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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读经典》第39期:大卫《荡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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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3 17:0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品

《荡漾》

作者

大卫


创作时间

2006年

推介词

爱情诗是一种非常受欢迎的诗歌类型,而诗人大卫以写爱情诗著称,尤其这首爱情诗——《荡漾》,自问世以来就广受关注,堪称是开拓了爱情诗写作手法的一首代表作品!


重读

1、刘斌:在性的纯粹之乐中荡漾
2、黄土层:丰饶的体验
3、何均:荡漾的艳诗
4、冈居木:物我合一 《荡漾》之美
5、吴谨:秋波的姿势
6、看山望水:批评还是不批评是个问题
7、李庆贺:美好的爱情


推介时间

2014年4月26日



张无为李拜天主持580.jpg



荡漾

——读诗


        作者:大卫


从额头到指尖,暂时还没有
比你更美好的事物
三千青丝,每一根都是我的
和大海比荡漾,你显然更胜一筹
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亩玫瑰
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

百合不在的时辰
我就是暮色里的村庄
孤独,不过是个只会摇着
波浪鼓的小小货郎
喜欢这命中注定的相遇
眼神比天鹅更诱人
这喜悦的早晨
这狂欢的黄昏

没有比你再美丽的神
积攒了多少年的高贵
仿佛就是为了这一个小时的贱作准备
你是我的女人,更像我的仇人
不通过落日,我照样完成了一次辉煌的蹂躏









              1、在性的纯粹之乐中荡漾            
            ——读大卫的《荡漾》

                                           刘斌


      大卫的《荡漾》,是一首挑战习常诗歌伦理与及审美规范的诗。它是写性的,是歌唱着性的纯粹之乐的诗。
      全诗的内容并不难理解。
      第一节,诗人极写对女性身体的沉湎,是一种耽于肉体的迷恋与醉意。诗中的女性从“额头”到“指尖”,暂时还没有比这更美好的,对“三千青丝”的贪婪,对“腹部的十亩玫瑰”以及“舌上小剂量的毒”的饥渴般的欲望……都是“我”对女性肉体的放纵了的欲望。这些都与爱情无涉,尽管诗中有着“我爱”,事实是这个“我爱”毋宁说是“我享受”,是一种性的纯粹之乐的荡漾,是那样一种忘乎心灵,忘乎世俗,忘乎一切的沉湎。
       在诗的第二段,以倒叙的手法告诉我们,这个被称为“亲”的,是诗中抒情主人公在“百合不在的时辰”,在“我”孤独的时候,以“摇着拨浪鼓的小小货郎”那样的情形相遇的——这里的比喻看似不经意,却十分的精准,极见大卫诗歌言语的功力。它写出了那种孤独的轻浮与随意,同时,也写出了那种有心与无心之间的寻觅与捕捉,更写出了接受诱惑,接受一种艳遇的宿命,那样一种好运的庆幸与欣喜。
       诗的第三段承接第一段,极写这次艳遇的放纵与享受的快乐。特别要注意的是,诗歌中那种性过程中的描写:诗中对“美丽”与“高贵”的极度夸张,以及这种夸张与“贱”的对比,还有后面的“蹂躏”包含的鄙夷与快感,那种将“高贵”打回“贱”的原形的得意与满足。
       这是《荡漾》一诗的基本解读,这里要特别指出的是,虽是写性,但大卫写得极其含蓄,追求唯美。困难在于我们对这样的一首诗给予怎样的审美判断,我们需要详加分析的是大卫在诗歌里流露的是怎样的审美倾向。我们通过上面的解读,不难发现,这首诗是有着颓废主义的倾向的。这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诗中充满着人生享受的放纵。颓废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描写纯粹的享受,并且在这种享受中发现人类的特性甚至发现美。颓废主义的经典文本就有著名的《马利乌斯——一个享乐主义者》,此外,王尔德的《道连•葛雷的画像》中的主人公就是一个在他的世界疯狂地生活着,极端地享受着的人物。所不同的是,《荡漾》中的抒情主人公是性的享受主义者,像薄伽丘《十日谈》所说的,“与女人给予男人的快乐相比,世上其他所有快乐都一钱不值”。这里需要加以区别的是,这和色情文学的不同,色情文学也专注于性,但流于自然主义,消弭着人性与美,缺少特有的艺术的或想象的游戏渗透,给人们带来的不是激情与高涨的冲动,而是力比多的软弱无力,是空虚贫乏、了无生气的性欲体验的重复。而颓废主义的文学,是在描写性享受中,揭示着人性的深度和美的另类与极致。
        其次,诗中专注于女性肉体的精美描述,这也是颓废主义文学的一个重要特征。几乎所有的颓废主义文学都是热衷于描写女性的肉体的。比如魏尔伦的诗,比如王尔德的《莎乐美》中的女性身体美的描写,等等。大卫的《荡漾》也不例外。这些身体的美又总是和欲望结合在一起,和忘我的投入结合在一起,排斥社会伦理和道德规约,充满着反抗的冲动与激情。
       再次,诗中有着鲜明的性施虐的倾向。性倒错、性反常以及性施虐都是颓废主义文学的重要特征。像颓废主义的经典文本《穿裘皮大衣的维纳斯》以及萨德的一些作品等。所不同的是,一般的颓废主义作品,多是写受虐的多,在这种受虐过程中,完成对肉体最亲密的领悟。而大卫的《荡漾》则是施虐的,在这种施虐过程中,体现着对传统意义上的“美丽”与“高贵”的颠覆与蹂躏,一种对压抑的发泄与撕裂,一种忘乎一切,超越一切的肉体体验。
       凡此种种,我们说《荡漾》具有颓废主义文学的倾向,但是,也仅仅是具有这样的倾向或者说是元素,《荡漾》还不是典型的颓废主义文学文本。这首先表现在《荡漾》还缺少波德莱尔所说的那种颓废的高贵,主人公那种特立独行的品行与个性,那种典雅与忧郁、美丽与幻灭、拥有与沦丧交织的贵族气质。其次,按照著名的学者李欧梵先生的观点,我们通常翻译成颓废的decadnce这个词,应该译成“颓加荡”。就是说在阐释颓废时不能认识到其中所包含的的衰退、衰败等含义,会误解颓废;而如果看不到它所包含的的生命的某种激荡与追求,也会误解颓废。《荡漾》的问题是“荡”有余,而“颓”不足。须知,颓废中的生命的激荡与追求,那种生命意义与本真的深度探究与领会,是从“颓”的展现与描述中显现的。郁达夫的《沉沦》如果没有主人公的“沉沦”与“颓唐”,我们就不会感受到那个时代对生命的戕害,感受不到“我”内心的苦闷、绝望背后的生命力量。诸如此类,对《荡漾》诗歌品格与境界形成了干扰与制约。甚至,有人读了有矛盾,有总体情调不协调、不统一的感觉。
      戈蒂耶在《恶之花》序言中这样说过:“这种风格是一种精细复杂的风格,充满着细微变化和研究探索,不断将言语的边界向后推……奋力呈现思想中不可表现、形式轮廓中模糊难以把握的东西,凝神谛听以传译神经官能症的幽微密语,腐朽激情的临终表白,以及正在走向疯狂的幻觉。”这段话或许可以有助于我们对《荡漾》的进一步理解。我们说,《荡漾》是写性的纯粹之乐的,这是从诗歌艺术层面来谈论的,是从审美上来接受和理解的。《荡漾》以它对性的纯粹之乐的描写,将“我”带回身体之中,在诗的审美中给身体的意义以应有的位置,探索了人性的深度与诗歌言语的难度和新的可能性,拓展了诗写完全崭新的领域,而这个领域因为种种原因一直为人们讳莫如深。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 2014-7-29  09:02 )



