弹爆炸的蘑姑云
彝族现代诗人个个磨拳擦掌,舞刀弄枪
修炼盖世奇功,每个人都拿着一顶诗歌的王冠
压在屁股底下,样子就像诗歌是他们的兄弟姐妹

这是一群把高贵的诗歌当着饭吃的家伙
这是一群不成为诗人就不能称为人的民族
青海湖畔吉狄马加给全世界诗人发放
诗人通行证;成都尔库阿库乌雾拿着大头针
给汉字注射第二母语的精液;贵州赫章
罗逢春粹炼着百里杜鹃的寒胆灵气
似魔幻给唐诗宋词换上五彩缤纷的衣裳
林木昭觉阿克鸠射立在全球化战场之上
手握土佬刀剑与最后的彝语作拼死撕杀
要么杀出一枚新的花瓣换世界一片朗朗晴空
要么退出历史的舞台化身灰头土脸的模范

这是一群口出狂言把太阳揽在手上的顽皮之徒
这是一群把语言作利器族性作资本的酒肉份子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吉狄兆林嘴吊戏虐的烟斗
在大黑山喊太阳,是否喊来了太阳只有鬼才知道
吊儿郎当戴着金边墨镜的俄狄小丰汉虫的军队
爬满全身并毫不留情地吃掉了他的墨镜
一对骷髅般空洞的黑眼泻流金沙江的乳汁
而在盐巴的源头沙辉怀着一颗祖先情结的心
海来自龙立在远望一号船头窃听海天密语
他是否听到祖先们洪水滔天的远古传说
他是否是祖先遗弃在大地上的一粒荞种
倒挂着的瀑布行驶着彩云也无法给出完美的答案

这是一群在诗歌的战场上历经风雨的野猪
这是一群在秋天的战役上捕捉梦想的猎狗
阿苏越尔在他的阳光山脉里喝着抒情的酒
吉布鹰升在他的感觉里感受苦荞飘香的时节
盗用艺术家气质的顾潇手提吉它,怀揣
锋利的小刀,悼念月光、闪电、以及火的耻辱
快要跳出来的眼神射出一串冷俊的子弹
阿诺阿布看着这位年轻的后生,轻抚长发
连屁股都不揩一下挽着画家老婆
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奇人,真正的奇人
在一片蚂蚁和浮云的轻叹声中
在一篇无处寄存却期盼流传后世的墓志铭上
把生命藏在眼泪里的加撒古浪
把自由写在天空里的加撒古浪
杜鹃啼血之后写下一篇活着的证词
上面爬满魔鬼吞噬妖怪的疑问的行径

这是一群开着坦克击杀鲜花芬芳的疯子
这是一群发动火箭翱翔蓝天的预言家
普驰达岭在无以突围的时间裤档口
倾听夷龙河的歌谣;闲逛在耳朵里的
天堂的阿卓务林扔出一张天堂的粮票
飘呀飘,飘在静悄悄的左轮手枪上
卡嚓一声,扣动板机后倒下的既然是
吉木狼格,一只披着非非主义的狼
一只冲杀在现代诗歌前沿阵地的狼
此时,碰见狼嚎就心跳的阿洛可斯夫基
抓起石头砸天空,砸开一个天空的窟隆
却没有砸开大地泪流满面的窟隆
哀牢山上吹啸的施袁喜对此忧郁的
像一枚曲别针,尽量打听一只木桶的下落
到底谁拿走了,到底谁偷走了
到底世间有没有一只木桶,天机不可泄露
       
这是一群跟着感觉就爱幻想飞舞的蝴蝶
这是一群牵着肉身就有众神捧场的精灵
阿赌阿喜在黄药师牵马走过的路上展开
罂粟花般迷醉的笑,而谁将会陷入下一次劫难
月光下采集雪片的巫女,床架上共度良宵
的鬼女所体尔的又在谁的强迫下绝望着屈服
只有梦是真实的,只有爱是可触的
只有肉身的解放才可以看见灵魂筑巢的解放
阿卓玛玮在三色梦镜之中窥见前世的自己
窥见身边的古树流泪,山下的河流受孕
吉克•布这位提着画笔来到世界尽头的甘洛彝女
被诗骨绽放的鲜花吸引,被诗灵柔情的芳香
引诱,引诱一个诗歌的时代,引诱红豆出轨
引诱巴莫曲布嫫骑上黑鹰飞过旷野的中心
鹰过处,世间一片苍茫,光焰蠢蠢欲动
风过处,人间一片狼藉,黑暗落入深渊
啊!巫女的掌心跳出一个玲珑剔透的水晶球
发出的蛇形光芒淹没了远方刚刚醒来的村庄

这是一次不达目的就要身败命裂的秘密暴动
这是一群手拿刀光剑影血染诗林的彝家汉子
的惹木呷从新疆三十六国沸腾的脑袋中走出,突然
一个完美的转身,钻进彝人迁徙的漫漫征途
一路上火种照亮,灵歌飘舞,诺魂伴随,笛音牵引
而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战败的豹子彝公社主将
吉日莫铁敲响电子鼓,在聚光灯阵阵撕心裂肺的呼唤中
贵州省晴隆县鸡场镇杨家坪村场坝组20号
赫然在大屏幕上闪耀着定格——孙子兵
《孙子兵法》上的孙子兵,从古国朝度的楼梯滑下
从天国开花的园林,焦急的诗人,从梦里杀开
一条血路,他就是现在混在贵州高原的苏升,
每日在黑夜前化成云烟,化成细雨,化成升腾的升
每日装作一个文化人的样子,戴眼镜,对汽车,马匹
公务员和飞禽走兽惯于点头微笑,寒暄作揖
却没有在吞云驾雾之前学会对付诗人的轰雷大法