             2、丰饶的体验              

    -------也评大卫的诗歌《荡漾》



                                  黄土层



最近大卫的这首旧诗《荡漾》突然间就火了起来。这是好事。说明诗歌艺术的独立生命,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会复活起来,照耀一下黯淡的现实窘境。但大凡诗歌火了的原因,不是因为大家一致认识到了某一首诗歌的价值,集体狂欢,而是因为争议。

争议使得诗歌文本成了可以反复被抚摸的“古玩”,褒贬不一的根本原因不在于鉴赏者的智商,而是审美差异。这就又牵扯到复杂的人的本质和审美机制等问题,本文不打算从这里说开去,而是从诗歌创作的生活经验——即生命体验这个角度来说明这首诗以及对这首诗歌的审美差异问题。



大卫的诗歌,我一直很喜欢。诗歌语言一直是水灵灵的,读之沁人心脾,像“氧吧”,如入森林空气之感。曾经写过一个评《大卫的草木心》,他对孩子的爱,映照出他对世界万物生灵的爱。一个具有草木心的人,是最不具备杀伐之心的,有的只是大爱。而这首《荡漾》,在情诗里,算是上乘之作。情诗如何写,要写出海誓山盟,深情浓意,凝滞得化不开,并不难。难得是写出爱的体验。水色烟紫说《荡漾》具有超拔的想象力,我不反对。但我更倾向于因为有丰饶的体验,《荡漾》一诗才得以耀眼夺目,突破平庸抒情,令人钦敬。



读《荡漾》一诗,我们可以想见大卫不仅是一个健康活跃的雄性动物,更是一个深爱生活,挚爱女性的可爱男人。他用语言构建的诗歌世界,是一个既轻灵无尘又烟火缭绕的情爱世界。文字间传达的人性浑厚的底蕴,奠基了对于诗歌意象驾轻就熟的表达。诗歌开篇,将爱人或情人,看作一个“美好的事物”,这给反对者留下了口实,以为大卫是“物化”或“工具化”了女性,其实这是天大的误解。人类不论是在直立行走之前,还是之后,一直是天地之间的“事物”,只不过,与万物区别开来的是,人为“万物之灵”罢了。《荡漾》开篇之所以,以“事物”的眼光类比女性,不是“物化”女性,而是表达“拥有的狂喜”。抱在怀里,一个温热的细腻的尤物,对于男女世界来说,各自在爱人这里找到了“传说中被劈成两半”之后的回归。“额头”“指尖”“三千青丝”都是“我”的。而比大海更“荡漾”一语,令男人的狂喜插上了翅膀,飞了起来。而“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将一场奇妙的性爱表达得意蕴丰满,拓展到了无以复加的情感空间和体验疆域,在爱人面前,身体的三万六千个毛孔都是张开的,“十万亩玫瑰”和“小剂量的毒”,将形而下和形而上的生命感触点,完美地结合起来。这种属于人类的性爱,与动物式的交媾,差距不啻是七层浮屠与水平面之间的。



第二节,不同于第一节。在于调子相对平缓了下来。类似于“中场休息”。但是,诗人并没有停止了喃喃细语,留下尴尬的沉默,忍受。并没有。诗人,像一个雕刻师,用小刀小心翼翼地镂刻这“平缓”时段的寂静,让其发出光滑而流畅的气息。

“百合不在的时辰/我就是暮色里的那个村庄/而孤独,不过是个只会摇着/波浪鼓的小小货郎”。这其实是一段情话,安慰语。体贴入微。诗歌不宜翻译,如此读,语境完整不需要废话。硬要解读,“暮色里的村庄”是一个家庭或情感的皈依之处,而“百合”,则是婚姻的象征。诗人的意思很明确,也许暂时给不了爱人后者,但是愿意永远奉献出前者。“命定的相遇”似乎给了“我们”这样神启一般的时机。孤独只是一个货郎,孤独的消失必将发生在爱的光芒笼罩之下的“身心交酬”之中。

情爱就是情爱。它在于当下一刻的迷醉,而不是对于未来的隐忧之中。于是,诗人再次调高了情爱的“心理势能”,将“神”和“高贵”这样的高处事物,推倒于酣畅淋漓的“贱作”之中。貌似毁坏了建筑,其实是很传神地表达情爱的本质:高处没有土地和种子,落地才会是生命的开始,才会有尘埃里的花开。



“你是我的女人,更像我的仇人
  不通过落日,我照样完成了一次辉煌的蹂躏”



这两句一看谁也明白。再一次将“荡漾”的情绪推向高潮。爱女人和与仇人打架的相似性姿势,以及打破传统常规的“白日体验”,等刺激神经的体验,都被大卫大胆地呈现出来。这是黄诗吗?但我们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词语是会被禁用的。这是下半身诗歌吗?我们根本找不到“下半身诗人”囿于一个器官,半天绕不出来的孱弱笔力的无聊和可怜。

读了大卫的诗,感觉大胆,太大胆了。涉及到了形而下的诗意呈现或暗示,但毫不龌龊,反而很优美,惬意,舒畅,开阔。这究竟是为什么呢?我想关键点怕在于,大卫情诗是一个赤诚的有机体,是畅达无碍的真情表达。不论,涉及哪里,性,爱,灵,肉,都是在用人整体的视角来关照人的。池塘淤泥,芙蓉出水,都是沐浴在灵光之下的。

大卫的情诗得以别树一帜,玉瓶盛水,全仰仗于大卫对于生命和爱异常丰饶的体验。有了这种丰饶的体验,就像拥有了一块结构质地良好的植被,任何风雨侵蚀和万物生长,都是丰沛而鲜活的。以此,构成了大卫良好的诗歌生态系统。

不能识大卫情诗的人,客气地说是其生命体验与大卫不能同构。不客气地说,你们对于情诗的审美要么是枯瘦的干瘪的,要么就是被遮蔽的。春光乍现,风景独好,你们非要躲在阴影里和道德洁癖的墙后边,那些阳光抵达不到的地方。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 2014-7-5 14:52 )




3、荡漾的艳诗

——读大卫《荡漾》


何均



诗歌是来抒发情感的。抒情是诗歌的基本特征。无论东方西方,爱情都是诗歌作品的永恒主题。然而,在表达情与爱的时候,诗歌就出现了分野,有了情诗、艳诗和淫诗。也有人将淫诗纳入艳诗的范畴。而我将它们分开,未必准确,姑且一说吧。



情诗,能激发人对爱的美好渴求、憧憬和向往,净化心灵,纯洁灵魂。中国古老的《诗经》就有许多表达情爱的诗。最著名的,如《周南•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表达对理想爱人的追求;《邶风•击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表达白头谐老的意愿,后两句经常被引用,已成名言;等等。现代,舒婷的《致橡树》,叶芝的《当你老了》,应是中外的经典情诗。而古今中外的好情诗可谓枚不胜举。



艳诗和淫诗,如果拿今天的电影分类,应属于“少儿不宜”那类。成年人读一读是可以的,没有坏的影响,或许说,是情感阅读的一种需要。不然,这两种诗歌千百年来何以存在呢?尤其是很多地方的民歌,可谓艳而淫。只不过很少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桌面上,往往在地下流传。事实上,人的阅读需求是多方面的,有登大雅之堂的,也有不入流俗的。是不是前者就高雅后者就俗气或下流呢?恐怕还不能这样下结论吧。在正式场合,人们往往谈性色变,羞于启齿,总是以正人君子和道德楷模的面孔出现,表现得义正辞严或沉默矜持。然而不可忽视的是,性又是人们生活的一个重要组成。大圣人孔子就说“食色性也”呢。即使在当今的中国,性知识虽已进入学术领域和中学生的生理卫生课堂,但未普及到日常的话题中,也往往流于地下和密谈,很神秘。古往今来莫不如此。



淫诗,是非常露骨的性的描写,是为了写性而写性,近乎自然主义,毫无审美可言。这与写作者的欣赏趣味有关,或者说,是由写作者的欣赏趣味决定了的。这些描写,在中国古典戏曲和小说中表现得很充分,在少许古诗词中有所表现,应属非诗的范畴。这不是本文探讨的重点,故搁置一边。



艳诗,不同于淫诗。虽然也是写性,但它基本控制在审美的范畴,一般不直接赤裸地描写,而借助意象比较含蓄委婉地表达出来,给人有美的想象空间,可以说,艳而不淫。



古代就有很多诗人涉足艳诗的写作。如王勃的《江南弄》:“江南弄,巫山连楚梦,行雨行云几相送。瑶轩金谷上春时,玉童仙女无见期。紫雾香烟渺难托,清风明月遥相思。遥相思,草徒绿,为听双飞凤凰曲。”这是常用巫山神女、云雨高唐之类的词语来表现男女的欢会。李白的《对酒》也很典型:“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尤其最后两句,人们可以想象,但诗人点到为止,并未作具体描写。宋代苏轼《戏赠张先》:“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末句幽默风趣,言外之意:八十岁的张先这头老牛吃了十八岁的新娘这把嫩草。宋代的很多词,也非常香艳。欧阳修的《系裙腰》谈论男女的欢会:“水轩檐幕透薰风,银塘外,柳烟浓。方床遍展鱼鳞簟,碧纱笼。小墀面,对芙蓉。// 玉人共处双鸳枕,和娇困,睡朦胧。起来意懒含羞态,汗香融。素裙腰,映酥胸。”李清照婚后写的《丑奴儿》:“晚来一阵风兼雨,洗尽炎光。理罢笙簧,却对菱花淡淡妆。// 绛绡缕薄冰肌莹,雪腻酥香。笑语檀郎,今夜纱厨枕簟凉。”这里表现了词人的一段性福生活。柳永的《斗百花》:“满搦宫腰纤细。年纪方当笄岁。刚被风流沾惹,与合垂杨双髻。初学严妆,如描似削身材,怯雨羞云情意。举措多娇媚。// 争奈心性,未会先怜佳婿。长是夜深,不肯便入鸳被,与解罗裳,盈盈背立银釭,却道你先睡。”这首词很传神地描写了一名“笄岁”的妓女娇羞之态。这些艳诗艳词,无不让人心旌荡漾,但仍是诗,有美感可言。



当代诗人写艳诗的,绝大多数也只是偶尔涉足,比如大卫写《荡漾》,该属此类吧。其实,“下半身”的诗人写得不少,很大胆,甚至很露骨。但大胆写并专门出版了一本诗集的恐怕要数著名诗人杨炼了,而他的诗集名就叫《艳诗》,在很多人看来,可谓惊世骇俗了。这里仅举一例来比较阅读。杨炼的《春光•河谷》:




这一刻无限大 阳光裸出的身子那么大 / 裸着 一篷金色茸毛紧紧挤着 / 我们的头埋进去 河谷磨擦脸颊 // 这一刻 躺在怀里的是个春天的轮廓 / 轮到你了 闭上眼也觉得群山在下面 / 鸟鸣令子宫粉红幸福地收缩 // 风不动 五道血痕也追着五枚指尖 / 追上一条被你藏在羞涩里的缝 / 又香又软 推着绿绿的两岸 // 我们就看见 下次呼吸没有风景  / 河谷弯进光 光速在每滴水珠里崩溃 / 我们知道 令世界亮得晕眩的命 / 完成于一刹那 这一刻的心醉 / 亲吻这一刻的毁灭 抱紧是一朵花 / 抖着 勃起着 发烫的一点 就象蕊