这是一群刚刚从充满血味的经卷走下的符号
这是一群迷失在羊皮鼓的声浪中骗走的鬼魂
灵歌当哭,纸钱当使,视生命如草芥,视自己
如粪的木确奢哲在孽障的鬼脸前摆开一道血肉盛宴
放飞一只妖艳的乌龟,抓取一只虎王的胆
扔给马湖心灵城堡内部毕摩的后裔英布草心
请抓住文字的灵魂,请抓住语言的魔力
雷声隆隆,岩石在痛苦的呻吟中慢慢开裂
英布草心急促的呼吸盖过湖底浪浪的悲歌
英布草心念诵的咒词砍伤狂妄蒙着的一只眼
另一只幸运的眼球里王鹏翔正在坟地里鬼哭狼嚎
正在削掉世俗的一只耳朵,他相信诗歌从此残疾
他相信皮肤或心脏流出肮脏的垃圾,他相信
空气里呻吟的俄尼.牧莎斯加在西部四川呼吸着
吐纳着灵魂有约的忧伤,歌唱着太阳的光芒
以及高原上的土豆拉出的一堆黑屎之精灵
从此,一个土豆的时代走在弹孔的前列

这是一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诺国诗歌杀手
这是一群为了艺术放弃荣华富贵的铁血汉子
在攀西大裂谷谷底沙马弹着虚无的口弦
看见兄弟将刀插进对方的身体,因为奇怪的
愿望化为呼啸的刀剑,流下熣灿的鲜血
而在遥远的鲁弘米尼宙,春天的正午时分,
鲁弘阿立用自己的骨头做成天梯,爬入乡土文学
和民族文学的正版,而谁在盗用梦界的蓝光
或背水女永恒的颂辞,啊!苍茫只是一瞬
苍茫只是山地民族放牧羊群、放牧寒冬的背影
十万大山之上,一朵废虚的花朵里,九百个妹妹
击鼓而歌,鼓声敲出的李智红犹如一只琥珀中的
蝴蝶,在死神的狂欢中呤唱古老史诗的经典
在一个桃花灿烂的春天,在一个黑色的陷阱里
升腾一朵李骞之云,人们看见岁月的风霜
挟褁乌云飘进苦难的心脏,流进一万根黑须
生长的森林,流进一颗正在准备发星的巨箭列车
直指苍穹,直指未来的虚无和末日恐惧的瞳孔里

这是一群相信万物有灵相信鬼神遍布世界的民族
这是一群来了贵宾就要打牛招待表达心意的族群
孙阿木赶着赶路的词生活在父亲喂养野兽的年代
倮伍拉且在苍苍莽莽的大凉山十二座神山之上
高颂族人思想的精粹,体悟族人神性的思维
从他的诗篇你能感受天国的神恩遍布大地的角落
从他的歌唱里你能体会大凉山朗朗乾  照耀大地
而这不是最后的结果,被彝人称之为抬尸之地的
火炉重庆——俄木木果这个忧伤的诗歌的王子
领授古咒经词,背负绝世佳音,跳入万劫不复的
深渊,用最后的眼泪化作一汪蓝色的湖泊
“请相信重庆是诗歌的悲鸣之地,诗人的地狱之国”
就在这震聋发馈的关隘俄尔则俄飞出一颗诗弹
飞出一颗上亿吨的诗弹,席卷宇宙寂寞的诗潮
诗弹深宫里居住做梦的麦吉作体对此一无所知
对此他只看见32匹骏马在蛮国大地踏出黑火弹奏黑歌
他只看见32匹骏马狂奔出诗林的迷人之姿
却还没有发现那一个女孩将夺去他一生的贞操与幸福

这是一群天生学会占山为王的灵虎蛇妖
这是一群倾向高于大地存在的神灵精怪
现在指针正指向二0一二年的末日,毕摩的诅咒
正在生效。被一根鸭毛攻击的阿优在太平洋
对岸啃食诗典;马布杰伊在还未解冻的语言里
逗留;马樱树下嘎足斯马喝着苦涩的粮食酒液
大凉山背面的苦荞地吉洛打则渴求邪恶女神
的迷吻;拉马文才把语言变成一把扇子,并吹奏
春天的凯歌;似一条狂野公牛的黑惹子哈
与群雄勇斗中狂逃狂奔而出;在累累的伤痕上
在山与山之间巴莫沙沙的梦里一对翅膀在飞翔
我,阿索拉毅,诗人中的巫师,巫师中的诗人
学会了与死神的狂欢、爱神的背叛、石头的交媾
学会了欺骗与掩耳盗铃,学会了诅咒与谩骂
今天,我诅咒彝族现代诗人个个自废诗功
诅咒彝族现代诗群消失在历史的暗影里
诅咒中国大西南的天空爬满天外飞来的诗虫彝经
我的诅咒是毕摩诅咒天上的星星一样永恒
我的诅咒是苏尼诅咒异界的妖魔一样灵验


          2012年12月26日  彝诗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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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发表于 2014-2-8 12:19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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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8 14:26 来自手机 | 只看该作者
值得关注的诗歌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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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8 14:54 | 只看该作者
汤胜林 发表于 2014-2-8 14:26
值得关注的诗歌群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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