从写法看,杨炼这首诗有直露的描写,如“一篷金色茸毛紧紧挤着”“又香又软 推着绿绿的两岸”“完成于一刹那 这一刻的心醉”“抖着 勃起着 发烫的一点 就象蕊 ”,但更多的则用意象表达,如“躺在怀里的是个春天的轮廓”“河谷弯进光 光速在每滴水珠里崩溃”“亲吻这一刻的毁灭 抱紧是一朵花”。大卫的《荡漾》则要含蓄得多,如“和大海比荡漾,你显然更胜一筹 / 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亩玫瑰 / 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算最直露的,莫过最后一句“不通过落日,我照样完成了一次辉煌的蹂躏”吧。从内容看,杨炼的诗着力一次欢爱的过程描写,写得有声有色;而大卫的诗则侧重于情爱的获得与释放,如“喜欢这命中注定的相遇 / 眼神比天鹅更诱人 / 这喜悦的早晨 / 这狂欢的黄昏”,“没有比你再美丽的神 / 积攒了多少年的高贵 / 仿佛就是为了这一个小时的贱作准备 / 你是我的女人,更像我的仇人 / 不通过落日,我照样完成了一次辉煌的蹂躏”,仿佛有一种复仇的快意。从情感把控看,杨炼的诗有滑向淫诗的危险,但诗人很好地掌控住了,艳而不淫;大卫的诗则偏向于情诗,但又不是情诗,诗人没有刻意掌控或有意放纵了些,自然就滑向艳诗了,情而艳。这两首诗无疑是荡漾的艳诗。

而艳诗的写作,关键是诗人要把握好一个度,或者说,要拿捏好。而这好的拿捏,就是诗人的精神尺度的把握到位。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 2014-7-24 09:53 )




4、物我合一 《荡漾》之美

——品读大卫诗集《荡漾》

    冈居木

从大卫诗歌《荡漾》到大卫诗集《荡漾》,这由点到面、由外到内的阅读,让我作为一个诗歌“冲浪者”在诗意荡漾的旋流中,真切沐浴了一次荡涤心灵的艺术漂“白”,那就是大卫从诗集纸本到诗歌文本带给我的物我合一的诗意表“白”。

《荡漾》的诗意装帧

收到大卫诗集《荡漾》,打开快递包装,引入我眼帘的近似一本白皮书,封面设计十分简洁,大片的空白嵌进书名、作者、出版社等寥寥数字,灰底黑字,如一片茫茫水域,远远的浮动着两朵水草,“荡”和“漾”两个字像是游动的水鸟,自然之美,赫然呈现,不由得让我在期待的那片“空白”中油然而生一种爱不释手的“荡漾”涟漪。急忙打开诗集翻看目录,令我惊奇的是目录里竟然没有找到《荡漾》一诗,惊奇中又不免使我纳闷:用“荡漾”做诗集的名字,却不选入《荡漾》一诗,大卫的诗“葫芦”卖的是什么“药”呢?当我正准备简略翻看书的内容的时候,一张活页纸张掉了出来,更令我惊奇的是这竟然是一页印有4首诗的微型诗辑,《荡漾》一诗醒目地占据着首席。此时,运用负负得正的原理,我脑海里的两个“惊奇”突然给我换来了一个“惊喜”。诗集层层包裹的诗意见面,如画外之音,不是大卫特意送给读者的一首无字的集外之诗吗?诗集营造的“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禅静之美,给读者带来了无限的向往。

大卫诗集《荡漾》分五辑《低处的苍穹》、《大地是一个字》、《一个人的节日》、《祈祷书》、《一半是玉,一半是兰》和一个包括《荡漾》在内四首诗的活页小辑以及代序《写给父亲》、代跋《写给孩子》共87首(组)诗。每个诗人结集出版诗集都有这样的分类,但是大卫根据诗歌内容、语言风格等不同以亲情、自然、自白、祈祷、爱情、情爱等归类的诗集《荡漾》,分类精细,主题突出,泾渭分明,整个诗集形式与内容浑然一体,由此可以看出大卫写诗和做事的用心认真、精益求精。从代序诗《写给父亲》到代跋诗《写给孩子》,他是在把做一本诗集当做对自己一生的考量,《荡漾》就像自己的孩子“最初的一句啼哭/把我的一生彻底完成”(《写给孩子》),他用《荡漾》之筛给读者以心灵的净化。

《荡漾》的诗情活力

俗话说,相由心生。如果说诗集的装帧是表相,那么,语言文本应该是《荡漾》之“心”。中午收到大卫诗集,下午我一口气读完全部诗作,掩卷静坐,我与《荡漾》心与心的碰撞,无法不心生荡漾之共振。

大卫诗集《荡漾》中,除了《荡漾》一诗和其他一小部分读过,其余诗作我都是第一次读到,但并没有陌生感,因为大卫的诗中共有的一种骨肉之情、自然之爱融为一体的大爱“磁场”,紧紧地抓住了我的心。大卫用一条看不见的主线将这些叮当作响、光彩各异的字字珠玑一一贯穿,这条主线就是“爱人之心”。如《祈祷书》一辑6首诗,有5首诗中含有“主啊……”句式,我不知道大卫是不是什么什么徒,但是,从大卫的这些念念有词中,我读出了他的虔诚和善良,因为他相信语言是有灵性的、诗歌也是有灵性的。很多诗人也写过类似的诗歌,但能写出如此“祈祷书”,无大卫对人性、对诗歌的虔诚之所不能。《一个人的节气》一辑23首诗、23个节气,像一个人的喃喃自语,语气平静,自然之物,顺序出场,让你感受春夏秋冬季节转换和人生色彩变幻,如天籁之手为你心灵沐浴。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一年有24个节气,但大卫“一个人的节气”里却只有23个,少了“清明”。我想应该是因为“清明”的特殊意义,让其具有了更多的私人性。特别是对于大卫来说,“清明”是他心底不能说出的“疼痛”(岁月中的“12”是他痛苦的刻度),这种“疼痛”谁也不能为其分担。就像《低处的苍穹》中写亲情的诗里那种刻骨的怀念之情和语言里悲伤的气息,你很难与其他内容风格的诗歌混杂一起阅读。这可能就是大卫诗集里没有一首以“清明”作题目的诗的缘由吧。我想肯定不是他写不出,他是把自己的“清明”之痛化作爱,播撒在每一首诗中,成为他诗歌创作不可或缺的“酵母”。

出生于徐州的大卫,有着李后主的才气和刘邦的浩气。他感情真挚细腻,胸有万壑。尤其在《写给父亲》、《母亲,我看你来了……》、《白露:致母亲》等亲情诗中,真挚的情感表达,令人动容。可以说,每一个诗人都写过亲情诗,但是有的人一下笔总是大词高蹈,以为声音高就是感情深,其实不然,,无真情,感动不了自己,也感动不了别人。对于大卫来说,父母早逝,父母的爱对于他已是很远的记忆,但是,这种爱已经渗透到了他生命里,一旦诗情触发,对他来说,“万物皆灵性悲喜在于心”,此时世间的一草一木都被他物化为悲喜,他诗写中的这种力量不是每个人都能抵达的,除了他的才气之外,更重要的是真情所至。因为,父母就像地平线,之于他生命和诗歌是原点,也是终极之爱。他发表的第一首诗是写父母的,我想他的最后一首也应该是写父母的。否则,他“又到哪里去寻找故乡”。大卫的忧伤不哭天嚎地,却撼动人心,这是具有大卫特质的忧伤之美。

大卫诗歌的美令许多人赞叹不已,无论写喜悲、写自然,还是写爱情,他的语言总是那么别致,诗意精到。我不知道2011年的2月至9月,在大卫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一定有一场“骨头的闪电与肉的紫罗兰相撞”,让他的心从此分成了两半——《一半是玉,一半是兰》,19首诗如19个电影片段为我们讲述了一场热烈而凄美的爱情故事。在表现手法上,他将男女之爱置于天地之间,与大海、草木融为一体,营造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自然之恋,诗意荡漾有致,手法娴熟。诗中不时出现大海、天空等意象,仅玉兰、百合、玫瑰、紫罗兰、蔷薇、茉莉等植物花卉的名字竟达到10多种。他心中的玉兰是人,也是神,更是自然的化身,在百合、玫瑰及众花草的簇拥下,时而欢快、时而忧伤,为我们上演了一幕精彩的芭蕾舞风情剧,美感十足。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怎么会写出如此甜美的诗篇,我想问问大卫:你的心里该藏有多少蜜蜂?

大卫的许多诗作都得到了众多争议,如诗集《荡漾》中的《荡漾》、《一半是玉,一半是兰》等诗作。我认为,广受人们的争议,恰恰是诗歌具有活力的表现。大卫诗歌的活力,具体说诗集《荡漾》文本的活力来源于几个方面:大卫对诗写的孤独潜行,柔而不弱、曲而不折的诗歌秉性,诗歌语言极具弹力的思维跳跃和童言无忌的本真表达,这些构成了大卫诗歌文本的活力增长点。

大卫是孤独的,孤独是他“低处的苍穹”。“一直是一个人使用苍茫/你在与不在/我都有独立的幸福/悲伤”,在大卫的生命里,一定有一间孤独的小屋,那是他“金屋藏诗”的地方,孤独是他诗写的入口,也是他诗写的出口。“孤独”一词在大卫的诗歌里出现的频率极高,仅在他的组诗《一半是玉,一半是兰》中“孤独”就出现16次之多。对于大卫,“孤独才是真正的火焰”(《孤独中的玉兰》),美和孤独不可分割,“不把你造得像孤独那样大/把你造得小一点/以便孤独刚好把你包住//如果把你造得太小了/孤独就会卷起花边”(《花边,玉兰之一种》),孤独如花,没有深刻的体验,谁能把孤独写得如此怜香惜玉。“不曾抱过自己哭/没有资格谈论孤独”(《故乡》),可见,孤独之于大卫已经成为一种修行,坎坷的身世、生活的不断换位丰富了他的人生历练,让大卫心绑“沙袋”日复一日地作着剑走“偏”锋的孤独潜行,使他的诗写具有“放得下”的法力,练就了其诗意的禅静之美。

大卫对诗写的孤独潜行同时也给了他诗歌忍韧、禅定、精到、智慧的佛法超度,形成了他柔而不弱、曲而不折甚至有些决绝的诗歌秉性。他喜欢河流的弯曲,因为“一条河流一旦有了弯就不停地做梦”;他喜欢爱的柔美,“与一枝菖蒲对视/爱极了她摇晃的样子”(《正午的菖蒲》),他甚至从自然之美中不断省察自己,“一枝独自摇晃的菖蒲,让我羞愧/日日于尘世厮混/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心疼、多少美”(《正午的菖蒲》)。但是,作为“动物型” 和“植物型”混血男人,大卫知道“大地就一个字”,“月亮像个脚印,肯定不是你一个人踩下的”,他也有决绝,“我一生的努力/不过是为了把自己全部抛弃”(《努力》)。从这些血性的诗歌表达中,我们与“行过医/获过奖/丢过钱//发过火/流过泪/失过恋//……现居北京偏东”的生活中的大卫相比,显然,他诗歌思想的硬度大于外表的坚强。

大卫的诗歌质地坚实而不粗糙,意象及物,可感可触。他写对父亲的思念,“我几乎就要站不住了/有那么三秒/万物因我而摇晃/不管一滴泪还是整个世界/凡是热的,我都得忍住”(《写给父亲》)语言不煽情,但掷地有声,足以给读者心灵带来强烈“地震”。他写千年的南唐后主李煜:“你是高大的常绿乔木,也是/低矮的落叶灌木”,将他的词艺高度与亡国的落差对比鲜明。大卫的诗思敏捷,路向跳跃,语言极具弹力,活性十足。这在活页诗辑的四首情爱诗《荡漾》、《我要的就是这带电的肉体》、《一个人的爱国主义》、《喜悦因过浓而产生盲目》中得到了充分表现。诗歌用词涉猎广泛、词域辽阔、词义突兀,决堤般的抒情制造了超核电的情感能量。

有人称赞大卫的诗歌具有超拔的想象力,我认为,这种超拔来自他骨子里童言无忌的本真土壤,就像大地给予“安泰”的力量。那“白纸”一样童心赋予他天马行空的想象,那天真烂漫的好奇让他对自然之物爱不释手,那“有什么就说什么”的童性决定了他诗歌语言的率性表达。他的诗歌语言夸张而不虚浮、柔美而不媚俗,他的率性甚至都不顾读者对诗意理解的胆怯,而别用“蓝”与“兰”等词义的通假和错位来恣意涂鸦自己心里的诗中之画。他的诗歌里有蹑手蹑脚的调皮,他特别喜欢用“一点点”造句,好像他心中的美一碰就碎。虽然,他也有“饥渴的喉咙/可以喝下一万条江河”、“世界乃一碟小菜”的牛犊之勇,也时常把自己比喻成“老虎、豹子”,但“动物并不凶猛”。在他的诗歌里,几乎没有“凶狠”、“伤害”之词,因为他懂得选择写诗就是选择炼狱,诗歌就是他的“祈祷书”,他要让一切的不幸和恶物远离自己,远离世界,也远离任何人。他要将“美好”于“万物各得其所”(《美好》)。大海和天空、动物、花草就像他的朋友召之即来,在他心底一定有一个只属于大卫的童话世界,那里充满了玫瑰的芬芳。

活力来源于创新。大卫在诗写功夫和以情动人、诗意的营造、语言的运用、奇崛的想象等方面,都彰显了其非凡的创作活力。然而,他的创新点在哪儿呢?无论是从其表达亲情、赞美自然、描写情爱等诗歌题材上,还是叙事、抒情等表现方法上,以及诗歌本体中想象、感觉、意绪、语感、意象、张力等元素构成上,似乎任你如何挖掘都脱离不了诗歌创作的传统“窠臼”,和许多诗人的创作手法并无二致。但是,当我们品读大卫诗歌的时候,总有一种清新之气扑面而来,它散发着大卫诗歌内部秘制的、带有“本地抽象”特质的诗歌气质。就像由汉字“大”和“卫”组成的“大卫”名字外溢的“译”质内涵,诗歌是另一个大卫,正是这种“异”质,成为他诗写的创新之源。穿过《荡漾》,我心里在想,大卫为什么叫“大卫”,他一定不是想做米开朗琪罗的一座雕像,他是普世中爱与被爱的化身,在诗歌的王国里,他集国王与战士于一身,率领着汉字的千军万马,纵横阖捭,战功卓著,以特有的激情和活力,赢得了诗神的拥戴。

物我合一的诗意《荡漾》

物我合一是指艺术家的主体与创作对象的客体浑然为一的境界。在这里我把大卫诗集《荡漾》纸本和文本提到物我合一的层面,并非牵强附会、故弄玄虚。一是大卫对诗集《荡漾》的装帧设计一定是当作一首诗来进行艺术创作的;二是诗集《荡漾》所呈现的诗性美意暗合了《荡漾》诗歌文本的艺术风格,形成了形神与心神通透合一的诗意效果。

诗集《荡漾》的装帧设计简洁大方,诗味纯正。封面封底的灰色纸,分别夹着32页特别有质感的牛皮纸,内瓤是155页不伤眼睛的专业阅读纸,灰白相间,印刷上没有半点鲜艳的色彩,整个主基调呈白色,一眼看去,就像是一份极具特质的三明治,秀而无色,高档雅致,整个一集物质之美与精神之美于一体的上品“食粮”。内容的版式设计大胆,每一页诗歌文字都是从纸张的一半以下排版,整页上部是一大半空白,天高地厚,顿生一种悠悠荡气。从装帧的用“白”到排版的空“白”,体现了大卫对“留白”艺术的诗意运用臻于高超精到的境界。这正像有人说的“艺术大师往往都是留白的大师”,而如此以无胜有的留白艺术,在大卫的诗歌文本中更是得到了充分表“白”。

“三千青丝,每一根都是我的/和大海比荡漾,你显然更胜一筹/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荡漾》);“上邪!/我终于用一秒/把一生完成”(《玉兰:一种选择或者更大的填空》),这种利用数字之间的“留白”产生的落差,给人以冲击甚至震撼效果的诗作,在《给刘邦》、《立春,解冻的河流》、《我用半个身体爱你》……等许多诗中,都有独到的运用。特别是对数字反复运用,利用其量的落差形成的语义空白,给人以大开大合畅快淋漓之感。虽然在“一遍一遍地量你/用天鹅的直尺也用河流的卷尺”(《开得半疯的玉兰》)这样的诗句中并没有数量的比较,但在“留白”上作用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卫的诗歌语言里量词很多,他对“一”似乎特别青睐,每一首诗中都有“一”的身影,从《大地是一个字》、《一个人的节气》以及包含“一种、一叶、一半、一次……”等字样的诗歌题目上,也能窥豹一斑。从象形上,“一”是破折号、是地平线,是辽阔无限的想象依托,是他诗歌里“玫瑰乘以百合约等于玉兰”的运算支撑;从字意上,“一”是原点,“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一是万物之源,是从一而终,是“和”。而他诗句中经常出现“一个……,另一个……”这样的句式结构,他用“分分合合”的法则推演出句法空白,强化了诗歌语言的活力和张力。

“白”是大卫诗歌的“属相”,“我就是那个没有颜色的人”(《春日之晨》)。在《荡漾》中,大卫对“天空”、“百合”、“玉兰”等偏好几近达到精神“鸦片”的地步,因为“它在阳光下有灿烂的白”。在他的诗歌中用“白”手法可以说无处不在,物象的直观之白、语词不搭的词义空白、跳跃腾挪的距离之白、出其不意的诗意之白等,大卫把“白”赋予了更多的色彩。大卫是在用“空白”飞架诗人和读者,面对诗歌的“填空题”,他没有表“白”答案,他的评判标准只有一个,就是读者的想象力。

其实,诗歌作为一种文学体裁和绘画一样本身就是留白的艺术。从某种意义上说,“白”就是“看不见”,是一种神秘。因为“空白”总能引发“多义歧生”、“‘空白’是无限开放的世界”(陈仲义语)。纵观大卫诗歌文本的活力来源,孤独、柔美、跳跃、本真,无不体现了大卫在诗写中的留白魅力。孤独对世界保持的距离、跳跃形成的落差、本真对世俗的盲点无一不是“留白”,也许正是这样留有余地的自由,活络了诗歌的筋骨,使大卫的诗写成为诗界预期的具有多元化、持续活力的“高增长股”。这不由让我想起中医有一个养生的八字秘诀“龟欲、蛇行、猴性、童心”,这长寿之道,恰恰对应了大卫诗歌特性,这不就是大卫诗歌生命力之所在吗?这是否与大卫学医出身深谙此道有关,我不得而知。

在这里,我特别提一下作为《荡漾》集外集的活页诗辑。我个人认为,活页的独特设计恰恰是大卫物我合一的诗意表“白”体现。活页小辑共有包括主打诗歌《荡漾》在内的四首诗,看上去都是情爱之诗,语言鲜美,激情奔放。这应该是他特意为诗集《荡漾》选拔的“诗歌模特”组成“特服”小组,让其扮演成活页书签,在诗歌《荡漾》的引领下穿行于诗集《荡漾》之间,产生笔断意连、若即若离的距离之“美”,制造了诗集主角《荡漾》别样的出场形式,在读者的秋波和书页的波浪间穿梭、跳跃,使《荡漾》的诗意自然呈现,浪花飞卷,拍岸有声。如果说,诗集是形体,诗歌是灵魂,而他们之间这种物我合一的美学呈现,又怎能不让人拍案叫绝。

古人云:“性之于情,犹波之于水,静时是水,动时是波;静时是性,动时是情”。大卫《荡漾》的诗意表“白”,充满了物我合一的悠远禅意,但绝不是死寂、浮躁,在《荡漾》轻若处子的外表下,潜伏着一颗动若脱兔的激情之心。他是在用真善的沉静之魂德润生命,用爱作画布,用情为色彩,用马良神奇的画笔,把大自然的刹那间斑斓物象拥入他的诗歌胸襟,以澎湃的诗情画意,荡漾起读者“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的至美情怀。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 2014-7-21 11:19)



5、秋波的姿势

——读大卫的《荡漾》
吴谨

诗歌是给自己写的,也是给别人读的,每一首诗歌产生之初,都是一个新生的婴儿,必须面对众多陌生目光的探问与猜度,大家不要以为是姥姥生的儿子,就要高人一辈,呼爹喊叔。这是我最近谈论一位名家的诗歌时受到指责批评而产生的想法。当然,大卫虽也名家,可我以上说的又非仅仅指他。然而,我们赏读诗人诗歌诗作,除了对作者表示致敬外,还必须把他的诗歌作为一个初识的新人,首先剥去罩在他身上的父姓光环才行,因为名家也有滥作品。

《荡漾》在网上挂了多时了,都不入我的小眼,昨晚浏览网页,作为经典重读,想来一定有它的不同寻常之处,遂又细读,感觉是写两性爱恋的。再研读,仍然脱不了两性的关系。于是,在清晨,上班的路上,报怨完霾雾,可怜完苍生后,就想到了大卫的《荡漾》,决定要说点话时,《秋波的姿势》不请自到,有小点愉悦的光一闪,很好。

言归正传。“荡漾”是一个极不稳定的词,充满动感,一般用来写并不平静却非大动的水或其它液态物质状态,诗人拿这样一个动词作诗歌的题目,要写一种情感,更似名词的实物,有点巧妙了。

“从额头到指尖,暂时还没有/比你更美好的事物/三千青丝,每一根都是我的/和大海比荡漾,你显然更胜一筹/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亩玫瑰/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

在诗歌中,“你”是世间我见到的最美好的事物,没有一处不具备最美的特质,这是写形。因为爱,“我”觉得“你”是最美的“我”的西施,“你”要全心思的爱“我”,不许一丝情思的旁逸斜出。这既是“你 ”的所愿,也是“我”的所求。“你”比大海的柔波更温柔,比大的动感更动人心神。
“我”爱“你”的情与美,也爱“你”的小“伤害”。此节写“你”在“我”心目中完美无缺的形象,充满对“你”激情的爱恋,语境感染力很强。

“百合不在的时辰/我就是暮色里的村庄/孤独,不过是个只会摇着/波浪鼓的小小货郎”。

“百合”应当是与爱人美好的相处,百合不在的时辰,当然就是这种相处的离散。前一节,已经把对“你”的美与爱表达到了十分的饱满与急切,这一节,就是“你”离开后的空寂与无精打采,属于写法与情感上的对比。

“喜欢这命中注定的相遇/眼神比天鹅更诱人/这喜悦的早晨/这狂欢的黄昏/没有比你再美丽的神/积攒了多少年的高贵/仿佛就是为了这一个小时的贱作准备/你是我的女人,更像我的仇人/不通过落日,我照样完成了一次辉煌的蹂躏”。

分别后的相遇,是满储情感的陈酿,需要急切的开启倾倒与释放。这缘份中的相遇,两情相悦的闪电对视,这美与爱的磁力牵引,让“我”的道德感突然土崩瓦解,在夜幕降临之前,仇人一般完成对爱人心甘情愿的一次“辉煌蹂躏”。

诗人写情爱性爱,很有艺术感染力,这是作者语言功夫的功绩。在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描写中,除了隐喻用典、除了对比夸张、除了动静结合外,还把人的道德属性与自然属性同构其内,相反相成地表现了人对性爱的感受,具有人类情感的共性。

大卫的《荡漾》就像情爱饱满的秋波,有它优美动人的姿势,艺术感染了很强。当然,它也许会有更多的寓托,希望大家揭示或指正!

2014.7.4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 2014-7-4 09:09)



6、批评还是不批评是个问题      

           ——也评大卫的性诗《荡漾》

看山望水

诗的题材无关雅俗,性爱,器官也没什么不可以写。这样讲原因在诗是一种变通的语言,有化腐朽为神奇,化丑为美的本事更大。写性爱的文学作品不少,像劳伦斯争议最大的小说《查泰莱夫人的情人》30年后因对人性的深度描写以及对社会批判的严肃性而被解禁,他是用男女的自然感情和健康交往来对抗资本主义工业文明对自然和人性的侵蚀。就不单单是描写性爱了。波德莱尔可以说是触及性爱题材的第一位诗人,也以败坏风化上过法庭,但他认为诗人应拒绝把生活空虚地理想化,拒绝浮面的欢娱自足,要返回存在的本质层次,把社会病态诉诸笔端。波德莱尔认为“丑恶经过艺术的表现化而为美,带有韵律和节奏的痛苦是精神充满了一种平静的快乐”,这是艺术的奇妙的特权之一。我们知道,波德莱尔这样说,绝非给自己找借口,因为在艺术上《恶之花》取得了极大的成就,继承了古典诗歌的明晰稳健,音韵优美,格律严谨,又开创了一种新的创作方法,即象征主义。象征主义当然是一种由此及彼的写法,就不是单单停留在描写性爱上面了。
      大卫这首《荡漾》有单纯写性爱的倾向,且艺术性也不够。有诗友说这首诗的问题是“又想优雅又想淫荡”,事实上,优雅和粗俗只是语言风格上的区别,即便优雅也不也不足以让性爱描写脱俗,问题的关键在于:是不是单纯在写性,作为艺术创作是流于泄欲宣欲,还是以此为形式另有深意。这点大卫似乎没有意识到。习得文笔,是用来写性,还是要探索表现更为严肃的东西,以体现文学诗歌创作的艺术性、社会责任和审美趣味。
      在关于《恶之花》的评论中,涉及到美学问题:现代主义认为,美学上的善恶美丑,与一般世俗的美丑善恶概念不同。现代主义所谓美与善,是指诗人用最适合于表现他内心隐秘和真实的感情的艺术手法,独特地完美地显示自己的精神境界。《恶之花》出色地完成这样的美学使命。如此看,大卫这首《荡漾》到是“表现了内心隐秘”和“真实情感”——其内心的隐秘即痴狂于与美人性爱(从“早晨”到“黄昏”纵欲无度),真实情感即对最钟爱的女人(美神)的性爱认为“贱”,并自得与其可被我随时随地都可以“蹂躏”的权力。我们姑且认为反映了大卫内心的“真”,可本诗的“精神境界”情况又如何呢?这是涉及到作品情感、伦常、艺术、人性、社会思考等层次评价的方面。把《荡漾》里外看个遍(也无所谓“里”,言语直白,用了点比喻),大卫这里是一种什么层次的爱情观、性爱观、道德观?这不是混球么,浮浅不?低俗不?邪恶不?除此这三个词还能用在何处呢。
      我们说艺术、文学、诗歌有提示人精神境界的功用。我无论如何在《荡漾》中看不到,相反,我感到如此写性俗不可耐。一段时间以来,在诗坛看多了这类被男女诗人写出的淫诗,说想呕吐也不符合实情。
    这是一个空虚、堕落的时代。诗人和诗的价值又在哪里呢,是内心与行为上的同构,还是因超越而具有诗人本该有的内在品质和行为(不单写诗)?
      也许制造“争议文本”是当下诗人擅长的赚取关注的博名之道,我这样批评文字究竟算是正落“算计”,还是能有严肃艺术交流性呢。对后者我本人也很怀疑。我们的名诗人太聪明了,深信成者王侯败者贼,可谓各个精熟诗坛登龙术,借找骂成名的操作也是其一。对这样一些诗人,我常常连批评兴致都提不起来。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发表于 2014-7-8 00:17 )



7、《美好的爱情》

——读大卫的《荡漾》


李庆贺
      读罢大卫的这首《荡漾》,我不知该如何定位这首诗,它是爱情诗,它是浪漫诗,它是寓言诗,我认为它是一首浪漫的寓言的爱情诗(也许这掺杂了个人感情色彩)。
      为什么要这样定位这首诗呢?
      关于写爱情的诗歌很多,作者没有像徐志摩先生那样写“轻轻地我来了,正如我轻轻地去——”,那样带着神秘的浪漫注意色彩。可是能像大卫这样写对爱情美好的感觉,实属不多。这里写的不是一个人的感受,而是两个人,是彼此独立、彼此拥有爱情的两个人。爱和被爱都是美好的,包括身在爱情中的一切事物。爱上一个人,不单单要爱上她(他)的好,也要理解她(他)不好的一面。尘世间的万事万物都的存在都是相对的,没有绝对。诗中所表现的一切都来自对生活的亲身感悟,写出了爱情的真理,就是相互包容、相互理解、相互拥有、相互享受的美好生活。我们从诗中能够强烈地感受到这一切。
      第一节开头就充满了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是美好。其中的“额头”和“指尖”写肌肤之亲的美好感受。接着用具体的意象来表达这些,“三千青丝,每一根都是我的”,这句表现出了一种普遍意义上的对爱的拥有,爱情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自私的。“和大海比荡漾,你显然更胜一筹”,对爱和爱人的信任和放纵,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亩玫瑰/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一个“亲”字,多么亲切的称呼,瞬间拉近了两个人之间距离,甚至不存在距离。爱着你的“玫瑰”,玫瑰象征爱情,象征美好;也爱着你的“毒”,这个字及其有力地表现出对方不好的一面,但他依然决然深深地爱着。表达了一种普遍意义上的爱情,诗文凝练简洁,恰到好处,字字都那么有力,那么深刻。
      第二节所表现的依然是普遍意义上的爱情,从拥有到失去,这里其实没有失去,只是假设了一个失去爱人的环境。作者笔锋一转,从反面变现对爱情的感受。大胆想象和假设,如果“百合花不在的时辰”,这里想象美好的爱情和爱人不存在的时候,“我”该怎么办?我会“孤独”吗?而在作者眼中“孤独,不过是个只会摇着/拨浪鼓的小小货郎”,这个比喻十分恰切,在作者看来这孤独多么的微不足道。他依然“喜欢这命中注定的相遇”,喜欢她那诱人的眼神,喜欢相遇后的每一个“早晨”和“黄昏”。他(她)们相遇后的时光无不充满了“喜悦”和“狂欢”,带有浪漫色彩,诗意自然而然地被推向了高潮。诗中“货郎”的出现,带给读者的是一个童话般的故事,其实爱情本身就是具有童话意义,给人一种全新的体验与感受。
      假设之后,回归现实,作者更加肯定爱情的美好:“没有比你更美丽的神”。之前的一切准备,都是为了爱情。在爱情中他(她)们得到了,也失去了。究竟得到的比失去的哪一个更多?用诗歌是无法考究的,这就是作者给读者留下的无限想象空间。女人把“积攒了多少年的高贵”付出,但她依然“高贵”地存在,这就是爱情中的女人。有人说两个人的相爱是前世的孽缘,“你是我的女人,更是我的仇人”,也许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茫茫尘世间,我们都会老去,不论你爱与不爱。最后,作者也许想要表达的是趁我们年轻,在我们拥有爱情的时候,去珍惜和享受爱情的美好,这正是这首诗向人们所传达的最高境界的最高意义上的美好爱情。最后一句中的“我”如果换成“我们”,在我看来诗意会更加广阔,诗中所要表达的美好会更加美好。
      这首诗不论从语言上,还是爱情意义上,都是美好的。诗中的假设、想象、隐喻等一些列修辞手法运行极其恰当。关于隐喻在第一节中“玫瑰”和“毒”,凡是经历过爱情的人都能体会到。诗人对爱情的价值取向寄寓其中。有对爱情的体验与感受的人,才有权评论爱情的美好与伪劣,对爱情的抒写不刻意张扬、大肆咏叹。一切都抒写得自然、沉稳,而又不失灵动,是这首诗的特点。的确有了普遍意义上的内在的真理后才有“艺术的表现”。
      上述所写,难免带有个人感情主义,有偏颇之见,但是爱情终归是美好的。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诗歌评论,发表于 2014-7-12 20:01)

本诗作者曾做过医生十年,《诗刊》编辑五年。《读者》杂志签约作家。业余从事图书策划工作。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秘书长助理兼中国诗歌网执行总编。作品连续数年入选中国年度最佳散文、最佳诗歌、最佳美文、最佳杂文、最佳小小说等选本。多次获得《人民文学》、《中国作家》、《诗刊》、《散文》等奖项。作品被翻译成英、法、日等文字在国外出版。著有个人文集《二手苍茫》、《爱情股市》、《别解开第三颗纽扣》、《魏晋风流》。诗集《内心剧场》、《荡漾》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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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3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很纯粹的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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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3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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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3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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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3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男欢女爱的事,一树鸟鸣一样,不好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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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4 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提示: 作者被禁止或删除 内容自动屏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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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5 08:21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觉有那么好吗。有时诗人就像鸡一样假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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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5 09: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国人平均性时间是5.4分钟,作者不知道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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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5 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支持!有一篇旧作,支持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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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5 17:1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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